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亲自道歉，实在是殊荣，路锦瞳哪里敢受。她不是傻子，能听懂皇帝话里面的意思，不就是在撇清关系嘛，承认皇后有错，但把错归结在小小的事情上，好让路锦瞳就此翻过这页，实际藏着的大事反倒□□脆埋没了。


    更何况，不光道歉不敢认，连被挤兑也不能认，否则皇上还要嫌她不大度，反而更引得皇后心里不高兴。跟这些人耍心眼太麻烦了，又复杂，路锦瞳宁愿去再破几个复杂的案子，也好过和他们斗心眼，她心里叹了口气，面上摆出疑惑的神情，道：“皇上说笑了，您在说什么？皇后娘娘做什么了？民女又看出了什么？恕民女愚钝，您说的民女不太明白。”


    皇上表情未变，只是笑道：“你哪里愚钝，朕看你分明聪明的很嘛。”


    路锦瞳继续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装傻，表示一句也听不懂。


    “无事，朕随口说说，你听过就好，不用放在心上。”皇上说，“此番朕召你入宫，想必你也知道缘由为何，宋云知那案子，你辛苦了。朕听筝儿说了，多亏有你，若只他一人，恐怕现在也无法查出真相，反而会因为朱家的蒙蔽就此结案，多亏了你，才不让宋家丫头枉死，也能让朕对丞相有个交代。”


    路锦瞳谦虚道：“皇上言重了，此案并不是民女一人的功劳，殿下自有决断，还有沈大人，以及大理寺衙役的辅助，如果没有他们，案子也破的不会有那么容易。”


    皇上却摇头：“你不明白，朱章入朝多年，官职虽不高，可他左右逢源甚会做事，从前也颇得朕的中意，若非是你不惧权势，坚持追查到底，恐怕他现在还稳坐高堂，真借着手下人的顶罪躲过去，朕也不会知道他竟敢暗地里站队皇子，更无法发现他贪污的罪证，并缴获赃款。”


    路锦瞳听得心惊肉跳，虽然这么听着好像她真的有很大功劳，但是这种东西真的是她能听的么？她已经知道朱章杀人还谋害皇子站队别人了，可私下知道和光明正大知道还是有差别的，并且，她也不想知道朱章是否贪污，皇上有没有派人缴获，缴了多少，最后放哪儿了。


    皇上什么都没说，但是她很清楚，肯定归国库所有了，一般赃款这种东西都是往国库里放的，没人敢私吞。这种常识谁都知道，皇上不明说，但是和说了也没啥区别。


    路锦瞳依旧油盐不进：“皇上真的过誉了，此案民女只是在其中起了分析作用，顶多跑了跑腿，主要还是殿下和沈大人出力多，民女那点功劳真算不上什么。”


    求求了别夸我了，我就是一路过打酱油的！


    皇上读懂了她的未尽之言，没再说下去，而是道：“听说筝儿又找你一同查案了，进展如何？”


    路锦瞳忙不迭的把先前在太后那边说的话原样给皇帝讲了，看来她跟着查案是皇上也批准了的，不然不会主动问。那就很好了，只要皇上批准，旁人再怎么指指点点路锦瞳都理直气壮，谁敢质疑皇上的命令？他们私下说她管不着，但至少不敢在明面上说，除非是活够了。


    皇上点点头，说辞和太后差不多：“朕知道你的能力强，放心和筝儿追查，有什么困难让他找朕，能破了这案子，解了筝儿多年的心结，朕重重有赏。”


    路锦瞳了然，果然还是都是为了容筝，不得不说，容筝和先前看的小说里那些男主都不一样，别的男主都是怎么惨怎么来，爹不疼娘不爱的，很少见受宠的皇子。而且就目前来看，容筝被养的知书达理，温润如玉，皇上和太后言语之间都是维护，还挺难得的。


    提到赏赐，路锦瞳立刻打蛇随棍上，她重新拜下去：“皇上，民女有一事要禀报。”


    她没说请求，皇宫都是皇上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乐不乐意管，那都是人家地盘发生的事，她是没资格请求的，禀报还是把自己放在下位呢，一切都按皇上舒服的态度来。


    皇上挑眉：“哦？你说说看。”


    路锦瞳却未立刻开口，而是抬头，示意性的扫了扫殿内其余侍候的人，她不知道赵全长什么样，不清楚他是不是在这里面，又怕有人传话给他，觉得还是只她和皇上知道对话内容更好。皇上立马懂了：“都先下去。”


    等殿中人走了个干干净净，路锦瞳便将今天发生的始末讲清楚，最后道：“民女有问过别的宫人，他们确实有在赵全公公的住处听到过采兰的哭喊，民女能确定并未冤枉赵全公公，请皇上对他做出处罚，不管怎么样，这都是皇宫，赵公公此举影响实在是不好，民女也有些看不过去，好歹是一条人命。”


    她没有把话说的很绝对，皇上对她的印象好那是因为她能帮他的宝贝儿子打开心结，仅此而已，除了这个缘由之外，她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皇上忍让她，由着她，她又不是容筝。只能说把这个决定权交给皇上，然后她表达自己的想法，不能装的太大公无私，多多少少加点“私情”并不过分，赵全这事本来就是谁听了谁生气好不好。


    宫女自裁是重罪，可若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去死呢？左右她已经在太后那里求了恩典，天冬和采兰都没有罪过。她开了这个头，剩下的交给太后就是了，这是太后教给她的计划，太后不能平白找赵全的茬，只有路锦瞳先捅出一件事来，她才能安排后续，将赵全的罪名一桩一件递到皇上的手中，


    当然了，她也没有说要用赏赐来换对赵全的惩罚，第一，这多少有点威胁的意思，虽说周围没有人，皇上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可是他当场会下不来台的，答应的话舍不得对贴身内侍动重刑，轻了又会让路锦瞳心生不满，若是不答应，又显得他太无情。第二，赏赐诶，谁会嫌钱多呢，家里的钱她最近花了不少，也该自己“赚”一些了，而且皇上的赏赐也是脸面呢，她还给路家长脸了。


    而且，人还是要适当装傻的，在皇上面前多多少少得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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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设，她擅长查案没错，可是不懂宫中规矩啊，她只说请皇上处罚，又没说怎么罚，处理权全在皇上手上，他自己罚着高兴，她也完成了太后交给的任务，完美！


    “竟有这种事？”皇上果然露出了生气的表情，“放心，朕会彻查，好好的罚他！”


    路锦瞳便道：“多谢皇上。”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敷衍，可他现在敷衍不一定之后也敷衍，等他知道了赵全背着他干的那些好事，不用路锦瞳说他也要急着把人处置了才能消解心头的气愤。皇上这种反应她早已有准备，只是心凉罢了，宫中吃人不吐骨头，这种事就算是上报了皇上又能怎么样，一个是普普通通的宫女，另一个则是伺候多年的贴身内侍，换谁谁都知道怎么选。


    皇上怕她不依不饶，没再说两句就让她走人了，生怕她非逮着他让给赵全一个处理结果。路锦瞳本来有点点的好感也彻底没了，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人家高高在上的，干嘛要为一个小宫女讨公道。


    好在皇上虽然嫌她怪烦的，没忘了她第一次进宫不认识路，还是叫那个先前带他过来的太监把他送回去了。路锦瞳向他道过谢，回到了殿前。


    竹月和林清如还等在那里，除了她们两个之外，还多了一位宫女，见路锦瞳回来，连忙上来打招呼：“见过路姑娘。”


    正是那个方才在殿中给她递布包的，路锦瞳看到她眼睛一亮，连忙道谢：“刚刚多谢姑娘，也帮忙给四殿下带一句谢。”


    宫女道：“宫女的话奴婢一定带到。这回还是殿下派奴婢过来的，殿下知道您是第一次进宫，怕您不知如何出宫，特意让奴婢过来给您带路。”


    方才殿中情景容筝看的一清二楚，皇后刻意针对大家也都瞧得明白，有脑子的宫女肯定是不会帮路锦瞳的，若是什么也没有，她不认识路还能出来随便找个宫女送送，可这么明显，只怕是没人愿意搭理她。为了防止路锦瞳一晚上都走不出宫被人看笑话，他这才特意派人过来。


    路锦瞳连忙道：“麻烦姑娘了，还是托你帮我给殿下带声谢谢。不过林姑娘在，她会带我出宫的，你可以回去了。”


    宫女看了看百无聊赖打哈欠的林清如，道：“那奴婢告退。”


    路锦瞳再次向她道谢。


    她转身去找了林清如，用胳膊肘撞撞她：“走了，麻烦林大小姐给我带路。”


    林清如张开胳膊，让路锦瞳挽上来，她挤眉弄眼：“四殿下对你可真不一般啊。”


    路锦瞳点头：“他确实很细心，很关照我，之后在大理寺再见面了，我得好好谢谢人家。”


    说完这句话她才看到林清如的表情，顿时明白了她隐晦的意思，尴尬道：“你想什么呢？我和殿下就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虽然说现在在他手底下干活一分钱没有，但他好歹是能和皇上说得上话的，我之后还想让他多帮我美言几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