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有一个人

作品:《听说我去太空送死了?

    “你是什么时候改了收件人的?”杜铭问。


    风起没有马上回答。


    她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回头问杜铭:“医疗箱在哪里?”


    杜铭指了指门边的白色小柜子。


    风起拎着医疗箱回来,在杜铭对面席地坐下:“在你给我看备忘录和邮件记录的时候。”


    杜铭抿了抿嘴,“我都没发现。”


    “我手速比较快。”风起从医疗箱里拿出酒精棉和镊子:“过来,给你处理一下。”


    杜铭没有动,眼神有些茫然。


    风起指了指他的额角。


    杜铭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摸一下伤口,被风起一把按住。


    “别动。”


    她用镊子夹起一块酒精棉,半蹲着,帮杜铭轻轻擦拭伤口。


    凉意带着刺痛渗透进皮肤,杜铭向后缩了一下。


    风起盯着他的眉毛上方,就像是盯着他的眼睛,那么专注。


    他垂下视线:“你那个时候就动手了?”


    风起用镊子夹着酒精棉,顺着杜铭的眉毛,仔细拭去血迹。


    “那个邮箱。”她顿了顿,把用过的酒精棉放下,“我在阿娜尔的手机里见到过,在‘烛龙追击’发布的图片底下。”


    她从医疗箱里翻出一袋纱布和一盒没拆封的创口贴,比较了一下,“外部邮箱,加上这个标题,我就预防一下。”


    “所以你让我不要轻举妄动。”杜铭低下头:“创口贴就行。”


    风起拆开创口贴,撕去一边的衬垫,露出有粘性的胶布。


    她右手捏着胶布一角,轻轻抵在杜铭鬓角,小指划过他的耳尖。


    杜铭不自在地偏了一下头。


    “别动。”风起更靠近了一点,将创口贴轻轻贴在杜铭眉毛上方,又撕开另一边的胶布,拇指抚过,确保贴得服服帖帖。


    杜铭飞快地抬眼看了她一眼,咕哝道:“你们还训练这个?”


    风起拆开第二个创口贴:“太空舱里又没医生,自己受伤了当然要自己处理。”


    她利落地盖住最后一点擦伤,手指在胶布上按了按,确保固定好。


    “好了。”她后退半步,重新坐下,一边合上医疗箱,一边调侃道:“怎么,低血糖撞门上了?”


    杜铭没有说话,扶了扶眼镜。


    风起看在眼里,也不再追问。她站起身,准备把医疗箱放回去,顺口问道:“你今晚还要接着计算?”


    “对。”


    “你可真是,轻伤不下火线哈?”


    杜铭也跟着站起身,“我不敢闭眼。”


    “为什么?”


    杜铭在工位前坐下,“我担心一闭眼,又会看到‘烛龙’砸下来的情景。”


    风起把医疗箱搁在他旁边的桌面上,沉默片刻,“也不会更坏了。你已经看到最坏的结果了,不是吗?”


    “是。可是我想改变它。”


    风起靠在办公桌旁,双手抱臂,“你担心它真的无法改变?”


    “我担心,如果历史是无数条线,它们最终都会收束到同一个点。不管我们怎么挣扎,结局已经写定。”


    “没有发生的结局,都不算写定。”风起平静地说道,“所以,你一直没法入睡?”


    杜铭的指尖在桌面上摩挲。


    “三年前,一开始,是的。”他最终开口,“但后来……就不一样了。”


    风起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


    “我在投影里看到了另一个人。”杜铭抬起头,眼神晦暗不明。


    风起微微挑眉。


    “一个航天员。”杜铭顿了顿,像是在回忆,“我跟着她进入太空,登上‘烛龙’。我看见她一次次尝试,在绝境中做着最不可能的任务。”


    “……她让我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可怕。”


    “是吗?”风起问。


    杜铭望向窗外,黑色的瞳孔中摇曳着漆黑的夜色。


    “是。”他低声说,“一开始,我根本没法闭眼。但后来,我想看到她在做什么,遇到了什么问题……如果这样能帮到她的话。”


    风起的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她看着杜铭。眉毛上的创口贴让他看起来格外脆弱,冷白的灯光打在他的眉骨和鼻梁上,又显得那样固执。


    “关于那封邮件……我很抱歉,我害怕了。”


    风起随手拿起桌面上的一只空纸杯,在掌心里转了转。


    “杜铭,当我和你说不要轻举妄动的时候,我不是不相信你。”


    风起放下纸杯,食指指尖按着纸杯边缘,将它斜斜立在桌面上:“我认为你的行为,对未来至关重要。这件事的中心不是我,而是我们每一个人。而如果你动了——”


    风起松开食指,纸杯晃了一下,倒在桌面上,滴溜溜转圈。


    “未来就会改变。”


    纸杯滚落到地上,但是没有人去捡。


    风起微微俯身,看着杜铭的眼睛:“但这位‘至关重要’的人,最好能好好睡觉。计算的事,明天再说吧。你已经太久没睡了。”


    “签了保密协定的那一晚,你是怎么睡得着的?你知道你的成败将会决定一切。”


    风起抬起右手,手指并拢,“成功,失败。”


    她缓缓握拳,“都在这里。”


    杜铭盯着她的手。那双手白皙但是有力,指关节处有长期训练留下的薄茧。


    “你总要相信点什么。”风起说道,“不然就会倒下去。”她捡起纸杯,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夜色深沉,月朗星稀。


    风起靠在宿舍的窗户前,低头看着手机。


    屏幕上,一条红色的未接来电安静地躺在通话记录里。


    来电显示是母亲。


    她不能回拨,基地现在禁止对外通信。但她的指尖仍然停留在屏幕上,游移着。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一条微信消息跳了出来。


    ——明年中秋我要回老家,你记得安排假期。


    风起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几秒,嘴角轻轻翘了一下。


    她会的。她想。


    她点了一下屏幕,退出消息界面。然后,她抬起头,看向窗外。


    夜空深邃,冬季星座已经悄然升起。


    谁在看这一片星空?


    她在看。


    杜铭在看。


    阿娜尔和严砺在看。


    总指挥和络腮胡教官在看。


    他们的家人,和所有夜不能寐的人都在看着。


    如果所有人的目光,能够穿越云层,穿越距离,汇聚在这一片寂静的宇宙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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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所有人类的愿望,能够化作现实,进行一场投票表决——


    世界是会毁灭,还是会继续存在?


    生活糟透了,可总有人在乎。


    第二批起爆装置在三天之后,如期升空。那一天,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紧张的安静一直持续到点火的那一刻。


    倒数结束,赤红的烈焰撕裂空气,白色的雾气随即翻涌而上,瞬间就盖住了发射台。巨大的轰鸣声紧随而来,在所有人耳朵中炸开。


    风起站在远处,望着火箭拔地而起。


    重型火箭拖曳着炽亮的尾焰,穿越近乎透明的天幕,逐渐变成一个越来越小的白点。


    旁边的阿娜尔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半是兴奋半是紧张地问道:“风起,你说,这次能成功吗?”


    “如果不能,”严砺懒洋洋地插话,“轨道组怕是要集体原地去世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听说他们这两天一边被安全审查,一边做计算,从上到下都处于一点就炸的状态。”


    阿娜尔“哇哦”了一声:“他们也挺不容易的。”


    空中,白色的尾迹在缓缓消散。


    风起收回目光:“这次会成功的,走吧,回去训练。”


    阿娜尔叹了一口气,跟上她的脚步,一边念念有词地数着:


    “离心机做过了。心理评估,做过了。失重训练,check。隔离舱、团队训练、出舱模拟,都搞定了。”


    她抬起头,疑惑地看向风起:“我们的下一项,会是什么啊?”


    “听教官安排吧。”风起随口说道。


    严砺忽然开口:“生存训练。”


    阿娜尔的脚步猛然一顿:“生存训练?但是基地里不是已经做过一轮了吗?”


    “不一样。”严砺摇了摇头:“之前是选拔阶段的基础科目,这次,是按照实际执行任务的标准来的。”


    “执行任务的标准?”阿娜尔瞬间警觉:“什么意思?”


    风起边走边解释:“假设‘曙光号’成功完成部署,但返回途中出现意外,我们可能会降落在非计划地点,等待救援。”


    严砺补充道:“简单说,就是把你随便往哪儿一丢,给你发一个紧急包,让你存活至少24小时,直到‘假设’中的救援队找到你。”


    “所以,基地是要把我们随机投放到某个地方,活一天?”


    风起点点头,“也可能是两天。”


    “……这是什么野外求生设定啊?”阿娜尔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所以,我们会被丢到什么鬼地方?”


    “这就要看他们的安排了。”风起轻描淡写道,“有可能是山林,荒漠,甚至孤岛。”


    她和严砺对视了一眼:“以我们现在的位置,我觉得海上更有可能。”


    “鲁滨逊漂流记,是吗?”她抱住风起的胳膊,一脸诚恳地仰望她,“风起,我给你当星期五吧?


    “你是能生火还是能捕鱼?”严砺嘲笑道。


    “你能生火吗?”阿娜尔不服气道。


    “能。”


    “能爬椰子树吗?”


    “捕鱼爬树、点火造筏子,我可是特种训练出来的。”


    阿娜尔沉默了两秒,幽幽道:“那您还缺不缺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