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雷神的学习不同于其他忍术。


    这一下午的教学似乎并没有收获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被波风水门的飞雷神之术带到了终结谷的初代火影千手柱间像上，不水看着远处笼罩在夕阳光辉中那些颜色鲜艳的建筑还有绵延开来暖色的天空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在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她蹲了下来，在地上用树枝写写画画一些抽象的符号来记录先前感知到的属于波风水门的查克拉流动的节奏，前后摇摆着仿佛在哼着什么曲调一般。


    近似谱曲一般的理解方式来自于另外一个热血少年漫，不过半山不水对乐器和音符没什么概念，那些符号只是在她脑袋里凭空出现，像是直接来自于灵魂深处被修改了的理解力与感悟力乘区的讯息，只是不能直接得到答案，理解和感悟的每一步都好像在做高数题，有些折磨。


    波风水门看了看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蹲着在写写画画的孩子，没有打扰她的思考，而是将目光投向远方，静静地感受时间的流逝、光线的变换，那素来带着笑容温和阳光的脸庞在失去了表情之后显得有些冷漠和阴郁，蓝色的眼睛倒映着飘动的游云。


    三代目说的话仿佛还萦绕在心头。


    现在的忍界并不和平。


    其他几个忍村都蠢蠢欲动。


    他从来不是什么和平使者，如果夺去敌人性命就能够守护想要守护的事物的话，那波风水门无论如何都会战斗到底的——根据现状，或许战争爆发这件事已成定局，区别只在时间早晚。


    此次在木叶举办的中忍考试也有和几个忍村结盟的目的在，展现木叶新生代接任忍者的实力和木叶的强大作为威慑来延迟战争的爆发。


    但是……木叶决不能输。


    不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半撑着膝盖站起，她蹲的时间太久了小腿也有点麻，却在回头时看见了此刻波风水门的面容，强烈到鲜红的光线并没有暖化他脸上的表情，在脸颊上投下一片晦暗的阴影，和常出现的那个阳光温柔的好人形象大相径庭，更像是那个战场上被敌人称为金色闪光、收割敌人生命而毫不留情的强大忍者该有的模样。


    他还盯着远方，目光中却什么也没有，无喜无悲的面容为这个一直以来对他人示以温柔形象的青年增添了一丝肃杀和神性。


    他在任务里杀人时也是这个表情吗？


    还是说会露出歉意悲悯的圣父模样呢。


    波风水门在她的计划和预想里是注定要死亡的。


    因为如果波风水门存在，身为宇智波尚且年幼的不水就无法越过年轻强大还有赫赫战功的他成为火影——不管是按照计划还是应该要有的限制，波风水门都不能继续以火影的身份活着。


    但此刻她突然对这个原作里以一个完美形象出现、被大家喜爱的英雄角色产生了一些或许有些多余的兴趣。


    总觉得让他如原本的命运一样以相同的姿态死去有些浪费……大概是这种想法。


    “……水门老师。”听到了轻声的呼唤，波风水门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视线朝那孩子投去，“和水门老师见面开始，我就一直有个问题想听听您的回答。”


    “您认为，和平的意义是什么呢？”


    波风水门的目光凝了凝，没想到这个孩子会在此时此刻提出一个如此突兀的问题。


    他思考着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也隐隐约约感觉那孩子似乎需要的并非是一个确定的回答与指引。


    从先前的指导中可以看出宇智波不水是很有主见的孩子，她在如此年幼的时期就开始修行并取得了现在的成就，堪称恐怖的天赋并没有让她放松去享受这个年纪的孩子该享受的童年生活，反而是更加渴望变强，甚至来接触学习难度如此之高的飞雷神之术。


    这个问题其实是对他的探究么？


    波风水门见过很多渴求力量的人，他们有的是追求力量到极致的武痴、有的是有无法停止的复仇者、也有单纯因为不想被欺负而寻求力量的人。


    只追求力量的人在最后总会感到空虚。


    但这孩子不一样。


    她似乎并非是为了自己而在追求力量。


    而是在隐隐恐惧着什么一般、拼了命地压榨着自己的一切，在那灭顶之日到来前拼死挣扎。


    “找到止水哥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她轻声说，如同恐惧一般微微颤抖了起来，波风水门去看她的眼睛，却意外发现里面溢满了怒火和痛苦，独独没有对噩梦中场景应该有的恐惧，“我梦见木叶被敌人入侵，最后毁灭……而我什么也做不到。”


    “我只是个普通人，被杀死的时候听见了同伴们的呼唤，他们在喊我的名字，然后在我死之后也被一个个杀死。”


    “……但是里面没有止水哥。”孩童稚嫩的声音骤然冷下来，“虽然只是个没头没尾的梦境，但我那个时候居然能清晰地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止水哥死了，所以他没有出现。”


    “在梦里、或者某个未来，我会失去止水哥。”


    愤怒是针对噩梦中出现、破坏掉过往一切的敌人，但是痛苦却是因为家人的死亡。


    或许对于这个孩子来说，自己怎么样都好，但是要守护的人她是绝不接受他们被伤害的。


    “除了您以外，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个梦。”那孩子如此说道。


    那又为什么要告诉他呢？


    波风水门心底明白那个答案，先前教学和传授飞雷神时那种共鸣的震颤的感觉似乎又重新爬了上来。


    “因为我感觉到了，水门老师和我有同样的想法。”似乎听见了他的心声一般，她转过来看着他，逐渐暗下去的天光似乎衬托着这孩子尚且瘦小稚嫩的身躯，影子在地上被拖曳得细长，那双墨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一丝不详的红色暗芒，但等他仔细去打量时却什么都没有，还是如同先前一般那圆圆的稚童的眼睛，异常专注地盯着她。


    算了，珍贵的code gease还是不要在此刻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好奇心而用掉吧。


    毕竟做事和做菜一样，最忌讳灵机一动了……


    半山不水收敛了刚刚的意动，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先前那深沉和痛苦的模样一扫而空，就好像一个真正的孩子那样用着天真的语调说：“毕竟，先前水门老师没有因为我是小孩就敷衍我呢！而且我相信，水门老师一定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果然那不是错觉啊……波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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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明白了她想要的那个回答。


    这个孩子和他是同一种人啊。


    “说实话，不水……我很难想象你真的只是个五岁的小孩。”波风水门说道，“我也相信，在和你交谈之后，不可能会有人因为你是个孩子而敷衍你的。”


    这孩子身上有种堪称诡异的魔性的魅力，让人不自觉地去跟着她的步调和思维去思考。


    这恐怕是比她出色的学习天赋更为可怕的能力。


    “和平的意义是重要之人能够幸福。”金发青年轻轻叹了口气，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语气却是不可撼动的坚定和认真，“如果重要的人没有办法得到幸福、快乐的生活，和平将毫无意义。”


    “我要守护好木叶的一切！”


    这正是半山不水想要得到的属于波风水门的回答。


    她想好该怎么对待波风水门了。


    不水相当真诚地露出了笑容：“正是如此！”


    如果这就是波风水门的想法，那她可一定会帮他实现的……


    因为她半山不水就是如此伟大的圆梦大师。


    如她所想的那样，波风水门在原作中的形象并非是完全没有瑕疵的英雄角色，他能够为心爱之人殉情，也能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足够完美地处理战斗和保护的任务，但有个底层问题是他的这个完美的光辉的形象带来的。


    那就是他是个“守成者”，而非开拓之人。


    半山不水相当懂得如何拿捏这种人。


    因为她自己上辈子就是这样子的人啊，被友情羁绊这种东西捆绑着，这些东西确实让她变强了，但这样的信念能为她带来的强大很有限。


    毕竟说到底她只是个炮灰，而非故事的主人公。


    至少在她还相信守护的决意能战胜一切的时候，神明从未朝她投下怜悯的瞥视，却在她恢复记忆后给予了她如此邪恶的、能够扭曲他人意志和实际存在状态的力量。


    看穿人心何其之难，每个人的心思都莫测难明，她从不觉得自己能够看穿人心，她也没兴趣去这么做。


    毕竟比起看穿人心再加以操纵，顺人心意去做事却再简单不过了。


    她相信波风水门在未来能为她带来的乐趣与价值绝对远超她扮演一个他希望看见的接班人所需要花费的心力。


    至于波风水门。


    波风水门又再次回想起了那个戴着面具的女忍。


    似乎她和这个早慧的孩子有些相似，这种感觉难以捉摸，波风水门并不觉得从一个人叙述的故事中就能完全理解一个人，但这孩子说话时的神态和那咏叹般的语调都有种刻意的夸张和华丽，像是在遮掩自己的某些特质。


    可这样的她在说起那些道理时语气却像个真实经历过失去一切的痛苦的人，平淡而深刻。


    就好像那一夜的她一样。


    波风水门思考着，视线触及周围的景色才反应过来到天色已晚。


    好像忘了什么挺重要的事情？


    他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面对宇智波不水那单纯疑惑的目光，他微笑着说这么迟了早点回家吧。


    糟糕……好像忘记告诉不水，她哥今天有来忍校接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