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众人异口同声，秦姝只觉得两眼一黑。


    虽然，虽然……但是……


    秦姝脸上一时青红交加，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本来在一旁安安静静研究着手里书册的郑多财，也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当中收回了注意力。


    投向秦姝的眼神也带着些探询，尤其是在看到秦姝脸颊上的那抹红色时，眉头微蹙，紧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在这场闹剧在程宥礼进来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看着今日格外乖巧的学生，程宥礼还有些吃惊：“今日怎么回事？一个个都这么听话？”


    “程夫子，开始讲课吧！”


    “对啊对啊！夫子快点讲课吧！”


    孩子们一句接着一句，成功将程宥礼糊弄过去了。


    程宥礼看着面前这些求知若渴的学生，也欣慰地翻开今日要学的内容。


    而郑多财，则在程宥礼进来的那一刻，将放在秦姝的视线挪到了程宥礼身上，目光严厉，似乎还带着打量。


    而手里的书，也在郑多财不经意间捏皱了书页。


    程宥礼在前面讲得绘声绘色，郑多财的心思却早已飘远了。


    借着书本的遮挡，郑多财默默将身子朝秦姝这边挪了挪，悄声问道：“刚刚那群小孩说的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秦姝心情郁闷，哪有闲心搭理郑多财，只将头偏向没有郑多财的那一侧。


    看到回答自己的是一颗圆圆的后脑勺，郑多财讨了个没趣，只能将头摆正，继续恶狠狠地盯着前方的程宥礼。


    一个上午，程宥礼总感觉自己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总是无端后脊发凉。


    偏偏他抬头再去看时，除了一个个睁着懵懂双眼的学生外，再无其他不对劲。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秦姝的动作比别人都快了一倍不止。


    还是郑多财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正在收拾东西的秦姝的手：“你干什么去？”


    “回家吃饭啊？傻子。”秦姝一副看傻子的眼神。


    郑多财闻言却没有松手：“可是伯母不是说，让我们在程大哥这里吃饭吗？”


    秦姝听了，只默默将郑多财抓住自己的那只手移开，堆着假笑：“你呢，就留在程大哥这里吃吧，我还是比较习惯回家吃……”


    “你是不是想趁机回去就不回来了……啊！”


    被郑多财一下戳穿，秦姝自己做贼心虚，下意识就伸手去捂郑多财的嘴。


    奈何动作太猛，郑多财又没有防备，两个人都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郑多财被摔了个结结实实，偏又被秦姝捂了个严实，连呼痛都做不了，只能闷哼一声。


    而秦姝虽然有郑多财做垫背的，但是手臂撞到书案，不用看，肯定早已瘀青一片了。


    不过秦姝现在可顾不上手臂的疼痛，只一心警告身下的某人：“你不要多嘴，知道吗？程大哥不会说什么的。”


    秦姝几乎有一半的重量都压在郑多财身上，压得郑多财有些喘不过气。


    郑多财只感觉身前身后形成鲜明的对比，偏偏还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在郑多财的鼻尖，挥之不去。


    唇上柔软冰凉的触感更是莫名地扰得郑多财心乱。


    郑多财好不容易扭着头将自己的嘴从秦姝手里拯救出来，有了说话的空隙，只是偏着头气息还有些不稳：“知道了，你先起来！”


    秦姝闻言，这才放心地从郑多财身上爬起来，边揉着自己手臂，边道：“算你小子识相！”


    郑多财这时也从地上爬起来，还没说什么，就看到秦姝已经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了。


    只是秦姝才走到门口，就和程宥礼迎面撞上。


    看了眼秦姝特意藏在身后的包，程宥礼盈盈笑着：“桑桑这是准备去哪？”


    “程大哥，我家里还有三只小猫等着照顾呢，我得回去……”比起程宥礼温和有礼的笑容，秦姝的笑容就显得谄媚多了。


    程宥礼哪里看不穿秦姝的心思，也不戳穿：“这样啊，那桑桑你先回去吧，到时候我会和伯父伯母解释清楚的。”


    见程宥礼提起自己爹娘，秦姝顿时犯了难。本来只是程大哥一时兴起随意提及的事，偏偏自己爹娘突然就上心了，一副要让自己成为女状元的架势。


    可……并不是秦姝她不想学，实在是她一碰书她就犯困。


    “哎呀，程大哥……你就饶了我吧。我早就过了读书的年纪了，你要我和这些还没我一半高的小萝卜一起读书，别人说不定怎么笑话我呢！”


    看着不远处秦姝熟稔地同程宥礼撒娇玩笑。


    郑多财默默看着，眸色暗沉，不发一语。


    想起平日里秦姝对自己的模样，再一对比秦姝面对程宥礼时的样子。郑多财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不平衡了。


    就算他只是一个长工，也是有尊严的！


    “小郑哥哥，你在看什么呢？”


    正当郑多财内心翻涌，为自己鸣不平的时候，身旁突然响起一道软糯的声音。


    郑多财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若华那个小丫头。


    若华顺着郑多财看的方向看去，看到了秦姝和程宥礼有说有笑的一幕，回头睁着她的一双大眼，真诚发问：“小郑哥哥，你喜欢桑桑姐姐吗？”


    被小丫头的话惊得郑多财差点原地跳起来，只可惜刚刚摔得她的屁股还隐隐作痛，做不了太大的动作。


    看到郑多财一脸惊愕，若华反而一脸疑惑：“小郑哥哥，你这是什么反应？你不喜欢桑桑姐姐吗？”


    “小丫头片子吃你的饭去！”


    被问得七荤八素的郑多财，连忙将若华的身子扳正，将她推了出去。


    喜欢秦姝……


    郑多财一想到这个可能，脑海里就浮现出秦姝平时凶自己的模样，吓得连忙甩头将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去。


    秦姝无奈回头，就看到郑多财坐在原地发疯了一般甩头，顿时嫌弃地皱起了眉，用脚踢了踢对方的椅子：“你疯了？”


    语气里充满了讥讽，一下就让郑多财回神。


    “不行！”


    郑多财突然喊着一声，把秦姝也吓了一跳。


    过了半晌，见郑多财确实没有什么异常，秦姝这才松了一口气：“什么行不行的，去吃饭了！”


    郑多财反应过来后，也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这种可怕的想法还是不要有。


    秦姝最后还是留在了程家吃饭，考虑到秦姝说的话，程宥礼特意在后院放了桌子，让秦姝和郑多财单独在后面学习。


    这样一来，秦姝确实想不到什么其他的理由逃避学习了。


    鉴于郑多财的学识连秦姝还不如，程宥礼干脆让两个人从《三字经》开始认字，并且先由秦姝教一教郑多财。


    等前院他得空了，再回来检查。


    这会儿吃完饭，收拾出桌子来，秦姝连午睡都没来得及。


    好不容易程宥礼去了前院，秦姝直接倒头就睡。


    这样好的阳光和凉风，不睡觉简直是暴殄天物。


    等郑多财勤勤恳恳好不容易写出几个字后，一转头，秦姝已经睡熟了。


    郑多财无奈地叹口气，又继续写着自己刚认得几个字。


    不大的院子里，树荫下的两人，一人趴在桌上睡觉，时不时还呓语着调整一下睡觉姿势。另一人则低头认真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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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忽略掉他手上沾染的墨水话，不乏一幅惬意的图景。


    程宥礼回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幕。


    看到睡得正香的秦姝，程宥礼有些无奈，弯腰朝秦姝伸手。


    “你做什么？”


    郑多财警觉地抬头。


    程宥礼动作一滞，一脸疑惑地看向郑多财：“我送桑桑去房间睡觉，这样睡会着凉的。”


    听着对方的解释，看到对方一脸正气，确实不像是说谎。只是想到上午听到的那些，郑多财还是直接开口询问：“你喜欢她吗？”


    “咳咳！”郑多财直截了当地一问，反倒让程宥礼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还是解释道，“怎么可能，我一直拿桑桑当妹妹看。”


    “那就好办了。”


    郑多财闻言回答。


    好办？什么好办？


    程宥礼还一脸懵，就看到郑多财用毛笔顶端戳了戳秦姝。


    秦姝先是皱着眉换了个姿势，没有丝毫要醒的意思。


    郑多财见状，只是默默又用笔戳了秦姝几下。


    这下，秦姝是彻底醒了，一脸烦躁地抬头：“郑多财！不要逼我扇你！程……程大哥。”


    秦姝刚骂完郑多财，转头就看到程宥礼站在身旁，心虚地从面前扒拉开书本：“程大哥，你来了啊……”


    “这样就不会着凉了。”


    郑多财说完，又继续低头认真写字。


    程宥礼闻言，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反而是秦姝，刚睡醒，脑子还没清醒，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


    也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秘密，秦姝无奈地摇摇头，转头瞥到郑多财写了好几张纸的字，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郑多财，你别写了，全是错字。”


    郑多财写字的手一顿，抬头先是看了秦姝一眼，又抬头看向程宥礼。


    只见程宥礼沉默地点头，郑多财感觉，自己某处悄悄碎了。


    不过郑多财面上并未表现出什么，而是强忍着发抖的手将笔放下。


    秦姝看到郑多财强撑，毫不留情地嘲笑：“郑多财，你照着写都写错了，你还是蛮厉害的嘛……”


    在秦姝无情地嘲笑下，郑多财感觉自己某处碎得更厉害了。


    “咳咳！”一旁的程宥礼轻咳两声，用不赞同的表情制止秦姝，“小郑虽然写错了，但是我可以看到小郑在认真对待识字这件事，反倒是你，桑桑。”


    被点名的秦姝顿时坐直了身子，一脸恭谨。


    “仗着自己半罐子的知识，不知进取。我明明让你教一下小郑，你倒好，一心睡觉。”


    “程大哥，你和你爹越来越像了，我小时候，你爹就是这么说我的。”秦姝听得头大。


    闻言，程宥礼并未生气，也带着玩笑的语气：“我爹从前就和我说，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收了你这么个学生，生生将他名声败坏了。”


    “唉！程大哥，你爹都没教会我，你自己还要科举，还是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秦姝试图说动程宥礼。


    程宥礼听了，正色道：“桑桑，你知道你爹娘为什么总想着你多读书吗？”


    秦姝一愣，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听到程宥礼继续说：“你总说你不想你的酒坊只在祁云镇，想要让更多人知道你酿的酒。可是你要明白，如果你想让你的酒坊生意越做越大，没点墨水在肚子里，早晚要上当受骗的。”


    “伯父伯母知道你有大志向，可是光有小聪明是不够的。你若想让伯父伯母放心，总得拿出点真本事来才行。”


    “沙场上身先士卒的将士千千万，可想要成为将军，除了武力之外，还得有谋略。桑桑，你在酿酒上有天赋不假，可做生意，不光是会酿酒就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