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意神兵……”


    到最后，方含真的声音越来越无力。


    她不得不在一片沉默中认出一个事实。


    没人愿意帮她。


    方含真不解地看着面前的神兵天问。


    双眼迷茫，眼中半敛着仇恨。


    天问，天问，她悲凉一笑，


    果真是天意难测，人心不可琢磨。


    武林，可恨！


    最恨不能斩仇敌！


    在方含真打算放弃时，一楼角落中，有一人起身，


    “我有意。”


    一声‘我有意。’，方含真瞬间不可置信地抬头，用含泪的双眼望去。


    你道是天公不可期，人心不可怜！


    不知皇天也肯从人愿。①


    ^


    【一楼】


    刚刚。


    山明玉看着在场中一遍一遍问，‘谁有意神兵？’的方含真。


    她的表情从期待到落寞，到茫然……


    场中迟迟不见有人答复。


    山明玉明明听到一开始有那么多人的武林人士，热烈地回复方大师，愿意为她击杀仇敌。


    可为什么在她说出仇敌是谁之后，场中就没有人出声，变得一片沉默呢？


    “为什么不帮方大师？”


    山明玉疑惑。


    她又想到之前，叶妙之抱着叶婆婆坐在地上哭着，不解地问她，


    ‘武林怎么是这样的呢？’


    这下山明玉不用人解答，她自己心中有了答案。


    她看向虞烛，语气丧丧的，


    “我不喜欢这样的武林。”


    武林怎么能是这样的……


    虞烛看山明玉一脸对武林失望透顶的样子，问，


    “明玉，不喜欢这个武林吗？”


    山明玉垂着眼帘，点点脑袋，


    “嗯。”


    “那明玉来改变吧。”


    山明玉睁大眼睛，不解地指指自己，


    “我？”


    她没想拒绝，可我要怎么做呢？


    虞烛摸摸她的头，从她身侧起身，


    “嗯，此间事了，明玉可以学武了。”


    “长大后将武林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现在，师母先来。”


    ……


    虞烛走出座位，开口，


    “我有意。”


    声音不大，但风泠楼人尽耳闻。


    ^


    一道头戴长长白纱帷幕的身影从一楼角落走出。


    ‘一楼？’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一楼走出来的女子吸引。


    他们心中思量。


    一楼走出，说明她不是出自名门大派；


    修为，嗯，看不出。


    是自不量力，还是真有实力？


    ……


    虞烛走到方含真身边，对上她激动，但不知所措的神态。


    方含真磕磕绊绊开口，心中还是有点无法置信，真有人站出来帮她了。


    “阁下，真的，有意神兵？”


    真的愿意帮我报仇吗？


    “嗯。”


    得到肯定答复，方含真含着泪，再次向虞烛告知她仇人的身份。


    她泪眼里带着希冀和对虞烛的担忧，


    “他是一位宗师境神兵使！”


    “嗯。”


    “他身后有一个武林大派支持，杀了他，


    你若是一人，出身一个小型势力，可能会被他身后的门派报复！”


    真有人愿意为她报仇，方含真反倒替帮她报仇的人顾虑起来。


    虞烛只问她，


    “想杀他吗？”


    方含真怎么可能不想！


    方家，自己的亲人，女使，她的孩子……


    每日每夜，她们的脸都在她脑海中轮转！


    告诉方含真她要活着！


    要她给他们方家报仇！


    方含真语气斩钉截铁，带着森森怨恨，吐出一个字，


    “想！”


    “好，那就杀。”


    ^


    其他人看着出现在场中，带着帷幕的无名女人，


    对她口出狂言并不看好，甚至嗤之以鼻。


    “诶，还是年轻气盛啊！”


    “二叔你是老树枯柴了，但人家姑娘还年轻，的确要年轻气盛啊！”


    李怀川察觉不对，他转头看向自己的侄子，见他此刻双脸微红看着下方，


    “？”


    “二叔看我也没用啊，你就是老了。”


    “……”


    ……


    “小姑娘，你谁啊？你知道宗师境什么概念吗？你就杀？”


    “少年人心是好的，只是初出江湖，不知道武林中不能光凭意气用事的啊……”


    “哼，真是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小心牵连了亲朋好友啊……”摇头。


    ^


    蒋新荣原本从容不迫地坐在三楼座位上，喝茶水，


    甚至有空欣赏，那张融合自己两个挚友面容的脸，出现的绝望神情。


    看到这张，他这么多年也没忘去的脸，出现这种表情。


    蒋新荣就感觉浑身舒坦。


    直到一声出乎意料的‘我有意。’


    他下意识往四周看去，以为是有同等级的势力人心软了，出声帮方含真了。


    结果就见同层的人往下看去，他才反应过来是下边楼层的人。


    他暗暗松一口气，然后心下嗤笑一声，并不把楼下势力的人放在眼里。


    ……


    蒋新荣往楼下看去，看到出现在场中，那个戴着帷幕的女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知道她就是应下方含真杀她的人。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语气轻蔑，问，


    “阁下是？”


    ^


    虞烛摘下白纱帷帽，露出她与常人迥异的白发金瞳。


    白发似雪，金瞳如日，


    冰姿玉骨，琼貌仙风，


    其神若何，月射寒江。②


    虞烛并不理会场中四处的聒噪声，她淡淡开口，


    “我名虞烛，”


    双眼看向三楼那个面露不屑的男人，


    “世人也称我为，无忧老母。”


    此话一出，场中原本吵闹的声音瞬间消失，变得一片安静。


    四周人，全都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谁？’


    ‘她是谁？！！’


    原本对她不屑的男人，表情更是一瞬间变得呆滞。


    ……


    蒋新荣下意识动用气血，想要冲出风泠楼，往楼外跑去。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跑！’


    ‘不跑就死！’


    ‘我不能死！’


    可他的身体连风泠楼的三楼楼顶都没碰都到，


    就被一股巨力拉回地上，被按在原本放置神兵天问剑的冰石上。


    他引以为豪的宗师境修为是在虞烛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他被牢牢按在冰石上，犹如被按在冰冷的砧板上，像一块待宰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虞烛将手中拿起的神兵，递给她边上的方含真，问她，


    “此剑利否？


    能砍宗师否？”


    方含真颤抖地用手接过神兵，眼中泪终于止不住，从她脸上滑落，


    她大声说，


    “利！”


    她提着剑，看向被按在巨大冰石上的男人。


    男人满脸血红色，脑门脖颈蹦出青筋，想调动全身气血逃跑，却无法动弹哪怕一根手指。


    他看向那张他此生永远不会忘记的脸，拼了命得想拒绝。


    ‘不！’


    ‘不行！’


    ‘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


    方含真大笑着，将剑，一剑一剑捅进他的身体。


    “这一剑，替我方家，惨死的女使……”


    “这一剑，替我方家，惨死的……”


    ……


    虞烛转身走上空中，如履平地。


    她的视线一步步拔高。


    侧眸，视线划过在场所有武林人士。


    ……


    武林人士皆敬畏地看着站在最高的女人。


    她的脚下，是方含真凭她一言，就可拿一把她发挥不了用处的神兵，


    把比她高出两个境界的宗师境！神兵使！为所欲为。


    “武林中，宗师至高？”


    她问。


    听着她的问话，在场的宗师境武者皆如履薄冰。


    脑门带着他们自己都没注意的冷汗。


    生怕自己开口晚了，下一个躺在冰石上的就是自己，齐齐开口，


    “不敢！”


    ……


    “宗师之上，尚有自在，天人二境界。


    自在，摆脱天地桎梏，心若无拘，地上无敌；


    天人一念，天象变动，自身返老还青。


    如今武林，自在未有，小小宗师，竟也为王称霸。”


    在场武林人士几乎都看过百晓生发出的江湖快报，


    那篇猜测无忧老母修为在宗师之上的消息。


    如今终于从她本人口中得到确凿消息，知道宗师上面的境界名称和实力。


    一个个情不自禁变地脸红耳赤呼吸急促。


    看着如日高悬站在场中的虞烛，看到她青春不老的面貌！


    众人对她的修为都有了答案！


    天人境！


    武林中竟然还有一个活着的天人！


    什么是至高！


    这才是至高！


    “敢问您，”


    有人壮着胆子，面上充斥着对武道狂热，


    “敢问天人，要如何才能冲破宗师境！登上自在！”


    他不奢求天人，只要有机会踏上自在境就行！


    鎏金般的瞳孔扫过他，


    “如今日这般，你们登不上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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