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布鲁斯设想过很多到达后的景象，但眼前这个仍然让他惊讶——雅莉克斯在多元宇宙里找到了一个活着的【杰森·陶德】。


    这就是她的愿望。


    他的孩子们坐在一起，如果不是Ali身上的新制服，那一切真像是回到了过去。


    蝙蝠侠现在仍然可以想起自己二十年前是如何抱着自己失去呼吸的孩子崩溃痛哭的。


    布鲁斯想过复活他，当然。他对于扮演一个无能为力者早就感到厌烦。


    那时候，如果能救活杰森，他愿意做任何事，雅莉克斯甚至为此耗费数年准备了一个事无巨细的方案。


    为什么不呢？


    布鲁斯·韦恩早已不再是只能看着父母被夺走的孩子，他是个战士，他花了那么多年来成为蝙蝠侠，来成为一个足以超越大多数普通人的斗士。


    更何况，他们就生活在这样一个疯狂的世界，他们理应共同坠下去。


    然而，然而——谁也不能保证死而复生会付出什么代价。拉斯早就被拉萨路之池腐蚀的面目全非，难道她们要让杰森也走上这样的命运吗？


    这种犹豫注定了亡者的宁静不被打扰。生者的世界不怎么样，尽管那么多人竭尽全力的爱着它。


    02


    这个【杰森】看起来要大几岁，布鲁斯不动声色的估计着，观察着，这是个惊喜，他活生生的长到了这么大，坐在一起和雅莉克斯差不多高。


    除了那个J，蝙蝠侠厌恶这个标志背后的东西。


    03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布鲁斯以为，雅莉克斯身上属于人的部分已经流失殆尽。它们随着一场场葬礼，共同埋进了坟墓。


    阿尔弗雷德离开时，他们有过一次谈话，关于死亡的。这位为韦恩家服务了几十年的老管家是无疾而终，对任何一个历尽磨难的人而言这都是种幸运。


    尽管他们又需要准备棺材了。


    雅莉克斯带回了一颗橡树，仍旧请了洛卡索的儿子来制作，当年他的父亲为玛莎和托马斯制作了棺材，又指导他为杰森制作了棺材。


    现在，他为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制作棺材。


    布鲁斯坐在蝙蝠电脑前，雅莉克斯在他的右手边写悼词，这个一辈子都不让老管家省心的男人第一次如此深切的明白了阿福的担忧：他的孩子永远也不会得到他希望她去过的生活了。


    再之后，布鲁斯做了不少被戴安娜委婉批评的行为，包括但不限于组织名为晚宴实为相亲会的活动。蝙蝠侠很欣赏那时刚刚崭露头角的提摩西·德雷克，他像所有父母一样，试图组成一些看起来般配的眷侣。


    上一次他认为和雅莉克斯交往过密的还是福西特的神奇队长，然而那是比利。


    可惜天不遂蝠愿，她们很不来电。或者说在工作上太来电，布鲁斯猛的发现工作室恋情的悲哀。


    克拉克听完后将其称为“蝙蝠侠这辈子做过的最糟糕的计划”。


    04


    领主超人完全明白布鲁斯的担忧，假如他有个女儿，他也会希望她能感受到所有人类可以拥有的美好情感。


    但雅莉克斯选择把人生献给其他的东西，克拉克同样明白这个。就像蝙蝠侠选择把自己献给哥谭，布鲁斯并非除了成为蝙蝠侠别无选择，是他自己做下的这个决定，雅莉克斯亦然。


    她不是注定成为罗宾。


    在杰森离开的那天，是她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她选择了哥谭，选择了这个世界。


    如果不是因为爱，何以改变她的人生？


    支撑我们走到今天的，是对他们的爱，布鲁斯爱着他的父母，雅莉克斯爱着杰森，克拉克爱着露易丝、爱着大都会、爱着他的父母，戴安娜爱着她的母亲，爱着天堂岛，爱着她的朋友们，爱着这个世界。


    领主并不孤独，哪怕是克拉克。


    很多年后，克拉克仍然记得戴安娜当时吃惊的表情，她不认为领主可以永恒的解决这些问题，她活了那么久，见到过那么多伟大的人物——可从没有什么是永恒的，连所谓不死的神明也一样。


    但超人不肯停下。既然英雄不能解决这些问题，那他们就不做英雄了。*


    在白宫的总统办公室里，在莱克斯的尸体旁，蝙蝠侠和雅莉克斯都赞同了这个想法。


    “总有一天，我们都要化作尘土的，戴安娜。”这是雅莉克斯对戴安娜说的。


    从神话中走来的女神长久的凝视着她的朋友们，最终说道：“那我们应当在同一片沙滩。”


    05


    天堂岛的戴安娜诞生在海边的沙滩中。


    几千年前，她的母亲，亚马逊的女王梦想有一个女儿，诸神回应了她，于是希波吕忒得到了一个由泥沙塑成，神意赋魂的女婴。


    你能像女神爱你一样去爱吗？你有勇气忍受这份爱必定带来的痛苦吗？＊


    戴安娜从不畏惧，她是亚马逊最出色的战士。


    如同所有伟大之人一样，她遭遇过不计其数的失败，也真真切切的帮助过很多人，从初出茅庐的天堂岛之女到神奇女侠，为了所有需要她的人，她愿意做得更多，并永远愿意继续努力。所以，她仍然有向命运发起挑战的勇气。


    我们可能会失败，但那又怎样呢？


    是的，正义联盟救不了所有人，或许正义领主也不行，但如果我们有这样的能力，那我们应该去试试。


    时间没有磨灭戴安娜的心，一颗真实的，想要战胜不公、想要帮助他人、想要维护和平的心。


    敌人的血溅在戴安娜的金色战盔上，女神收起长剑。


    错也很对。


    06


    一白一红的披风无声的对峙着，黑色让这个超人加起来有点儿像蝙蝠侠。


    【超人】对自己的力量深有体会，比他更了解氪星人力量的可能只有肯特农场的房梁。他一生都在这个纸糊的世界里万分小心，以免打坏什么东西或什么人。


    而以前的这个超人，他有种令【克拉克】警惕的冷酷。


    07


    这种凝固的范围是被戴安娜首先打破的，她按住了正在和同位体大眼瞪小眼的克拉克，推了把还在呆滞的布鲁斯，然后拉着雅莉克斯的手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你突然消失，我们都吓坏了。”


    【杰森】是被雅莉克斯带着站起来的，他不禁怀疑自己在她手里是不是轻的不值一提，而那位短发的神奇女侠友善的对他微笑颔首。


    “现在看起来是件好事，戴安娜。”雅莉克斯笑得眉眼弯弯，眼睛精准的抓住了落后半步的灰色大蝙蝠，“B?”


    布鲁斯慢吞吞的走了过来，以蝙蝠侠的速度来比较，真的很慢了。


    克拉克的X视线来来回回将几人扫了个遍，还是先一步落地，勉强算作个示好，两个氪星人坚持保持着一拳就能砸到对方脸上的合适距离。


    一种前所未有的尴尬席卷了【杰森】，这里本该只有一个死了儿子的蝙蝠侠，不幸的是现在有了两个，而更不幸的是活着的杰森·陶德只有一个。


    不过【蝙蝠侠】比他的别扭来的更迅速，能比蝙蝠侠更强势的只有另一位【蝙蝠侠】——尤其当他推测出这个“罗宾”可能是谁之后。


    在确定多元宇宙的存在后，【蝙蝠侠】第一时间加入了反同位体战线。显而易见，这只和他颜色不太一样的蝙蝠很危险，这是他多年的战斗直觉给出的答案。


    布鲁斯对同位体倒没那么大意见，起码【杰森】还活着，大概不是所有蝙蝠侠都那么失败，这勉强算种安慰，大概。他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属于布鲁斯·韦恩的脸，岁月让他的眼角爬上皱纹，两鬓染霜，只有那双蓝色的眼睛依然明亮。


    蝙蝠侠面具之下的名字是个独属哥谭的高级机密，特殊之处在于其他了解秘密的人比蝙蝠侠更热衷铲除知情者。【杰森】看着穿着蝙蝠衣逐渐老去的布鲁斯，那种作呕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这不是因为那个死了儿子的布鲁斯，他很清楚这点。


    因为这个布鲁斯很高兴，他如此惊喜于某个宇宙的【杰森·陶德】还活着，以至于看起来都不像蝙蝠侠了。


    “很高兴你长到这么大了。”你活到了这个年纪，天哪。布鲁斯甚至想起了雅莉克斯的成年礼，本来他们会在那一年办两场的。


    然后是一个拙劣的拥抱，对两个人来说都是如此，好在并不糟糕。【杰森】没法评判这个——蝙蝠侠或者这个动作，毕竟无论如何，他是活下来的那个。


    对于【杰森·陶德】来说，生活即战争，他必须也必定不顾一切的活下去。


    只有本地【蝙蝠侠】很不满，他刚刚被雅莉克斯和戴安娜联手排挤了，而另一位在场的同事正忙着加入反同位体战线。


    可惜还不等他说什么，紧急通讯的声音先响起了。不过不是他的，而是布鲁斯的。


    如果他们都是布鲁斯·韦恩，【蝙蝠侠】认为这个等级的通讯不会是个小问题。


    布鲁斯和戴安娜一言不发的拎着机械护卫离开了，克拉克则站在了雅莉克斯身边，像个更完美的护卫。


    【蝙蝠侠】不动声色的给【瞭望塔】发去信号。


    08


    这座疯人院没有那么多含铅建筑，克拉克熟练的从星球日报大楼里找到了【露易丝】的心跳，然后在堪萨斯的农场里找到了正在吃午餐的【玛莎】和【乔纳森】。


    很美好，领主超人想，希望这里的【小丑】不要那么难杀。


    人死了总有动静，而克拉克已经到了考虑修身养性的年纪，和自己的年轻同位体斗殴有点太热血青春了。


    在奥利安杀死达克赛德后，地球和外星人之间的关系显然再创新高，克拉克挺喜欢这种发展的。


    09


    雅莉克斯随即开始打圆场：“大概是有些事情要处理，蝙蝠侠总是很忙。”她暗自惋惜了一下机会的时不我待。


    “我不介意你们立刻回去处理。”【蝙蝠侠】从不介意拒绝，他擅长这个。


    雅莉克斯不为所动：“如果有需要，我们会的，那是我们的家。不过现在还有更紧急的事情，不是吗？【蝙蝠侠】。”


    10


    布鲁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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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锁定小丑不需要什么复杂的推测，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杰森总是会遇上小丑。


    毕竟哥谭的阿卡姆以前称得上群英荟萃，什么样的罪犯都有。


    但他清楚一点，这里的【小丑】伤害了【杰森】，以一种非死亡的方式。


    戴安娜看着布鲁斯输入清理阿卡姆的指令，抬手握紧了长剑，对于杀死【小丑】这件事，她还算有点儿心得。


    【超人】的确试图去听多元宇宙来客们的动静，但显然蝙蝠侠总有应急预案，在某道魔法之后，声音消失了。


    在【小丑】的病房附近，围绕着最多的机械护卫。雅莉克斯有着丰富的反越狱的经验，尤其在面对一个每次出逃都能毁掉她所珍视之人的非常规罪犯。


    她本来打算第一时间击杀【小丑】，但这个【小丑】的人类体质和【杰森】可能需要的复仇拖延了计划，才让布鲁斯终于有机会后来者居上。


    当年愤怒的蝙蝠侠没有从愤怒的神奇女侠手里抢到的机会，现在又出现了。布鲁斯了解自己，因而也了解一部分【蝙蝠侠】。固执是夜行生物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更何况，这个宇宙的【杰森】没有死。


    而蝙蝠侠是注定需要以鲜血来改变的，他就诞生在血泊里。


    布鲁斯·韦恩利落的扭断了【小丑】的脖子，然后在机械护卫递上的受害者名单的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认得他们中的每一个。


    小丑不记得被他杀死的人，可蝙蝠侠记得，他永远记得。


    这就是为什么蝙蝠侠摘下面罩，又变成了布鲁斯·韦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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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着超人让时间都变慢了。雅莉克斯抱着小氪，正在通过氪星电脑收集情报，毕竟她可没有超级听力。


    人类只能用笨办法。


    乔·艾尔说矩阵可以修复克拉克的身体。


    她不怀疑这个，氪星科技值得信赖。


    而她躲在这个堡垒里，假装和外面忙的团团转的正义联盟成员们共同战斗：布鲁斯和戴安娜在追查氪石核弹的来源，闪电侠带队在帮忙安置大都会的幸存者。


    至于复仇者联盟，他们忙于巴恩斯的葬礼和复仇；连基诺沙的变种人兄弟会也开始冒头，不过查尔斯竟然没有露面。


    整个世界都一团糟。


    不过雅莉克斯觉得自己其实也很忙，她在忙着思考要不要复活躺在她十米外冷冻仓里的露易丝·莱恩。


    如果她注定要面对一个醒来的克拉克，那她应该还给他些什么，诸如真理、正义、更美好的明天——尽管事实上一个都没有。


    小氪呜呜的舔掉了女孩颊边的泪珠，把玛莎托它带来的苹果派拱了拱。


    雅莉克斯兴致缺缺的打开了餐盒。


    “中心城闪电侠雕塑下惊现身穿闪电侠制服的尸体，未佩戴面罩——”


    派从手中滑落，雅莉克斯几乎是爬到屏幕面前的，因为她已经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属于巴里·艾伦的脸和写在雕塑底座上的红色箴言。


    “命运降临之时”，落款是逆闪。


    “去，把他带回来，小氪，快！”她几乎在尖叫，“乔，封锁这个消息，联系钢骨，立刻！”


    钢骨的声音响起的很快：“罗宾，闪电小子和神奇队长已经赶到了，我们还检测到有人正在散播‘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的消息。”


    雅莉克斯已经看到他所说的信息，如果白宫官方账号发文也算散播消息的话。


    莱克斯等不及了。而沃利来的更快，他抱着巴里的尸体，放进了医疗仓，雅莉克斯听到了他一遍一遍启动机器的声音，然后她开始呕吐，却因为没有进食而只能吐出些酸水。


    比利是抱着昏迷的艾瑞丝赶到的。


    天哪，如果有其他办法他肯定不会选择用魔法迷昏一个怀孕的女人，尤其他还是巴里的爱人，但这种激烈的情绪她现在根本无法承受。


    神奇队长决定先把她安置在孤独堡垒里的客房。克拉克给闪电侠留了房间，但现在，已经不适合启用了。


    雅莉克斯感觉有液体从嘴角滑落，鼻尖萦绕着的血的味道，巴里的和她的。或许是五秒，又或许是五分钟后，她终于趴在医疗仓上嚎啕大哭，沃利把她推到了一边，继续摆弄那个医疗仓，好像它能打开通往天堂的门。


    克拉克睡得很不安稳，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他总听到爆炸声和哭泣声交替不断。可今天传来的声音格外让他酸涩，他忍不住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开始寻找哭声的源头。


    然后他看到了已无呼吸的巴里·艾伦。


    噢，他想起来了，露易丝，大都会——眼泪无声的坠落。克拉克忍不住反复的观察着这个穿着闪电侠制服的金发男人，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巴里。


    克拉克也看见了崩溃的雅莉克斯和沃利，昏睡的艾瑞丝和她肚子里新出现的心跳。


    超人感觉自己有点儿喘不上气了。


    他开始寻找他的其他朋友们，然后他发现，韦恩庄园的上空正在聚集一只舰队。


    克拉克如同子弹一般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