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傍晚的夕阳之中，薇尔莉特结束了一天的修行和战斗训练。


    作为见习骑士，哪怕是回到教会，她也没有懈怠。


    远处，见习修女们正在准备晚餐，她们一边忙碌，一边有说有笑。


    薇尔莉特突然就想起自己还没问过她们女仆的工作内容这茬，也顾不得身体的劳累，径直走上前去，帮起了忙。


    “晚上好，姐妹！”修女们和她打起了招呼。


    “晚上好，愿主保佑你们。”薇尔利特先是在胸前划下光明圣印行了个礼，然后才搬起了地上的箩筐：“你们需要工作到什么时候？”


    见到薇尔利特这一板一眼的模样，修女们嘻嘻笑了起来：“准备好晚餐，我们就可以去祷告室做晚祈了。”


    “真是辛苦呢！”薇尔莉特感叹道，然后又问：“你们有谁是之前做过女仆的吗？我想问问女仆平时的工作日常。”


    “女仆的工作日常？”修女们想了想，道：“我们平时做的，和女仆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吧？姐妹你想问什么？”


    她们中有部分是教会在做慈善时收养的弃婴，但更多的还是贵族家失去了继承权的子女，小时候家里都是有女仆的，当然知道女仆平时的生活。


    除了不需要像她们这样祷告之外，也就是工作内容会多一些这样。


    ——修女在教会，也是要干活的。


    见她们如此回答，薇尔莉特也是十分认真严肃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那你们平时需要给人喂饭吗？”


    喂饭？修女们一下子便想到了照顾伤者，于是纷纷点头：“当然要了。”


    薇尔莉特有些惊讶，还真要喂？自己也没见过啊！


    “那喂之前需要自己先试吃吗？”


    “啊？不需要吧……”修女们有些奇怪，这是在问什么？又不是喂小孩，为什么要试吃？


    “这样么……”薇尔莉特有心再问详细点，但“咬一口再投喂对方”这种事，她实在是有些开不了口。


    见她面露难色，修女们对视一眼：“姐妹，你到底想问什么？”


    她们倒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有点奇怪而已，毕竟圣堂骑士对她们来说都是群怪人。


    ——每天的训练日常就是各种死斗，打到死亡再复活，复活了再打到死，能正常才有鬼了……


    又或者，眼前这位是遇到了什么有关女仆的案子？


    如果是这样，那她们的看法就不能用作参考了。


    想到这里，其中一位修女道：“我记得格丽以前好像是做女仆的，你可以去问问她！”


    “格丽？”


    “没错，你往那边走，她现在应该还在马厩里喂马。”


    薇尔莉特想了想，觉得面对一个人的时候，那些问题或许会更好说出口，便向修女们道别，去了马厩的方向。


    就当是去告解室了……


    来到马厩，薇尔莉特一眼便看到了一个瘦瘦矮矮的身影正在费劲地拎着一桶水，摇摇晃晃十分吃力。


    她连忙上去帮忙：“你就是格丽吗？”


    “呀！”对方被吓一跳，待看清薇尔莉特的样子后，才又松了一口气：“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你不是格丽吗？”


    “不不不，我就是格丽。”瘦小修女慌慌张张：“这是以前留下的习惯，抱歉抱歉！”


    薇尔莉特见她这样，眉头微蹙：“人需要因为自己的错误赎罪，但在没有犯错时，无需向任何人低头。”


    “……”


    可是有时候，不低头，事情会更糟的……


    格丽还是低下了头，向薇尔莉特道歉道：“实在是对不起，我这样习惯了……”


    好吧，薇尔莉特也有些无奈：“我听说你以前做过女仆？”


    “是，是的……”格丽小心翼翼道。


    “嗯，好的，你无需紧张，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这方面相关的事。”薇尔莉特安抚着面前胆怯的女孩。


    然后问道：“可以说说你以前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吗？”


    ……


    良久之后，薇尔莉特从马厩里走了出来。


    只是此刻她的眉头已经皱得不能再皱了。


    女仆，有这么惨？


    在格丽口中，她在来教会之前过的生活可谓是不如牛马，不仅每天被恶劣的少爷无端大骂，动辄拳脚相加，还要每天从凌晨忙碌到深夜。


    不仅如此，那家的女主人也是个尖酸刻薄的，每次格丽做点什么总要挑刺，一直道歉就是那个时候染上的毛病。


    男主人更是对她心怀不轨……


    就这么说吧，刻洛南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在格丽这都不算什么。


    要不是那家人因为某些罪行被皇帝下令抄了家，格丽可能都没机会来到教堂工作。


    教会是此生见过最光明的地方了，格丽说。


    明明修女们因为勤劳的美德教义，每天的工作也很繁重辛苦，格丽到了这里却是甘之如饴……


    如此恶事，让薇尔莉特心里义愤填膺，但同时她更无奈了——也就是说，那个家伙对自己做的事，还真就是女仆会遇到的事吗？


    她更加迷茫了。


    这种事情，在她看来根本就不正义，但她觉得在刻洛南那里，这或许是天经地义的事。


    而让犯错的她去补偿，就很合情合理。


    在不同的立场上，正确的事是不同的？


    这跟她过去所遵守的信条截然相反，教义上说了——


    正义，是绝对的。


    正义不因任何事物而转移，正义就在那里，宛如失落于传说的圣山。


    纵使道路崎岖，但最高的山峰只有一座。


    在她，以及绝大多数圣堂骑士的理解之中，正义永远只有一个标准。


    “呼——”


    深吸一口气，薇尔莉特看着落下的残阳，有点不敢继续思考了。


    再这么思考下去，她怕自己的信仰会发生动摇……


    但她又不得不继续思考，以探寻正义的真相。


    因为“光明信徒要永远追寻正义”这句话，是写在教义总纲的。


    邪神使徒不知何时便会降临，她必须时刻准备战斗。


    作为应谕之人，她如果心有疑虑，又怎能成为担起重任之人？


    莫名的，薇尔莉特想起了刻洛南。


    如果自己的正义不纯粹，那是否也有不纯粹的邪恶？


    总之，先回学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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