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被她一连套的动作惊呆了，先是一怔，然后连忙道：“有，但在马车上，小姐稍等，小的这就去拿。”


    他跑步离开，争取速战速决，虽然小姐很能打的样子，但到底是沾了没有灯火的光，再加上那人没有功夫底子，反应力也不快，这才一直被揍得无法还手，他可不能保证在他离开后会不会发生什么，所以还是快些的好。


    路锦瞳别着那人的手给他翻了个面，拧了他的手腕将手别在身后，也不管男人痛的吱哇乱叫，对竹月道：“你快看看那个姑娘。”


    竹月应声，连忙去搀着姑娘起来，仔细看了看她的情况，路锦瞳也探头看了看，幸好他们到的及时，这才没让这男人得手，姑娘抽噎着被竹月扶起来，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感谢路锦瞳的救命之恩。


    路锦瞳被吓得不轻，来了这么久她也就被竹月跪过一回，之后就再没遇见，本来已经把这件事忘得差不多，结果又有人在她面前噗通跪了，她是救了人没错，但也不至于担此大礼啊。


    只可惜她现在正专注押着这男人，实在腾不出手来去扶人，只能隔着喊：“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快起来，竹月，扶她一把。”


    竹月便将人搀起来，闹腾了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车夫提着绳子跑回来，从路锦瞳手中接管了男人，三下五除二将他捆得结结实实。路锦瞳拍拍手，抹了把头上的汗：“好了，等会儿咱们拐到大路上去，把他交到巡夜的人手里。”


    城里晚上是有宵禁的，按理说晚上不应该出来乱窜，但今夜参加宴会的都会提前发一枚通行玉牌，仅限于今天晚上使用，免得进宫参加了个宴会还得给禁军拉着挨个儿排查。他们有玉牌在手，不用担心会被禁军拉着说教，真正该被教训的是这个大晚上干坏事的男的。


    车夫那头把人捆好，提溜着往马车那边过去。路锦瞳快走几步，扶住了那个姑娘的另一边，轻声道：“没事了，稍后就将她送到官府去，一定严加惩治……额，对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给他换个别的罪名，别连累了你的名声。”


    遇上这种事确实应该勇于发声，可大周实在对女性太过严苛，路锦瞳担心她一片好心会害了这位姑娘，即便是在从前的互联网时代，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依然会有人去喷受害者，就别说这种封建时代了，恐怕这位姑娘将来都没法出门，更嫁不出去了吧，如果如实说了，只怕坏人不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受害者反而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如果今天的事情换到路锦瞳身上，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人送出去，然后让官府予以判决，那是因为她有后路，不管怎么样陆绾和路钊都会支持她，林清如那样的性格说不定能冲上来把犯人的头打歪，沈知安肯定也不会让犯人好过，至于容筝么，路锦瞳也相信他会站在她这边。


    她身边的人都会支持她，如果不支持那就不再和他们打交道，且路锦瞳并没有结婚的打算，并不需要为自己的婚事发愁。她没有一切的后顾之忧，更不会因为别人的议论让自己难过，可这位姑娘就不一样了。


    她能不能接受得了外来的流言蜚语另说，家里人还不知道支不支持她呢。没有发生在路锦瞳身上，所以她不能感同身受，既然如此，公道先放在一边，最重要的还是让受害者不要受到更多的伤害，这是她的事情，应该让她自己做出决定。


    那位姑娘擦干眼泪，只道：“请如实告诉他们，我也会去府衙和知府大人说清状况啊，不能让那个人就这么被放过，如果就此作罢，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姑娘受害。”


    路锦瞳一震，这是个好姑娘，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却还在为别人担心，她觉得这姑娘的做法是正确的，但还是得和她说清楚好赖：“你可知道，如果今天这件事传出去，往后你要遭受多少非议？”


    姑娘轻轻点头：“我知道。可我前些日子被牵连抓进府衙，名声早就毁了，如今这样，也无所谓了吧。”


    “啊？”什么情况？路锦瞳讶道：“怎么回事？”


    姑娘深深叹了口气：“恩人应该知道，前些日子丞相府千金被害，我那时正在宋小姐遇害的茶楼卖东西，就被当成嫌犯一同抓进府衙去了。我虽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可在府衙待了半夜，又被带到大理寺关了几日，即便沈大人特意将男女分开关押，但进过大牢对名声总归是不好的，更别说待了好几日。我被释放后，周围风言风语也就起来了，先前订好的亲也被退了。”


    路锦瞳只觉得离谱：“什么意思，他们怀疑你在大牢发生了什么事？”


    “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就算什么也没发生，议论却是逃不掉的。”姑娘轻轻吸吸鼻子。


    路锦瞳简直要被气笑了，这什么歪理啊？姑娘家不能在街上露脸就算了，现在连大牢也不能进，进去过就是不干净了？神经病吧！这群人脑子里是不是都是铁锈啊！


    她们几步走回马车，车夫将男人在车辕上捆好，路锦瞳扶着姑娘一起上去，那男的则和车夫一起在外面坐着，反正车夫功夫虽不高，对付这种完全没有武功底子的还是很得心应手的，不怕他半路整幺蛾子或是逃跑。


    车厢内点了烛火，路锦瞳把车内放着的披风给她披上，待看清她的脸后一怔，失声道：“是你。”


    这不就是之前从府衙被提到大理寺的时候那个借她披风的姑娘么，那个时候路锦瞳刚过来，被人从河里捞出来就让庞载那个狗官丢进大牢，牢中又湿又冷，很快发起了高烧，身上的衣裳半干，晚上还贼冷。多亏了这位姑娘借了她披风，不然她铁定被冻得受不了，说不定烧得还要更厉害。


    之后一直忙于查案，披风是托竹月洗干净之后还回去的，至于这姑娘家的住址，则是她问沈知安要的。她一直都想着等忙完这段时间就找过去当面再道谢，一直没寻到机会，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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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想今日会在这样的情境下相遇。


    姑娘抬头，露出一双哭红的眼睛，她也微微一愣，道：“路姑娘。”


    路锦瞳道：“我还想着之后去找你呢，谢谢你之前帮我。”


    她便摇头：“举手之劳罢了，姑娘客气。”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路锦瞳叹气：“你真的想好了，要如实汇报给知府？虽说之前在大理寺走过一遭，难免会有风言风语，可如果这次的事情叫人们知道了，恐怕遭遇的非议会更多。”


    姑娘坚定点头：“我想好了，我会把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对知府讲清楚，让那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既然她已经决定了，那路锦瞳也不好再劝，她握了姑娘的手：“那好，我支持你。放心，我与知府打过几回交道，钟大人和那个庞载可不一样，他是个好官，我会作为证人出席，他一定不会让犯人猖狂的。”


    姑娘低低的应了一声，便再不讲话了。路锦瞳知道她突然遇到这种事实在恐慌，遂也不开口，让她自己静一静。


    府衙一般会有值夜的，哪怕是钟煜不在，也能先将犯人关押起来，无非是登记登记，费点力气，如果衙役嫌麻烦想省事，大不了路锦瞳给点钱，给多点，她就不信了，钱都摆面前了，还有人会不要么？反正如果换她，给她钱让她加班，内容还就是关个犯人记录一下，她是非常乐意的。


    等把人关好，明日她再陪着这姑娘一起过来找钟煜，处理一下就完事了。


    马车在府衙门口停下，车夫提溜着男人上前去和守门衙役讲清状况，路锦瞳怕衙役会为难，掀了车帘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距离有些远，她不太能听得清，不过交流过程中没有发生争执，全程音量都没大过，想来是挺顺利的。


    车夫将男人交给衙役，由他带着进去，返身回来，却不是继续赶车，而是到车外轻轻叩了车壁。彼时路锦瞳在车夫折返回来时就已经将帘子放下，听见动静又掀起来，道：“怎么了？”


    车夫道：“他们请小姐和这位姑娘进去。”


    路锦瞳疑惑：“进去？难道钟大人在里面还没走么？”


    车夫点了点头：“他们说最近衙门在整理旧卷宗，钟大人带头查有没有遗漏，所以最近一直都在衙内住着，这次的案情比较严重，所以当下就审理。”


    路锦瞳只听到“案情严重”这几个字就很满意了，这说明连门口的衙役都是很重视这个案件的，钟煜教下属教的很好。要是换了别人，谁大晚上的管这个，说不定还嫌麻烦，为了应和凑活凑活把人关几天完事了得，根本不会专门腾出时间来审。


    她当下拉了那位姑娘下车，带着竹月一起进门，府衙她也算是来了许多回，并不陌生，不用人带路就直奔主堂，已经有衙役押着犯人跪在正中了，堂上尚且无人，衙役便向她解释：“姑娘稍后，属下已经派人去请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