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作品:《雾色难抵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沈洛怡抿了抿唇,一点笑意突兀地漾起,又很快被她压在唇齿间。


    别开脸,红润的唇角染上绮丽之色,精致的面孔抑着几分情绪。


    声线滚过喉间,又被隐去其中音调,平平的语气不见任何波澜:“既然你没意见,那我们今天就去领离婚证吧。”


    程砚深眼眸微微眯眼,下颚绷紧,喉结明显一滚,掀开眼睫看了眼腕表时间,慢条斯理地开口:“现在刚过七点,民政局还没开门。”


    原本想去医院检查早去早回,可以在家多陪洛茜一段时间。她预约的时间早,从沈宅开车过去医院,避开早高峰,便可以赶上第一批的仪器检查。


    不过这对于离婚似乎也是一样的道理,沈洛怡视线偏向停在门外的劳斯莱斯,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直直望向前方,根本不敢往他们这边偏过一点目光。


    沈洛怡清清嗓子,语速极慢:“现在我们开车过去,民政局就开门了。”


    语气不见任何随意,仿佛是认真地在通知他这件事。


    程砚深的神色滞了半瞬,像是气到极处,反而散漫笑起:“那简单了。”


    一点笑音渺渺,沈洛怡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受控制了。


    长指环过她的手腕,用了点巧劲,轻易地将人揽进怀里,薄热的呼吸肆无忌惮地洒在她面上,撩下几分恣意:“那就把你拐走好了,民政局我们今天就甭去了。”


    漫不经心的语气,听起来格外松懒。


    沈洛怡讶异地抬眸,望进他一汪深泉似的瞳孔里,那里噙着一点笑,透着摄人心魄的锋芒。


    “你要做什么?”


    薄唇勾起淡弧:“这不是再明显不过吗?”


    微微低身贴近她的脸颊,气声将暧昧压在她的耳尖,眼见着那里染上淡淡薄红,他清冽的声线才缓缓落下。


    “关起来。”


    嗓音透着笑意,目光没错过她曈底一闪而过的震惊,悠然勾唇,语调极淡:“哦,抱歉说错了。”


    “是藏起来。”


    两个字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别闹。”眼尾浸透着胭脂色的红云,晕染成一片,沈洛怡错开半分距离,才轻舒了口气,“你该去工作了,今天不是要和日本供应商开会吗?”


    听说是近百亿的跨国项目,闹归闹,也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她预约的检查时间也快到了,再晚点出发,路上又要堵


    车了。


    程砚深却纹丝不动,掌在她腰间的手指微微缩紧,将人环得更紧,仿佛不甚在意地开口:“推迟到上午十一点了。


    余光里是他俊美侧颜,凌厉轮廓压下的凛然,被微笑挡在之下。


    手掌格在胸前,沈洛怡咽了咽嗓子,试图拉开一点距离:“那你现在该去上飞机了,而我,要去医院做检查了。


    话音刚落,他手上的包已经被他接过:“那我陪你去医院做检查。


    分毫不让。


    电话里,她掌控着主动,可见了面,这人便不留任何余地,身居高位的气场收敛了许多,但气息依旧冷清凌然。


    沈洛怡晶莹的水眸含着控诉,她讨厌这样被牵制失控的感觉,搡了搡他的肩,没推动半分,更恼了几分:“你这人都要离婚了,还要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淡若青山的眉眼静静凝着她,程砚深松了手,慢条斯理系上领口的袖扣:“不跟也可以,那就把你一同带去日本。


    沈洛怡立刻横目瞪过去,软硬不吃?


    坚持,又僵持。


    门前的骚动早有佣人告知女主人,洛茜慢悠悠地喝完了最后一口粥,才起身往门外走去。


    推开门,正看见两个还在拉拉扯扯中的男女,故作惊讶:“砚深怎么突然回来了?


    目光又转向正在生闷气中的沈洛怡,轻叹口气:“你都不知道,心心昨天在家等你,吃不好也睡不好,神思不宁。


    “妈。沈洛怡皱着眉。


    她怎么不知道她昨天神思不宁在家等他了?


    “抱歉,妈,是我没照顾好她。程砚深微微低头,诚恳致歉。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洛茜多少也知晓一些,她也由着沈洛怡闹,不过是不想看她受委屈。


    至于闹的原因,她再清楚不过,只是为了她所说的那个确定。


    她的女儿,豁达又敏感,放在心上的不多,恰好面前的男人算得上其中之一。


    洛茜笑了笑:“太客气了,我们都是一家人。


    沈洛怡有些不满,正想开口,却被洛茜不动声色地拉到身后,压低声音小声说:“闹这一出,还不够确定吗?


    放下重要工作,在她门前等了一晚。


    知晓自己的心思在母亲面前藏不过,沈洛怡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再望向程砚深时依然没什么好气。


    洛茜笑了声:“我收回昨天跟你说的话,我们母女俩挺像的。你那点小


    心思还真是和我一派相承。”


    “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这个调性。”沈江岸这般沉稳有礼的人也时常被她气得跳脚。


    轻拍了下女儿的手背洛茜温婉地望向站在不远处的那道修长挺直的人影:“砚深啊既然来了就把心心带回家吧。稍等一下我让人给心心收拾点东西。”


    “妈……”


    洛茜回头静静摇了下头眼含深意沈洛怡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没说话。


    程砚深申请了私人航线八点半起飞几乎刚上飞机


    何铮在日本会场实时汇报着情况语速极快几分严肃沈洛怡这才察觉到这次出差似乎远比她想象地更重要一些。


    这般程砚深还是深夜赶回一夜没睡在她家院前等到清晨。


    沈洛怡轻喟了声闷气散去不少。


    何铮汇报内容很长程砚深只是听着目光却渐渐挪到了她的脸上羊脂玉般的肤色上卷着几分怠?*?倦。


    忽地抬头握住了她的手心轻声问:“你家人为什么叫你心心?”


    长睫颤了下沈洛怡下意识先去看他的手机。


    话筒关了她才松了口气。


    有的人一心二用也丝毫不耽误他的工作。


    懒得缩手反正他会再次握住。


    沈洛怡慵懒地靠着椅背:“因为我爸妈他们对彼此一心一意。”


    “他们俩是唯一而我是他们的宝贝心心。”


    程砚深低眸淡笑了声指腹捻着她的骨节:“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怡怡吗?”


    不太想知道沈洛怡约摸着这人又要说什么让她脸红的话。


    果然:“因为我对你也是一心一意唯一的怡怡。”


    “宝贝怡怡。”


    猛地坐直身体她揉了揉耳尖柔软的长裙顺着小腿向下滑语气轻灵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


    “那你可真宝贝我哦。”


    “确实宝贝。”他很不惭地点头“都不敢犯浑一点。”


    沈洛怡面色红了瞬这话说得仿佛刚刚说早把她关起来的不是他一样。


    程砚深瞧着她的神色顺手挂断了已经汇报结束的电话将水果切盘往她面前推了推:“吃点东西。”


    让她吃东西这件事太过困难沈洛怡只瞥过一眼便转开目光双腿缩在座位上神色倦倦:“不想吃本来就没胃口现在看见你更没胃


    口了。


    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长裙:“你爸让我们趁早散,你这样让我很难做。


    低淡的目光在她柔嫩的指尖掠过,程砚深站起身,站在衣柜前,挑着换洗的衬衣,扔到她坐着的沙发上:“你什么时候那么听我爸的话了?


    “我都不听他的,你更没必要听他的。


    程砚深慢慢踱来,长腿停在她身前,沈洛怡眸光微抬,正看见他修长的指骨优雅矜然地解着衬衫扣子,从领口向下,衬衫敞开,露出肌理分明的线条,宽厚的肩膀,劲瘦的窄腰,仿佛精心雕刻,散发着蓬勃的气息。


    沈洛怡目光没动,他们现在还是夫妻关系,这人大方地愿意给她看,她自然没什么不愿意享眼福的理由。


    眉眼挑起,带着抹笑:“你就只想跟我说这些?


    身上的衬衫解下,被随手搁在一旁,幽深的曈底仿佛覆着浓云,音色冷静毫无任何波动。


    “我从小很少见他,他在国内的时候,有另外的居所,从来不回家;退休到国外开始新的研究事业更是如此,我们很久没见过了。


    平静与平静之间也有差别,沈洛怡敏锐地察觉到他在谈起他的父亲时,语调格外冷冽,仿佛寒冰袭来,冻住他的喉咙。


    “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一时兴起的父爱,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但确实是因为我疏忽带给你的委屈。他微微俯身,结实漂亮的胸膛袒露在她面前,“给个机会,让我来替你讨回公道好吗?


    沈洛怡很难在这种紧实有力的身材线条面前说不,她想转开视线,却被程砚深捏住了下巴,强制留住她的目光。


    “至于你说的那些,他确实和我说过不同意,但婚姻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我从不觉得他可以构成我们之间所谓的威胁。


    “毕竟生理学上的父亲,也不一定真的就是父亲。


    “我……眼睛微微发热,沈洛怡的乌亮的瞳仁无从闪躲,只能悻悻说了句,“我知道了。


    指腹轻轻揉捏着她精致的下巴,又靠近了几分,带着温柔的低声,还有更加清晰的劲瘦身材:“那可以不离婚了吗?


    “当然……沈洛怡闭了闭眼,不想再被他诱惑,“再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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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势已经散了大半。


    程砚深的私人航班落地,原本下机应该直接前往会议中心,被临时改道去了医院,程砚深坚持先去医院给沈洛怡检查脚腕伤势恢复情况


    。


    他倒是气定神闲不觉有任何问题做检查的沈洛怡倒是局促不安若是因为她耽误了程氏的合作似乎大半都是她的责任。


    等检查结果出了沈洛怡不住地催促他开车前往会议酒店司机被她催得额上冒了汗。


    一旁的程砚深依然老神在在的模样到了他的房间甚至还问她:“要不要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不要。”她推着他往外走


    闻言轻笑程砚深长指缠上她披肩黑缎般的长发柔软地滑过指尖将温度流连在她身上:“这个词不太适合你。”


    “你呀也就只祸祸我了。”


    沈洛怡蹙起眉尖很是不满他的这句话。


    在听到他说“我让人先做点吃的给你等我回来。”之后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挑刺。


    “所以你把我带到日本来就是为了让我换个地方等你?程砚深不然我们还是离——”


    捏着她的嘴强行停了她的话音红润的唇瓣嘟起他低头一个轻柔吻落在她唇上。


    薄唇微勾:“那我抱你去和我一起参加会议?”


    那倒也不至于。


    沈洛怡摸了摸自己的唇瓣眼神闪烁将人往外推:“我要休息了你快走。”


    沈洛怡其实没想到程砚深的会议结束得那么早刚过十二点人就已经回到房间了。


    她还没来得及休息目光跟着他的身影转进门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进了浴室很快程砚深又从浴室出来带着一身水汽拉着她从床上起来:“带你去吃饭宝贝。”


    原以为是去什么餐厅却从闹市区向外开去驶过隅田公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长命寺的影子。


    这寺原名常泉寺听说有位将军在腹痛后喝了寺里的井水病症即愈便将寺里井水命名为长命水后来也改了寺庙的名字。


    她曾经来过几次不过不是为了所谓的长命水而是为了长命寺的樱饼。


    在她年轻还肆意自由的时候她与秦舒窈为了一个樱饼便坐了飞机从伦敦到东京只是想尝尝樱饼在不同寺庙是否有味道区分。


    实践出真理虽然外形差异大至少在她看来道明寺樱饼和长命寺樱饼好像也没什么味道上的区别。


    程砚深拿着两个还热乎的樱花鲷鱼烧递给她时沈洛怡一时还有些恍惚。


    梦幻好看的樱花粉,让她笑容不由弯起:“有些可惜,如果是三四月份,就可以来吃樱饼了。”


    “喜欢吃樱饼?”程砚深挑眉,“倒是难得有你喜欢吃的。”


    咬了口鲷鱼烧,豆沙馅料在唇间展开,她含糊地应声:“你不觉得樱叶盐渍腌制后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吗?”


    “我只是很喜欢那种特别的味道。”


    微咸和甜津完美的交融。


    程砚深似有似无地点头,从另一个角度询问:“就是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似乎这样说也没什么问题,沈洛怡微微侧眸,望进他乌黑的瞳仁中。


    “那你现在确定了吗?”清润的嗓音语速格外缓慢。


    沈洛怡被戳穿了心思,咬着下唇,指尖戳着他的胸膛,嘴硬回道:“不许猜我的心思。”


    “那以后别提离婚了好吗?”薄唇极慢的磨出几个音调。


    淡然之中几分纵容。


    知晓她的想法,却也愿意陪她玩那个确不确定的游戏,只是如果赌注不是离婚,他都愿意。


    纤薄的唇角勾起淡弧,清润的声线混在风声中,悠悠传进她的耳中:“你想确认的,不需要离婚我也会给你。”


    程砚深侧过脸,望向绿意环绕着寺庙,声音淡淡,却说着些惹人脸红的话:“この頃ボクは文ちゃんがお菓子なら頭から食べてしまいたい位可愛い気がします。”


    (可爱如你,如果你是块小点心的话,我会想要从头开始把你吃掉的。)


    语气缱绻,低回的嗓音环绕在她的耳尖,燎起灼热的温度,瞬间蔓延到眼尾。


    泠泠的水色在眼尾流连,连气息都乱了几分。


    沈洛怡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鲷鱼烧。


    艳色的唇瓣抿了又抿。


    可爱,小点心,从头到脚,吃掉。


    眼波动了动,细指忽地抚上他俊美卓然的面颊,尾音咬得极轻。


    “程砚深,我还是喜欢你没那么斯文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この頃ボクは文ちゃんがお菓子なら頭から食べてしまいたい位可愛い気がします。”出自芥川龍之介


    释义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