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总，咱们一艘大游艇的出厂价格加手续是一千一百万，这三年一千万的话……”


    王勉虽然对大老板的决定提出质疑，但是终究没敢把“赔本”这两个字说出口。


    徐舟野结婚的消息并没有在CLAM总部传开，众人都以为自己老板是回自己的老家休假了。


    室内的空调吹的人燥热，徐舟野解开了一颗扣子，露出喉结之下的锁骨。


    “就这么办。”


    男人不言自威的声音传进王勉耳朵中，立马换上一副笑容，“好的，徐总，我马上就去拟合同。”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


    沈令姒不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人，她还在看其他有没有合适的俱乐部，万一这家不合适也能及时换一家。


    周欣发来一条短信问沈令姒要不要出去逛街。


    外面的雪飘飘扬扬地还在下着，她抽纸又擦了擦鼻涕。


    【不了，今天有工作要忙。】


    周欣:【找到合适的俱乐部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沈令姒看着聊天框中的三个问号笑出了声，连两个字还没打完，周欣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这姑娘真是个急性子。


    “喂？”


    电话那头是呼啸的风声，躁人耳膜，过了几秒乍然安静下来。


    估计是他们刚进到室内。


    “喂，姒姒，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窗户边缘落上了一颗大雪花，晶莹剔透。


    “不用，你和肖煜先好好休息休息，合同签完后有你们忙的时候。”


    肖煜点了两杯热拿铁，周欣赶紧拿到自己手中暖着冰凉的手。


    “你感冒了？”她听出了沈令姒的鼻音。


    “嗯。不过吃药了，别担心。”


    肖煜回到座位上拉过了周欣的手放进自己手掌中。


    两人手掌的温度相差无几，还不如热拿铁的温度高。


    周欣朝着肖煜甜蜜地笑了笑，紧接着抽回了手，放在杯子外壁上。


    肖煜撇了撇嘴，一脸无语，也就没管她，玩起了手机。


    “那你好好休息，今天外面巨冷，还是别出来了。”暖热的液体下肚，周欣又想到什么，“那你有吃的吗？需要我给你带过去吗？”


    “不用，饿不到我的放心吧。”


    “那好吧。”


    这一天，布莱顿迎来了这个冬天最低的气温，雪花飘飘扬扬下了一天也没有停的迹象。


    感冒药有催眠作用，她喝完药准备再睡一觉，希望感冒能减轻。


    手机被她调整为震动模式，在电话快要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她从沉重的梦魇中醒来。


    “喂？”鼻音不轻反重，沈令姒还处于懵钝的意识中。


    “沈女士您好，我是CLAM公司的，上午刚刚给您通了电话。”


    沈令姒一个激灵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坐到飘窗上的坐塌上，顺了顺睡炸毛的头发。


    在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清明。


    “您好，王总监。”


    “是这样，我将您的意愿汇报给上级后，我们的董事长非常乐意与您合作，也非常支持黑水摄影这项工作，所以开出的报价是三年一千万。”


    王勉一口气说完自己打好的草稿，紧张地看了一眼桌子上另一同正在接通的电话。


    他悄悄地呼了口气，“不知道沈小姐意下如何？”


    沈令姒挽了挽窗帘，露出一丝缝隙，大雪花消失不见，天地间只有一片白，一束白光顺着照进屋中。


    万物静谧，天地辽阔。


    沈令姒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她喃喃出口：“三年一千万？”


    “是的没错。”


    她又看了一眼电话号码的ip确确实实显示在M国，为什么会给这么低的价格？这中间有什么猫腻？


    按照她了解的市场价格，这个价格简直就是天降馅饼。


    难道这人是骗子？


    王勉听到电话那头没了声音，立马补上了自家大老板说的话：“沈小姐，在这个价格的前提上我们老板也有几个要求。”


    沈令姒听到这话，才稍微放宽心，毕竟涉及到利益的东西不会有免费的午餐。


    “什么要求？”


    “按照您的要求，我们公司只提供中小型经济型的游艇，还有就是你们无论在那个国家租用游艇出海的时候都要配备一位我们公司的安全员来操作游艇。”


    这个沈令姒完全没问题，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最好，再说她们又不是去度假的。


    “还有吗？”


    “没了。”


    “OK，这些条件我都没问题。”


    “那好，合同我已经拟好了，您看……”


    “发我邮箱，签好后邮寄过去。”


    徐舟野听着女人带着鼻音的声音皱了皱眉，耐心听到通话结束后他才悠悠开口，


    “合同让总部代理人签，如果对方问起我的名字，你就说代理人的就行，别提我的名字。”


    自家老板做完好事还不留名，难道这女人跟老板有什么关系？


    王勉心中默默吐槽，嘴上不忘应答。


    “好的，老板。还有什么吩咐吗？”


    “暂时没有。”徐舟野披了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忽然又想起来，“还有，后续如果她再有什么要求，及时告诉我。”


    “好的好的。”


    不染缄默的积雪静静地堆积在那里，化作天地间未干的墨迹，描绘着冬日最经典的景色。


    小巷区内的一家药店打算闭店打烊。


    "Givemeasecond."


    稍等一下。


    一道标准的美式英文腔响起，老板娘抬头一看一位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疾步走进药店。


    徐舟野轻拂去衣服上的积雪，未打理的额间碎发也沾上了一层薄薄的雪，此刻化作雨滴，染湿了头发。


    一身黑衣加持，今天的他多了一分少年气和清冷感，让人自觉保持疏离。


    他向老板微微颔首。


    “我想买些治风寒的感冒药。”


    标准的美式英语发音听起来十分悦耳。


    加上男人的相貌和身姿过于卓越，就连老板娘也不自觉多看了一眼，口罩之上的一双深邃的眼睛中黑不见底，仿佛沉着一潭水，静谧无波澜。


    赶着时间的末班车，徐舟野又让查孟带着自己来到布莱顿一家有名的中国菜馆。


    “两荤两素外加一道玉米排骨汤。”


    徐舟野点了一位男服务生，从皮夹中抽出两百英镑递给他。


    “做我的车，送到小巷区的blueapartment中间单元302，就说是她的朋友给她点的外卖。”他将手中的感冒药递给他，“还有这些药，一并给她。”


    男服务员拿到小费后也很乐意，点了点头，表示OK。


    “她的朋友叫周欣。”


    徐舟野侧身睨了一眼查孟，后者微微颔首。


    看来自己记的没错。


    “她应该不会开门，你隔着门跟她说清楚后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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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就可以。”


    卷发小哥看了一眼这位中国男人，看着气质并不像话多的人啊。


    还挺啰嗦。


    不过这个女生应该对他挺重要的。


    他认真地点了点头，进了后座。


    轿车驶出街道，路上积雪过多，查孟不敢开的太快。


    行人寥寥无几，街道上像是被踩下暂停键。


    只有住宅区下几位带着红帽子的小男孩扔着雪球传出几声欢声笑语。


    车稳稳停在公寓楼下，小雪还在飘着，素白茫茫。


    卷发小哥拿起包装盒和药袋准备下车，好像察觉到副驾驶上的男人会再次出声。


    他自己先行重复了一遍男人的要求。


    徐舟野在后视镜中满意地冲他点了点头，再次真挚道谢。


    沈令姒的肚子早就抗议地咕咕叫了起来，洋洋洒洒的签完名字后她将合同装在了文件袋中，明天找快递发到M国CLAM公司总部。


    “叮铃”


    门铃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这个天气，这个时间点会有谁来找自己。


    她留个心眼没出声，光着脚轻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向外面。


    一个卷头发的年轻男人站在外面，手中还提着什么东西。


    她纠结再三，门铃持续响着。


    "Whoareyou?"


    卷毛小哥隔着门大声地传达了中国男人的嘱托，说是她的朋友周欣替您点的外卖和药品。


    欣欣？


    沈令姒嘴唇有些起皮，她吸了吸鼻子，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个喷嚏。


    “那你放门口吧，非常感谢你。”


    卷毛小哥挑了挑眉，一脸的不可置信，那个男人居然猜的这么准？


    应声答应后他就下了楼，虽然对屋内的女人长相很好奇，但是他有些惧怕那个中国男人，虽然看起来不修边幅，但是气场很强大。


    他不敢惹，他怕男人就在看不见的楼道内注视着自己。


    所以乖乖的放下东西就离开了。


    等了几分钟，确定门外确实没人后，沈令姒才将门开了一个小缝。


    地上整齐摆放着方正的包装盒和一个粉色纸袋。


    香味扑鼻，撕开包装后居然还是两荤两素的中餐，更让她惊喜的是这个满是牛排炸鱼薯条的地方居然还有玉米排骨汤。


    味蕾被彻底勾起，空空如也的胃里早就抗议起来。


    她去厨房拿了叉子和勺子，迫不及待地盛了一口汤。


    排骨的浓香加上玉米的清香，简直绝配。


    生病让她味觉有所减弱，吃饭速度也慢了许多，即使这样，多半的玉米排骨汤也下了肚。


    手脚被暖意包裹，她感觉自己再次活了过来。


    想到还没有感谢一下周欣，她从地毯上跪起来拿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Thalassa:[谢谢欣欣点的外卖，很喜欢。]


    周欣一时没回消息，沈令姒摸着略微鼓起的小肚子又将目光转向了粉色的纸袋。


    里面有各种感冒药还有退烧药，沈令姒随便捡起一盒，上面还贴着一张兔子形状的便利贴——


    ‘一次两袋，睡前吃。’


    中文？


    字体遒劲有力，行云流水般规整，但是……


    她记得周欣的字没有那么好看啊。


    难不成是肖煜写的？


    但是肖煜的字更……


    嘶……


    她感到一丝迥异，这是谁写的？


    难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