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新的变量

作品:《听说我去太空送死了?

    心理评估室里,安静持续着。


    心理专家按了按耳机,放下手里的记录板,扶了下眼镜:“风起,我们来聊点别的吧。”


    风起双手交握:“我没有通过,是吗?”


    心理专家摇摇头,“我不会这么早下结论,先和我说一说你的家庭吧。”


    “都在我的档案里写着。”


    心理专家将手边的档案往外推开,“我更想听你说。”


    “我母亲是大学讲师,父亲是……”风起按着手背的关节,“战斗机飞行员。”


    “风天行少校,对吗?”


    风起点点头。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关于你父亲?”


    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


    风起突然意识到,这间屋子其实也没比隔离训练舱大多少,而且更压抑。


    她甚至不需要看心率监测屏幕,就能知道到自己的生理数据正在波动。


    呼吸变浅,心率上升,指尖冰冷。


    她知道,这些变化逃不过心理专家的眼睛。


    风起沉默了一会儿,沙哑开口:“八年前,他牺牲了。”


    “五七坠机事件,对吗?”


    风起点点头,下颌紧绷,“这和我的心理评估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愿意和我聊一聊的话。”心理专家温和地说。


    “五七坠机事件的报告是保密的。”


    “但你知道其中的细节。”


    风起微微眯起眼。


    心理专家像是一个钓鱼的人,有了一个猜测,将猜测挂上鱼钩,打算从自己的反应中确认那个猜测。


    可对方的鱼饵,未尝不能是自己的脱身之计。


    风起沉默了几秒,接着,任由回忆带着情绪淹没自己。


    “战机在空中发生故障,但下方有城镇,所以我父亲没有选择弹射。”她的声音低哑。


    为什么她对起爆装置、对“烛龙”都没有反应,但独独在看到航天器爆炸时失态?


    为什么她回避问题,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因为她的父亲,曾经也是这样坠毁的。


    “他驾驶的飞机在山区坠毁,是爆炸,什么都没有留下。”


    心率监测屏幕上,红色的曲线疯狂上窜,像是心脏被洞穿后迸出的鲜血。


    心理专家观察着她的表情、她的小动作、她的呼吸节奏。


    可她没有说谎,这不全是一个谎言,谎言不够真实。


    心理专家面露同情,“我很遗憾,你一定很难过。”


    “都过去了。”风起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逐渐平稳:“我母亲因此反对我成为航天员,她不想让我走我父亲的路。”


    “但你还是选择了。”心理专家点点头,低声道,“为什么?”


    风起看了一眼单向玻璃:“我小时候,问过我爸,为什么要当飞行员?”


    “他说,他当飞行员,是为了让我和其他所有孩子都不用害怕蓝天。”


    “我那个时候和他说,我不怕。”


    “现在,我还是这个答案。”


    她的手指收紧,但她的语气却没有任何破绽:“我们是先行者,如果要让其他人不恐惧宇宙,我们就不能先恐惧它。”


    “也许我的心中还有恐惧,但是我还是来了。这就是我的答案。”


    屏幕上,红色的曲线开始缓缓下降,像是一支一往无回的箭矢。


    单向玻璃外,络腮胡教官松了一口气:“风起的压力点是家庭因素,而不是任务因素。您知道,这就说明……”


    总指挥点头:“我知道,如果是这样,她仍然符合任务要求。把剩下的问题问了,就结束评估吧。”


    心理专家等了一会,让风起平复情绪,才接着问道:“最后一个问题,风起。如果最后,必须决定牺牲一个人,你会怎么选?”


    风起没有丝毫犹豫:“我选我自己。”


    “为什么?你想要保护你的队友吗?”


    “因为我一定能完成任务。”


    心理专家的笔尖轻轻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合上记录板。她收好所有档案,摘掉耳机,站起身,微笑着帮风起打开门,示意风起可以离开了。


    风起站起身。


    但就在她刚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心理专家用很轻的声音,在她身后问了一句:


    “风起,你的恐惧,真的只是因为你父亲吗?”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


    风起的脚步没有停,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是。”


    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上了。


    心理专家注视着合上的门,戴上耳机:“……她的控制力太完美了,但她没有撒谎。”


    食堂里,人来人往。


    热腾腾的饭菜被盛出来,食物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平等着安慰着每一个人。但风起几乎没有动筷子。


    阿娜尔坐在她对面,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她。


    “风起,你的表情就像……”阿娜尔想了想,“就像教官说我们要加训一个月。”


    风起没接话。


    “……就像严砺吃了最后一块椰子糖。”


    风起还是没反应。


    阿娜尔眨了眨眼,试探地问:“就像你最讨厌的人成了你的顶头上司?”


    风起终于有了反应。她用筷子拨了拨米饭。


    阿娜尔的笑容慢慢收了回去,她叹了口气,把自己的餐盘推到一边:“风起,我是你的队友,不是你的心理专家。”


    风起这才抬起头,苦笑道:“我不太想要心理专家。”


    “我也是。”阿娜尔挤了下眼睛。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我之前说想搬去你宿舍,我想,等一等。”


    风起欲言又止。


    “你需要独处。”阿娜尔温和地笑了笑,“我看得出来。”


    她拿起餐盘,站起身:“不过,不管你什么时候想说话……随时来找我。”


    风起低声道:“谢谢。”


    阿娜尔摇了摇手指:“不用谢,谁让我是最贴心的阿娜尔呢?对了,有人等你好久了。”


    阿娜尔走后,杜铭大步走到餐桌边。他风尘仆仆,面色焦急。


    这是杜铭脸上极少见的表情,概率和地球遇上“烛龙”差不多。


    但风起没有心情去问。


    杜铭直接在阿娜尔的位置上坐下,手掌压在桌面,死死盯着风起:“风起,你今天下午在心理评估里做了什么!”


    风起夹起一块菜,淡淡道:“我该做的。”


    杜铭目光一凝,声音压低:“你不会全说了吧?”


    风起咀嚼了一下,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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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里的食物像是一团橡胶,她吞下去,反问道:“如果说了又怎么样?”


    杜铭的呼吸急促了一瞬,然后声音猛地拔高:“你怎么能!”


    旁边有人回头看了一眼。


    杜铭压低声音,嗓音隐含着怒意:“就因为你说的东西,让未来又改变了!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看到了什么!”


    他站起身,手撑在餐桌上,俯身盯着风起:“我看到了’烛龙‘撞击海岸,我看到整个世界都在燃烧!因为你说的话,我们完蛋了,风起!”


    风起微微皱眉,用手掌关节敲了一下桌面:“你慌了。”


    杜铭的脸色微变。


    风起这才抬起头,目光与他对上。她的语调依旧平稳:“一,我没有说。二,我通过了。”


    杜铭怔住:“什么?”


    风起重复了一遍。


    杜铭站在那里,像是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风起看着他的眼睛,语调不变:“坐下。”


    杜铭没有动。


    “杜铭。”风起放下筷子,重复道,“坐下。”


    杜铭机械地重新落座,双手交叠,撑住额头。


    食堂里,谈笑声、碗筷碰撞声此起彼伏,可他们却像是被隔离在某个无声的真空地带。


    风起伸出手,抓住了杜铭攥紧的手指,缓慢拉开,盯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


    “杜铭,你慌了。”


    杜铭的指尖微微颤抖,“对,我慌了!我不是你,我不能像你一样永远冷静,永远无动于衷!”


    他闭了闭眼睛,声音几乎是喃喃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一切突然就急转直下,我明明算好了一切。”


    风起深吸一口气,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那你要不要听一听我的建议?”


    “你有什么建议?”


    风起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前:“我们等。”


    杜铭皱眉:“等?”


    “对。我今天已经做了一切我能做的,我差点被淘汰,但是我最后成功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风起摇头:“我不想复述细节。但我要说的是,航天器不会无缘无故坠毁,我们的任务不会‘砰’地一声,像个烟花一样消失。如果‘烛龙’要砸下来,我们一定会挡在前面。”


    她的眼神笃定,“如果未来改变了,那说明有什么改变了,或者正要改变。新的变量出现了,我们需要找出它。”


    杜铭没有说话。


    风起站起身,俯身看着他:“你是要因为害怕,现在就离开呢,还是要把一切分析到最后?”


    杜铭抬起头,嘴唇动了一下。


    “等待,不要轻举妄动,然后找出那个错误。”风起直起身,端起几乎没有动的餐盘:“还有,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她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我并非永远冷静。”


    杜铭在餐桌前呆呆地坐着,也许过了十分钟,或者半个小时。


    从食堂的角落开始,大灯被一排排关掉。食堂员工收起空了的饭菜大盆,不锈钢的大饭勺磕碰在不锈钢大盆里,发出“当啷”一声。


    杜铭缓缓吐出一口气,掏出手机,点开邮箱。


    一封邮件孤零零地躺在草稿箱里,标题是:


    “烛龙撞击点是南中国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