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几乎在这一刻凝固。


    林谌的目光直直地刺向了黑暗，自从他重生以来，他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时刻了，甚至连精神都变得无比的振奋了起来。


    黑色的长发在风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散落在那人手持的那把长柄的黑镰刀上，而白色的长风衣让林谌没来由地想起了葬在了坟地里的花。


    只是——那人所到之处，植物皆数枯萎，几乎在霎那间灰飞烟灭。


    完全的数据崩坏。


    “[混沌死神]。”林谌直视着他的双眼——或者说，那人根本无法看清脸，他的身上弹出了各式各样的马赛克，遮掩住了大部分身形。


    可林谌却莫名觉得对方正在笑。


    那把纯黑的镰刀在他的手中利落地转向下，锋利的刃部划破了空气，所及之处皆为崩坏。


    没有系统的提示音，也没有更多的解析弹出——这就是独属于他的最终BOSS，那个存在于自己过去中的人，那个亲手摧毁了他心脏的人，那个让他回到了过去的男人……


    哪怕他的面部是被马赛克挡住了，他也能隐约认出那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


    是他。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另外一个他，就好像这个世界绝对不会有另外一个自己一样。


    就在他接近的那一刻，林谌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久违的兴奋感也直冲上了他的心脏。


    那位[死神]彬彬有礼地弯下腰，戴着纯白手套的手指压在心脏的位置，向着林谌行了个优雅的见面礼，像是准备邀请他心爱的舞伴。


    “装模作样做什么呢？”林谌轻轻挑眉，眼角弥漫着冷意，


    “我可不知道死神还有精力来到这种新人副本。还是说……”


    “你是为了见我吗？”


    无形的力量将两人在霎那间拉近，林谌直起腰来，他收敛起散漫的状态，像是出鞘的利刃，气场全开。


    可眼前的人却依旧保持平静的状态，[死神]凝视着他，平和，甚至可以说是温柔……


    如果忽略他手中充溢着极强攻击性的动作，或许会让人以为那是看着情人的目光。


    “我想你了。”[死神]的声音温柔无比，却饱含着毒药，


    “你愿意陪我下地狱么？在那里，我们将会度过永恒的时间。”


    “不愿意。”林谌扬起手中的燧发枪，眸子凌厉微抬，


    “但我不介意送你去那里看看。”


    枪声和刃光在这一刻绽放，世界也于此刻骤然崩坏。


    ·


    “怎么回事？？食人村的副本……不应该是结束了吗？”


    “有谁看到最后吗？我草？？那块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人和巫师说了两句话巫师就离开了？？”


    “我靠……那该不会是灵魂武器吧？？能操纵人的意志之类的？？”


    “除了灵魂武器几乎让人想不到别的吧？？这个新人也觉醒了灵魂武器？？”


    “牛逼啊新人？？这算是这次新人里第三个觉醒了灵魂武器的吧？？靠！绝对要被抢疯了啊！”


    “走走走！快去看看！！那新人马上就要出来了！！”


    ……


    白夜新人区D区如今也是一阵吵闹，只不过比起之前，大家的态度更为激动了。


    他们几乎可以肯定，林谌一定是觉醒了灵魂武器，而且大概率是操纵系的那种——


    那可是相当罕见的灵魂武器啊！能操纵一个NPC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如果还能操纵身边的玩家，那岂不是了不得了？？


    ……


    当然，这些玩家是不可能知道灾厄之塔的事情的，林谌在使用灾厄之塔的时候，猫是处于屏蔽的状态，因此大家只能看到被操纵的[巫师]麻木地召唤了所有人前往森林的场景。


    再然后，就是遍地的血肉模糊。


    虽然是完全的误解了，但是这个发展方向倒也符合林谌的内心预期。


    起码包括白日川在内，所有人都被完美地骗了过去。


    “我草，操纵系？？”刺头男人都震惊了，“这，这可是超稀有的能力啊！！虽然不如某些特性很强的能力，但假以时日，要是那人成长起来，这能力绝对了不得啊！！”


    “会长！你该不会是预测到了这一点才选择了他吧？？”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白日川苦笑地站起身来，


    “走吧，我们该去出口处了，不过……大概新人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好抢了啊。”


    他本来还想着林谌没有灵魂武器说不定还能搏一搏，这明显展现出了灵魂武器，恐怕就要被不少公会盯上了。


    不过……


    林谌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很从容，仿佛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觉醒灵魂武器了一样。


    只是因为他的心智足够强大吗？


    白日川对此表示怀疑。


    “不过……有一点真奇怪啊。”白日川喃喃着，目光再次看向了屏幕，


    “为什么游戏结束了，面板还没有显示退出键呢？”


    “是卡BUG了吗？”


    ……


    身体在急速下降着，好像身下的空间无穷无尽。


    痛。


    剧烈的痛感爆炸在他的脑海里，但这些痛楚却并不会妨碍他的动作，反倒是让他更为兴奋。


    血染上了他的衣服和发尾，像是火焰点燃了他的身体，变得更为炽热。


    他受了伤，但那些并不严重，因为对方也多少受了点伤。


    只是现在的状态并不公平。


    他的灵魂武器只有LV1，理论上而言，他确实不是[死神]的对手。


    只是林谌丝毫不介意试一试对方。


    “当！！”


    金属震动的声音猛然响起，林谌用枪托格挡住了对方的攻击，却在下一秒因为借力而踉跄地摔了出去，锋利的镰刀立刻划破了他的左脸。


    然而就在林谌向后仰去的那一刻，子弹从枪口处倾泻而出，恰好划伤了那人的右脸。


    他们之间的距离再一次拉开，林谌喘着气，他扶住了手臂，试图稳住身形。


    不行，现在还是差了不少。


    他的实力还没恢复到巅峰……眼前的人虽然也受了伤，但是还远远不够……


    那人看起来依旧游刃有余。


    当然，林谌也没想着能够在这一次杀死对方，他也不至于这么不知趣——只是难得能和对方对上，他也想放手一搏，试一试对方的底细。


    然而他还是没能试探出什么。


    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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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对上一世身体的操纵度，他也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只是血看着吓人而已，甚至还没断胳膊断脚，简直不要太幸运。


    但林谌并不认为这是对方在故意放水。


    [死神]本身的分量就足够沉重，他的权限过大，新人副本又太过脆弱，他们两人才打一会，整个世界就已经濒临崩溃了。


    甚至四周的场景都无法看清，裂缝从空气中显露，几乎要立刻崩塌。


    “你在走神。”


    那声音像是蛇一般爬上了他的耳畔。林谌下意识地回过神来，却被忽地抓住了手腕，两人之间猛然拉近了距离。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几乎吓了他一跳，林谌毫不犹豫地手起枪落，枪口正对着他的心脏，扣下扳机。


    “砰！！！”


    一朵花在他的心脏处绽放。


    那拽住自己的手几乎僵硬了一瞬，随即，他听到了一声叹息：


    “真痛啊……我可没想要伤害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我呢？”


    心脏处的血染红了他的衣服，顺着衣料的边缘滴在了他的胸口上。下一秒，林谌的脖子也被一只手制住，而他的双手则被对方的另外一只手牢牢捉住，压过了头顶，猛地被压在了地上。


    “呃……”


    巨大的压力让他暂时无法动弹，用了太多次[灾祸之塔]，他也稍微有些力竭了，只能奋力挣脱着身体，试图从对方的手上挣开。


    “你……想干什么？杀了我没必要这么多复杂的程序吧？”


    林谌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困惑，虽然他总觉得对方有什么暗藏的目的，但是没有立刻杀了他也确实是他疑惑的地方。


    明明上一世那么果断，怎么？这一世变得优柔寡断起来了吗？


    “我没想要杀了你。”那声音依旧缓慢且温柔，指尖冰冷的布料轻轻擦过他脖颈处的皮肤，让他头皮发麻，


    “我不是说了么？我只是想你了，所以才会来看看你……结果你居然向着我的心脏开了一枪。好痛啊。”


    那是还你的。


    林谌心中默默地想着，嘴上却冷嘲热讽：


    “这谎话说了你自己信吗？不杀了我？难道是准备上了我？”


    “呵呵，虽然你这样盛情邀请了，可现在可并不是时候……抱歉了。”[死神]惋惜道。


    “我看你是变态吧。”


    林谌毫不犹豫地猛抬膝踹向对方，然而下一秒他身下却忽然悬空，整个人也毫无征兆地向下坠落。


    [世界]彻底崩坏了！！


    被他们俩打崩了！？


    林谌还未从震惊的余韵中反应过来，一只手便抬起了他的下巴，下一秒，锋利的牙齿瞬间咬破了他唇角的皮肤，血染红了他的嘴唇，像是克制到极点的疯狂。


    “靠……”


    林谌扭曲着脸地捂住了嘴，不敢相信对方居然就这样不要脸地咬了上去。


    他的身形还在下坠，却只能愤怒地看向上方，看向那白衣死神坠落的目光。


    “这是见面礼。”他还在笑，笑地肆无忌惮，


    “我会在未来等你。”


    “到时候，再来试试杀了我吧。”


    于是他看清了他的脸。


    那漆黑的眼眸下，是被风覆盖住的无垠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