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青抱着花花往沙发那去,刚坐下又猛然站起来,很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不行,我衣服还湿着。


    “怎么没换一下,周铭跟上来,“先去洗个澡,我给你煮姜茶喝。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季云青的眼角似乎抽抽了一下。


    “根本没时间换衣服……我先去洗澡,出来跟你说。


    头发有点软趴趴,浑身都潮不拉叽,季云青把花花放下就往洗手间那去,走一半突然驻足,缓慢地转过身:“我睡衣没拿。


    雷声阵阵,雨势仍不见小,落地窗上蜿蜒的水道几乎都等不及地往下淌。


    周铭顿了顿:“要不,你先穿我的?


    他眼睛盯着餐桌上那蔫吧的向日葵看,手背在身后无意识地绞着,耳畔只能听见沉闷的雨声,心里的小鹿跳得越来越快。


    直到听见季云青轻飘飘地来了句:“好啊。


    砰,小鹿差点跳出胸腔。


    周铭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是怎么把季云青带去衣帽间的,打开柜子,一面里面整整齐齐挂着各样的睡衣,棉质的居多,长袖长裤,几乎都没什么图案装饰,简简单单。


    季云青凑近看了眼,又立马直起身子:“我穿的话,会大吧。


    “要不给你拿个T恤?


    “不行,季云青沉默片刻,“我突然想起来了,不能内衣也穿你的吧。


    砰,小鹿跳出胸腔了,撞得周铭踉跄几下,飞快地红了脸。


    季云青皱着眉,老大不情愿地朝外面走去,似乎对于和那人处于同一空间很烦躁似的,周铭跟在后面紧盯着他的背影,立马张口:“需要我陪你一块过去吗?


    “不用,等我就好。


    季云青深吸一口气打开门,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周铭刚把柜子阖上,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这人就抱着睡衣浴巾快步回来了,那叫一个速度。


    周铭没敢看他,把脸撇向别处:“我去煮姜茶。


    锅中沸水烧滚,加姜片和红枣小火煮十分钟就好,周铭看了眼时间,继续靠在橱柜上,眼睛盯着窗外的雨看。


    在厨房里,应该是听不到浴室里响动的。


    可就有那么点淅淅沥沥的水流声,顺着他的脊椎往上爬,蚂蚁噬心似的咬着他的耳朵,周铭不自在地咬着手指尖转移注意力,甚至怀疑自己出现幻听。


    汤沸腾了,周铭关掉火再焖会,这下厨房安静许多,水流声继续往他耳朵眼里钻,挠得他胳膊上都稍微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受不了了,往客厅走去准备打开电视,起码能盖住点动静,可没走两步就回了头,看到浴室里的光亮,暖黄色,晕乎乎,季云青正在


    里面洗澡。


    周铭沉默了会,还是回到厨房,默默地打开手机开始听歌。


    “我怕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


    慌慌张张切歌。


    “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他自暴自弃地把手机关了,随手扔到一旁,学着公园的老大爷摸出俩核桃,来回地在手里转着玩,但这还是无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干脆小声背《出师表》,上学时被金老师武力逼迫,用了一星期的时间,把这篇文章背到精神恍惚,四大皆空。


    过了好一会儿,听见季云青叫自己的声音,周铭已经心如止水地抬起眼睛,看向门外。


    “嘟囔啥呢?”季云青已经洗完澡,整个人都水灵灵暖洋洋的,一身深蓝色丝质睡衣,更衬得皮肤白皙,嘴唇红润,眼睫有些湿润,带点笑意看着自己。


    “咔吧”一声,壳碎了。


    季云青震惊地看着他:“大晚上的你表演徒手碎核桃?”


    周铭默默地把手上的东西放案板上:“纸皮的……明天熬琥珀核桃仁吃,你去客厅等我,红糖姜茶好了。”


    在食物面前季云青向来乖巧,不吭声地就转头走了,周铭在心里长长地深呼吸三次,才把姜茶倒进粗瓷杯,收敛神情端出去。


    季云青在沙发上坐着,接过姜茶就小口喝了起来,这人给啥吃啥,让周铭总有一种喂猫的错觉,恨不得能给他再顺顺毛剪剪指甲,好使劲儿在肚子上揉一把。


    姜茶驱寒,一整杯喝完浑身都热乎起来,季云青满足地打了个呵欠,刚站起来往厨房去,半道就被周铭拦着了。


    “我去洗杯子,”季云青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周铭接过:“我来我来。”


    季云青:“……洗个杯子我还是可以的。”


    他没松手,而周铭的手已经搭了上去,直至热度传来,周铭才意识到自己正按着人家。


    其实周铭还真不是故意的。


    主要他这会儿有点慌,就想给自己找点事干,也就不由自主过去接那个杯子,然后一使劲,居然没挣动,季云青仍紧紧地抓着把手,面无表情。


    “放手。”


    “……对不起。”


    洗完杯子刷完牙,带着点清爽的薄荷味,季云青抬起眼皮,盯着周铭看:“我晚上睡哪儿?”


    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周铭在心里把这句默背完毕,才按捺住澎湃的心跳,平静笑道:“家里一直没来过人,客卧那都快成储物室了,不过很干净,你等我一下换被褥就好。”


    讲真,这个眼神很清白。


    来之前季云青纠结过,要不要去外面和池妍她们凑合下,但他有点烦这堆人吵吵,说


    不定还要再熬个通宵,可来周铭这里呢,他拿不准对方会怎么给自己安排住宿,如果是半开玩笑要求同住一间的话……


    那我扭头就走,季云青心想。


    所以当看到周铭清澈的眼神时,季云青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一方面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又有点小而隐秘的别扭。


    客卧果然和整体风格一致,简单干净,周铭俯下腰抚平床单上的褶皱,新换的被褥灰色方格,带着按时在阳光下晾晒过的味道,季云青靠在门框上微微出神,心里有点泛起不应有的涟漪。


    “你睡觉熏香吗?


    季云青愣了下,摇头:“不,我不喜欢那种味道。


    “认床吗?周铭已经直起身子,朝自己走来。


    “还好,季云青后退半步,“过一会也就睡着了。


    周铭步伐沉稳,语调轻松:“那你等我一下。


    他快步走进厨房,拿了枚很大的橘子出来,泛着光沉甸甸,一看就很甜,用小刀沿着蒂部划一圈,把果肉尽数取出,碗橱里还有支小蜡烛,周铭拿着东西出来给季云青看:“很多人换地方失眠,闻点清新的味道会好很多。


    季云青凑过去看:“这是什么?


    “小桔灯。


    怕示范时的气氛太过暧昧,周铭把橘子放在个装饰用的玻璃杯上:“等会关灯了,你可以把蜡烛点上,很好看的。


    他说得真诚,手指上还残留点果肉酸酸甜甜的味道,季云青两手背在身后,无意识地摩挲自己的手指,扬起下巴刚要说话,就被周铭打断了。


    “别说,他垂眸笑道,“你肯定又要逗我。


    季云青的指甲扣在掌心:“我没有。


    “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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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一说开,季云青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跟着笑道:“哪儿有,我只是……


    算了,好像的确是他先撕开窗户纸的次数比较多,对方只是笨拙地见招拆招而已。


    “我本来还想,你会不会说让我跟你凑合着睡,季云青干脆讲个痛快,“所以……挺好的,是我多想了。


    “你没有多想,周铭神色坦然,“我想了,但感觉要凉。


    季云青:“……


    “并且我刚刚背了四遍《出师表》,周铭解释道,“不然我怕自己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周铭毫不迟疑:“会忍不住想吻你。


    季云青觉得,这句又菜又爱玩来形容自己真没错,已经拒绝了人家,却又老忍不住想逗逗周铭,听到真情流露的回话后也免不了脸红心跳,他什么时候这样欠了?陌生的情绪难以形容,难抑


    的不安涌上心头,他别别扭扭地转过脸,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那我睡了,明天请你吃烤肉,晚安!”


    “啊,你不是有话跟我讲吗,”周铭没反应过来,“那人是谁呀。”


    季云青有些生硬地上前,逼着周铭后退半步,“明天再说!”


    周铭简直想掐他的脸蛋,这人坏透了,怎么可以又这样,可门还是毫不留情地在面前阖上,带走了那人身上和自己同样的沐浴露香味。


    有点气哦。


    虽然他俩在一张床上睡过,但那次他喝多了,俗称艺高人胆大,醒来后才魂飞魄散,可今天俩人都清醒着,这么好的晚上,要是能坐一起聊聊天该多好。


    尤其是外面还在下雨,真的很适合依偎在一起,身上披着毛毯,慢慢地喝一杯热茶。


    周铭叹了口气,认命似的回去睡觉,往床上一躺,眼睛那里的疼痛似乎又有些微妙地痒起来,他翻了个身想抱着花花,却摸了个空,又抬脚踢了下被子,床尾那里也空空荡荡的。


    这长毛妹子跑哪儿了,它跟人睡惯了,晚上总是要窝在床上的。


    可能是在吃猫粮?周铭也没多想,盖好被子准备数羊,耳畔却传来一阵难以忽略的细密声音。


    有点尖锐,却十分清晰。


    像指甲划过黑板,又像铲子快速翻炒空铁锅,周铭猛然坐起身子,花花在挠客卧的门!


    客卧的门从来没关过,而他的门睡觉时也会留个缝,能让小猫好来去自如,眼看着屋里有扇门莫名关上了,玳瑁坐在门口思索许久,小小的脑袋里是大大的疑惑,终于站起身子,开始使劲儿挠门。


    刺啦——刺啦——


    周铭一轱辘从床上翻下来,跑去客卧门口一看,花花正挠得起劲儿,对身后的脚步声充耳不闻。


    “花花!”周铭上前抱起小猫,低声训斥,“不能打扰人家睡觉,知道吗?”


    小猫不满地喵了两声,接着,那扇门就向后打开了,季云青揉着眼睛地出现在后面,轻轻地拧着眉头。


    周铭一个哆嗦,感觉季云青也要上来挠自己。


    “屋里从没关过门,”他试图解释,“所以花花有点不习惯。”


    季云青叹口气:“那我把它放进来,跟我睡行吗,开着门我也睡不着。”


    “不行的,它半夜要出来喝水上厕所。”


    小玳瑁在周铭的怀里挣扎了下,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直直地竖起尾巴,趾高气昂地走进客卧,而没开灯的有些昏暗的光线下,两人大眼瞪小眼,彼此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作者有话要说:


    养猫人都懂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