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烬并没有去跟苏家，而是先封锁住苏幕遮被乱刀分尸的消息，然后派人盯住苏家那边派系的人，对苏幕遮的那些手下将领更是严防死守，把能抓的都抓起来控制住。


    但他忘了把公主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给清除干净，所以等他刚松了口气，准备送缝好的苏幕遮遗体去苏家，然后谈赔偿条件时，公主已经带着人，怒气冲冲的杀了过来。


    周子烬得到消息后，毫不犹豫，骑马就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街上人来人往，周子烬也不敢狂奔，只能边跑边冲后面追着的公主大声喊：“那个……你放下刀……我可以解释的……”


    暴怒的公主不吭声，只是打马猛追。两边的手下互相对视了下，也就做做样子，都不敢拦，但也不敢不拦，怕真出了什么事，只能苦兮兮的跟着。


    周子烬见手下在那磨洋工，压根拦不了一点，也只能暗骂几声。最后没有办法，他就干脆弃了马，往街旁小巷钻。


    公主拎着刀，下马继续追。


    而周子烬体力不行，跑了没一会，就被公主从后面一脚踹翻在地。


    要不是周子烬趁势翻滚，卸力及时，他那张漂亮的脸就得在地上摩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手掌擦破了些皮。


    周子烬呼哧带喘的，看着逼近的公主，连忙出声：“你……冷静……冷静点……”


    公主没有理会，提着刀，依旧一步步逼近。而周子烬就坐在冰冷的地上，没有动，更不敢还手。只是眼神还是盯着公主的刀，随时准备着‘空手接白刃’。


    “凶手呢？”


    “我会处理的。”


    公主木着表情追问：“怎么处理？”


    “……流放？”


    “呵。”公主嗤笑，直接就骂：“你就是个猪脑子！她哪里不能杀，为什么非得在你面前？就是知道你不会不管，她就是算准了你的慈悲，利用你……”


    周子烬沉默了下，还是不愿意把秦峭交出来，又勉强找了个理由辩解：“你不是为了让她替你做事，已经把苏幕遮的命许给她了吗？”


    公主表情更冷了：“她就是这么跟你说的？”


    周子烬回想当时秦峭背叛自己时说的话，但脑子懵懵的，有种缺氧的感觉，他不确定的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为什么不直接问我？还是你愿意信她个两面三刀的，不信我？”


    “不是信不信，是人已经死了……”


    “那她就得偿命。”


    周子烬为秦峭申辩了句：“她也是为了报仇……”


    “她算什么东西？要是堂堂正正一点，我倒佩服她几分，可她呢？拿你的秘密，换别人的帮助？利用的一干二净。”


    “可她也救过我……地窖那次，要不是她及时赶过去……”


    “所以呢？你要为了她，和苏家反目成仇？不对，你已经动手了……”


    “可以谈。”周子烬说完，又补充了句：“条件你们提。”


    公主没有说话，而是蹲下来，与周子烬平视。


    周子烬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


    他看出了公主眼里的失望，也能理解，可为什么会有怜悯？怜悯他什么？


    周子烬不明白。


    “你在看什么？”


    “你也和他们一样了。”


    公主这句话，让周子烬的道心都差点都崩了。


    他慌乱的想站起来，可撑起身来时，手稍微用了些力气，便是钻心的疼。他也顾不上，只是胡乱的在身上擦拭了下，在簇新保暖的衣服上，留下了一片显眼的污渍，他也没有管这些，只是大声的反驳：“不可能！我永远不会跟那些人一样。”


    “再怎么否认，事实就是事实。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了。”


    “不可能……”


    周子烬喃喃自语。看过那么多‘屠龙者终成恶龙’的故事，他以为他是清醒的坚定的，一定能避免成为恶龙。可如今恶龙还没有屠，公主却说，他已经成了恶龙？


    周子烬想不通，自己明明是怀着一心救国救民的心，之前做了那么多善事，什么都没有落到，如今一点私心，就被说是恶龙？可如果自己是恶龙，又怎么会把自己的日子过成这样？


    即使在心里再怀疑自己：真的做的有那么糟糕吗？但下意识的，他还是坚定的说：“我跟那些狗东西不一样。”


    他不是恶龙。他是支持法律的公正的，留秦峭一命，也只是对方于自己有恩，他愿意拿出利益与受害方商量，争取把死刑改成流放。秦峭也只是报仇，她不是乱杀无辜罪大恶极之人，恰恰相反，苏幕遮在边境的所作所为才是人神共愤。


    周子烬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他唯一使用特权的地方，也只是争取对秦峭的宽大处理，而公主凭什么把自己和那些狗东西归于一类？


    周子烬陷入了自证，甚至越想越气，听到孟瑶光那边的大炮声时，他都隐秘的生出一股畅快来。


    公主可不管周子烬的心情，很直白很利索，随口就给他列出来了几条：“你掌权这两天，做了什么？任用亲信，结党营私，肆意升任官员，吏部那边没走任何规章流程。还有，那孟瑶光海盗出身,无官无职，就敢带兵进都城……当杀。”


    “规章流程不也可以后期补吗？史书账册都可以改，抓流程不合规？这不是故意挑刺吗？”


    “是我在挑刺还是你做事全凭个人喜好？算了，你等御史上书弹劾吧，到时候罗列罪名，肯定不止这些。”


    公主以为这话，能让周子烬为了名声，稍微顾及一下，至少，她这一路过来，城内那些大炮的声音就没怎么停过。


    可周子烬听完，却完全是相反的心思：本来他还准备派人过去提醒孟瑶光，想让她消停点。都城内，不要这样大张旗鼓，搞得人心惶惶的。


    可听公主这么一说，他觉得多查抄些那些御史的家，也不错。虽然早做好了被御史骂的准备，但能少几个人骂不是更好？至于百姓间的舆论？出门需要的路引在官府手里，传递新闻信息的报纸在他手里。而这两样，结合着用就能控制舆论走向。


    公主看周子烬眼珠乱转，就知道他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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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什么坏主意。她不管那些，但她舅舅不能就这么死了。就算苏幕遮再该死，周子烬能给再多的好处，这事也不能就这么大事化小，不然外面会以为苏家好欺负，甚至连母后都会被看低。


    “把秦峭交给我，然后一起去苏家。”


    “我跟你去。”


    公主咬牙：“她必须死。”


    “那我就把苏幕遮做过的事情弄得全国皆知，让所有人评评理。”


    “那这事，我不管了。”


    “嗯，我自己能处理。”


    公主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便走的干脆利落。


    本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的周子烬有些懵，看着已经带人离开的公主，挠了挠头，碰到擦伤处，才反应过来：对方就是来揍自己一顿的？


    而早料到周子烬选择的公主，也猜到了后续可能会遭遇到的猛烈反扑，所以她压根就没有再回公主府，而是带着自己的人去自己父母妹妹那边。


    隆武帝已经带着皇后还有自己的子女搬离皇宫，住在隆武帝还是王爷时在都城旧宅里。公主带着府兵过去，算是给王府周围又加了层防护。


    那些属下，揣摩着周子烬的态度，汇报这事的时候，也没有多说什么，至于削公主手里的兵权，更是提都没有提一下。


    但周子烬还是担心公主的安全，只是他知道限制不住对方，所以最后只纯粹拨过去五百人做护卫，顺便把十皇子在也一起送过去保护起来。随便又给周家还有秦岿那里都多添加了人手，连已经关进监狱的秦峭那边，都加了护卫盯着。


    而在周子烬被公主追杀的像条狗的时候，另一边的孟瑶光，还是在一味的杀戮，或者准确点说，是在一家一家的碾压屠杀。


    本来昨晚和早上，她都被周子烬有意无意敲打过，心里就憋着股气，但周子烬在上面压着，她也只能带着人，按照情报那边得到的资料名单，开始一家家查丢失的粮种。


    结果刚开始敲第一家的人，门房就说大人不在，看都没有看他们手里的搜查令，直接把他们一群人拒之门外了。而第二家更是连门都没有开，直接装没人，不搭理他们。到了附近第三家，竟然还是装没有人。


    手下再次无奈的来回孟瑶光：“门关着……”


    “不知道多敲几次吗？”


    要不是怕周子烬，孟瑶光可不受这气。可再次去敲了几遍，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的手下更委屈：“还是没人应。”


    “大白天的，这么敲都没有人应，难道是出事了？”孟瑶光神情变得严肃，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吩咐手下：“你再去大声喊几声，务必要让周围邻居都听见。这礼节方面，可得做好了，免得都城里的这帮贵人，说我们不知礼数就不好了。”


    手下应了，再去连敲带喊了一通，发现还是没有人来开门之后，孟瑶光直接挥手让他退到一边去，而她已经让人拉来几门她带到都城来的大炮，就开始使用她一惯的手段：“这么久没有应，肯定是出事了，可能是之前那赵威谋反的同党还在兴风作乱，我等既然遇到了，也不能不管……来，三门一起，给我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