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事情紧急处理，一个小时后，会议开始，除了在外地的人员，其他副总监及以上管理者悉数到场。


    江源昨天出差，听说此事后正往回赶，现在没有到。


    虽然特殊会议是历来特权，但并没有人真用过，在场之人好奇又慎重，在江总到来时齐齐起立，得到应允后再谨慎地坐下。


    于轻舟环视过众人：“还差一人，李开宇。”


    “正主”没来。


    立即有人给李开宇打电话，半晌后，是他助理接的，那助理唯唯诺诺：“李总还在……睡觉。”


    “上班多久了，还在睡觉！”有人痛斥，“把他叫醒。”


    助理连说了几声好，慌里慌张挂掉电话，而参会人员心里不免嘀咕，本来还想着林强是不是蓄意报复，但……看这李开宇的工作态度，不好说。


    一个小时后，李开宇才到来，目中迷蒙，似乎还没睡醒，在助理搀扶下坐到位置上：“发生什么事了？”


    江峦看向林强：“你可以开始了。”


    林强走到台上，踌躇一下，低头道：“首先，我要向江总和各位道歉，南山项目园之前是我兼管的项目，但因我精力有限，工作疏忽，导致部分账目不完善，恳请江总责罚。”


    江峦淡淡看他：“及时补上。”


    而有人沉不住气，接话道：“你不是说要举报李开宇受贿么，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林强苦涩一笑：“对不起江总，时间久远，项目太多，我找不回来了，补不上，无论您怎么责罚我都认，哪怕把我辞退，也无话可说，确实是我的失职。”


    江峦再道：“按集团规章处罚。”


    “我……我知道了。”林强道，“现在我反而松口气了。”


    那接话人又道：“所以这跟李开宇有什么关系，你到底要讲什么？”


    林强抬头：“之前，数据我确实补不上，可李总监执意要查清楚。”


    “这没问题啊，他的职责所在。”


    “对，我知道，失职的是我。”林强说，“可我在集团十多年了，我知道我脾气大人缘不好，但工作上自认为没出过什么差错，突然被查出这么个问题，我一下子慌了神，央求李总监不要说出去，我说我会尽快补上，可……我确实补不上，李总监天天找我，我就更慌……”


    李开宇天天去运营部堵他，这个确实是很多人都看到了。


    “然后，我实在受不住，就坦白跟他讲了，恳请他放过我。”林强继续。


    “这个失职没造成多大损失，处罚也不会很严重，你就算如实跟江总汇报，又能怎样，至于怕成这个样子？”有人道。


    “对，我现在才觉得，应该早跟江总交代，事情真没我想的那么严重，可在我眼里，犯错就是天大的事儿，反正，因为我自乱阵脚，被李总监拿捏住了。”


    那精神还恍惚着的李开宇听到此话，用力坐正：“什么拿捏你，你说什么？”


    林强没看他，继续面向江峦：“这几日他堵我的时候，明里暗里示意我给点好处，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我真的太害怕了，没办法就答应了，可是那不是我本意，我东拼西凑把好处给他后，心里还是觉得事情不能这样做，经过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我决定公开此事，我是行贿一方，我也有罪，我愿意再度接受处罚，但不能放任他这种行为。”


    “你……”李开宇一惊，赫然想到什么，一阵慌乱闪过，“原来你……”他看看在场众人，后话没说下去，只在桌下暗暗攥紧手。


    他这个反应叫在场之人疑惑，纷纷看向林强：“你有证据吗？”


    林强点头，走到台上打开电子屏：“对不起，我真的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我偷偷拍下来了。”


    李开宇猛然抬眼，按住桌子向前看去，身躯轻微战栗。


    屏幕点开，起初是黑暗的，没有画面，只有两人声音。


    “这是移动盘，数据都在这儿，数据不全，资金确实有问题……”虽然看不见，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我紧张得手抖，一开始忘记打开摄像头了。”林强解释着，“马上就好，但这的确是我们俩的声音，做不了假，请你们相信。”


    那声线是吻合，众人点头。


    伴随着一句“你说什么”，画面显现，但见林强正将一个小箱子推到李开宇面前，神色几近哀求：“这样就放过我，好吗？”


    随后看他们二人举杯，一番交谈。


    接着李开宇把箱子收在衣服里，笑道：“我得帮你把数据补齐啊。”


    视频结束。


    会议室一时沉寂，过了好一会儿，有人回头面向李开宇：“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开宇双颊通红，目眦欲裂指向林强：“你故意的！”


    林强正色道：“我只是还有良心，不敢与你同流合污。”


    “不，这是栽赃。”李开宇扶着桌子起身，“他诬陷我！”


    “视频里是你本人，就算他偷偷拍下来了，但如果你没收钱，他也诬陷不了你吧。”众人道。


    “不，不是这样的。”


    “我们都看到了，你还要怎样解释？不过，林强你也有问题，但看在你主动举报的份上，应该可以从轻处罚。”


    “我知道。”林强道，“说到底，一切事情还是因我失职在先，我认，我可以随时离开，但这么多年我与江月集团已有感情，实在不忍公司被这样的人祸害。”


    “说来说去……”在一片嘈杂议论中，有个人起身道，“林强你到底差了多少数据没上报？”此人是区域总经理王阳，“我之前也兼管项目园，竟然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我不敢告诉您。”林强心虚回话，又想了下，“那个我能找到的数据都给李总监了，就在那移动盘里，你们刚刚也都听到了。”


    “打开看看，你真的……我不想说你。”王阳没好气道，说完想起自己越界，忙向江峦请示，“江总，要不要看一下到底缺失多少？”


    江峦点头。


    王阳即向李开宇道：“还在你身上吧，拿出来吧。”


    “对，先把这个拿出来看看。”众人附和。


    李开宇踉跄坐回：“我找找……”他神思恍惚在口袋里摸了一会儿，拿出移动盘。


    身边人一把拿过，递到台上，插入电脑。


    众人抬头看去。


    然而，画面刚出现一瞬，忽听江峦一声凛冽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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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掉！”


    屏幕瞬间关闭，众人愕然。


    与此同时，林强大声道：“这不是我做的数据啊，这什么啊。”


    他伸头看看那移动盘：“李总监你拿错了，这个不是我的，是你自己的吧，我的移动盘有一朵小花的，你这个没有花啊，赶快把我给你的拿出来……”


    说话间，胳膊忽被人拽了下，那人向他摇头，并朝总裁方向努努嘴。


    林强看江总神色愠怒，困惑地摸摸头，小声问那拉他的人：“怎么了，拿错了再重新拿不就是，为什么生这么大气？”


    这位是集团元老级人物，在公司地位仅次于副总裁，为人较为和善，耐心回道：“那显示的是集团机密。”


    核心技术，绝不可外泄，在场只有少数人知晓，大多数人级别不够，也是不能看的。


    所以，江总紧急命令关掉。


    林强闻言大惊：“这个……李总监，你……”


    这件事太严重，也太震撼，相较之下，林强这点错已经不算事了，即便是贿赂一事，也是小巫见大巫！


    众人不禁起身，盯着李开宇：“你这个级别，拿不到这机密，你是怎么得到的，谁给你的？”


    李开宇在这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面无血色，双唇颤抖：“这个移动盘就是林强给我的，我不知道里面是这些东西，我还没看呢。”


    “我给你的真不是这个，我都说了我的带一朵小花啊。”林强说，“我都拍下来了，你们也都听见，我给他的是项目园数据。”


    “那一段只有录音没有画面，有没有花，还不是你说的算。”李开宇道，“你诬陷我！”


    “但你收钱了，我们亲眼所见，这个总没诬陷你。”有人接话，“你已经没有可信度了，林强提供了证据，你说你不知道，那你至少也拿出证据来啊，快说，你是怎么拿到这个数据的，你要干什么？”


    “对了。”人资总监忽想起一事，“李开宇是信息工程学的高材生，在校得过专业领域奖项，本来招聘进来时，我建议他入职信息部，但他执意要去项目园。”


    “你的意思是说，他很有可能别有居心？”旁人分析着，“而且……机密可能是他窃取的！”


    “窃取……”众人震惊，会议室掀起一阵喧嚣。


    “我只是阐述事实，没有说他怎样。”人资总监说，“只是李总监你动机确实存疑。”


    “不是，我没有！”李开宇揉着太阳穴，“我去项目园是因为……”


    “因为什么？”


    “我……”李开宇不想说，他的额头上渗出大滴汗珠，抬头看了眼最前方的人，“江总？”


    为首位置，江峦换了个姿势，靠坐在椅上，缓抬了一下手。


    喧嚣立即静止。


    众人迅速坐回，屏息凝神等待总裁指示。


    江峦向身边人点点头。


    于轻舟把一直抱着的纸箱放到桌上，剪开。


    纸箱摊开，赫然一只小红木箱映入眼帘，按开锁扣，“咔嚓”一下，盖子打开，他将箱子转向众人。


    满箱现金。


    众人愕然。


    江峦的视线落到林强面上：“你要举报的，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