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瑶瑶……”江碧微眼睛红红的,看着江雎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出了这种事，不管说啥好像都没有意义。


    王惜因抿着嘴唇，和江碧微两人在江雎瑶一左一右陪着她走回知青点,像是一种无形的保护。


    王惜因对江碧微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刻的江雎瑶,就像身体里有一团火,然后用她的身体包裹着这一团火,愤怒多过伤心和难受。


    回到知青点，大家才放松下来，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盘，这才有了安全感。


    周青华走到江雎瑶面前，嘴角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事闹大了，对江雎瑶是真不好,就像馀长寿说的那样,他们知道江雎瑶没有被那流氓怎么,但传出去后，别人怎么想怎么传就不知道了。


    但周青华隐隐有点了解江雎瑶，江雎瑶敢豁出去,或许并不在乎别人怎么乱传她。


    “你记得那个人的话，以后遇到了,总能找到他。”周青华想了想，也只说了这么一句,因为那馀长寿明显不愿意再帮江雎瑶找人了。


    江雎瑶这才回过神一般，擡起眼皮看周青华，随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过了现在这个时候,就没有证据了，即使找到人，别人也可以不承认。”


    周青华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脸上闪过一丝悲悯的情绪，不知道是对江雎瑶，还是对自己，或者是她们这些千里迢迢下乡来的女知青。


    江雎瑶咬咬牙，眼中的狠厉是如此的清晰：“肯定和馀小伟他们有关，馀小伟是安排我上工的人，他知道我干什么活儿，也知道我会去哪个地方，他的人不给我镰刀……”


    还有馀小伟那嘚瑟不已的态度，馀小伟输了那么多回，终于找回了场子。


    汪淑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江雎瑶，有些话原本我不想说，但你这恶心样子，逼得我也得说出来，那流氓不对别人耍流氓，偏偏只对你，还不是你太风骚了……”


    汪淑云话音未落，江雎瑶已经冲了过去，毫不犹豫擡起手扇了汪淑云一个耳光。


    就这江雎瑶仍旧不解气，把汪淑云给推倒在地上，那力度和速度，让人都


    没有反应过来，包括汪淑云，完全傻了。


    汪淑云摔倒下去的动静，让人看着都疼。


    江雎瑶才不管，直接坐到汪淑云身上，再次给了汪淑云一个耳光，好左右对称：“你这张嘴说不出人话就别要了……”


    江雎瑶拿出那把沾过血的刀子。


    “啊……”汪淑云大叫一声，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开始反抗起来。


    “瑶瑶……”江碧微她们赶紧跑过去，江碧微和王惜因默契的按住汪淑云，这才让人去把江雎瑶拉起来。


    江雎瑶仍旧不解气，还往汪淑云身上踢了一脚。


    “我td要和你拼了……”被拉住的汪淑云气炸了，两只脚不停向前踢。


    “汪淑云。”周青华大吼一声，“给我闭嘴……”


    “我都被打了，是我被打了……”


    周青华深呼吸一口气：“早和你说过了，你这破嘴少说话，迟早出事。”


    明知道江雎瑶此刻不能受刺激，还说那种话。


    “江雎瑶，我和你没完。”汪淑云仍旧叫嚣着。


    江雎瑶甩开江碧微，手上仍旧拿着那把小刀：“我等着。到时候我用这刀伤到了人或者杀死了人，也不关我的事吧，我是自卫，是反击。”


    “你……”汪淑云到底有些害怕，身体缩了缩，都不敢看江雎瑶了，她刚才看到江雎瑶那样子，总觉得江雎瑶干得出来杀人的事。


    汪淑云嘴贱，但顶多就是王惜因怼她几句，别人要么怕了她，要么不和她计较，和她动起手来的就江雎瑶一个，因此让她从心底上有些害怕江雎瑶这个人。


    江雎瑶见汪淑云身体哆嗦了一下，这才冷冷一笑，欺软怕硬。


    江碧微和王惜因见江雎瑶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而汪淑云被周青华和李衡带去做思想工作了。


    “我要洗澡……”江雎瑶呢喃说了句。


    “好，我给你烧水。”江碧微立即去用大铁锅烧水，这会儿也没人敢和江雎瑶争着用那口大铁锅。


    王惜因则陪在江雎瑶身边，王惜因拍拍江雎瑶的肩膀。


    “我一定要找出那个流氓。”


    王惜因没听清楚：“什么？”


    “我说我一定要找出那个流氓。”


    王惜因想劝说什么，最后还是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眼


    睛有些红了。都说她是从馀小伟魔抓跑出来的人，但当时下乡来，遇到馀小伟这样针对自己的人，不是不心慌，只是她豁得出去，馀小伟也不敢闹得过分，这才避免了那些可怕的事。


    热水好了，江雎瑶去洗澡房洗澡。


    她把门关得紧紧的，屋子小，没有窗子，也没有后来的亮瓦（玻璃瓦，可以让阳光穿进屋子里增加光线），一关上门，屋子里就黑黑的一片。


    她迅速脱下衣裤，像丢下了什么肮脏的东西，这才坐进盆子里。


    她没有动，只是把脸埋进自己胸口的位置，无声的哭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或许是为了今天发生的事。


    或许是为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或许是为了从一个美好的世界里穿越到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也或许单纯的就是想哭一下，狠狠的哭一下。


    好难受，好害怕……


    她以为自己够坚强够勇敢，敢和坏人对抗，不妥协不害怕，遇到馀小伟那样的人，照样能全身而退。


    但遇到馀长寿这种人，人家压根不买账，于是她没有办法了，仿佛一盆冷水浇下来，给了她当头一棒。


    她其实什么都不是。


    就算是穿越女又如何？依旧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和勇敢。


    在那个恶心的东西冒出来捂着她嘴拖着她走的那一瞬间，她是如此的害怕，如此的胆颤。


    她好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她恶心，让她感到害怕的地方。


    …………………………


    山月村的这个傍晚并不平静，大家也不赶着回家做饭，成群的汇聚在一起，聊的都是江雎瑶的这点事。


    原本都是些喜欢八卦的人，平时就爱说东家长西家短的，如今出了个这么大的事，自然得好好聊聊。


    “那江知青也是胆子大，这种事也能闹出来。”


    “谁说不是？我以前听说有人被拖进包谷林，别人帮她抓流氓，她非说没有那事，不肯承认。”


    “那是爱面子，怕丢名声。”


    “那为啥这江知青不怕丢名声？”


    “可能她城里来的不一样。”


    有人碰碰身边的人，眼睛眨了眨：“你们说是不是她在城里的时候就那啥，所以才压根不得


    把这些事放在眼里。”


    “哎哟，别个遭了勒个事，已经够可怜了，你们还乱说别个。”


    “就说说个嘛。”


    “她还要让馀长寿帮她找流氓，真是不了解馀长寿是啥人，嫌她烦得很。”


    “勒回馀长寿也没说错，她又没出事，闹这么大干啥？让人都知道她被耍流氓？也是为了她好。”


    “说来也是，我们自己村子里没啥，别个村子，怎么可能不上工让她检查？她真以为她城里来的了不起？”


    “是楞个，馀长寿都明说了，耽误别个村子里干活，不得送东西过去？凭啥啊，我们村里的东西为了她一个人送东西。”


    “我们都为她少了半天工分……”


    “这江知青也是，过了就过了，她又没怎么……”


    “谁说不是？”


    ……


    苏一然回到家，就听到家人们在说江雎瑶被耍流氓的事。


    张秋芳心疼全家今天下午没有赚到的工分：“哎，真是，流氓没有抓到，工分也没了。”


    要是抓到那个恶心的流氓也能安慰一点，人没有抓到，就是纯粹的浪费时间了。


    苏国兴一听，想了想：“我们家没有工分别人也没有。”


    “也是。”张秋芳诡异的觉得好像自家也没亏，站起身来，准备去弄晚饭了。


    苏国兴和苏有孝他们继续说着今天这事，他们不好提江雎瑶，一个年轻貌美的女知青，提着总感觉不大对，所以刻意避开了，只聊那个偷摸耍流氓的人，猜测着谁会干这种事。


    “要我说，那江知青也有毛病，打扮得妖里妖气的，要不是楞个，怎么就她被耍流氓。”张珍珍撇撇嘴，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苏一然擡起眼皮看了张珍珍一眼：“长得好看就是妖里妖气的话，四嫂你确实不妖里妖气。”


    张珍珍：……


    这话听起来，总感觉不大对。


    张珍珍反应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到吴美华和李晴在忍笑，这才确定苏一然说的肯定不是好话。


    张珍珍准备发飙来着，苏有礼跑了回来，张珍珍瞬间被苏有礼吸引了注意力：“你脸啷个回事，都青了。”


    苏有礼一张脸滴得出墨来：“和人打了一架。”


    苏有礼没有详细说，江雎瑶出了这事，大家一起聊，苏有


    礼也说了两句，偏偏有人就提到了苏一然，还说苏一然以前就耍过流氓，说不定看江知青长得好看，再次见色起意，更何况苏一然恰好不在村里，没有被检查到。


    这话一出，苏有礼当然不能当没有听见，直接和对方吵起来，演变成打架了。


    “一然你回来了。”苏有礼看向苏一然，伸手就去拉苏一然的左边衣袖，拉到手臂上，自然没有伤口，“走，我们去知青点。”


    “去干啥？”苏一然没动。


    “去让江知青看看，你手臂上没有伤口，你不是那个流氓。”


    苏一然眼眸一闪，嘴唇紧紧抿着。


    苏有礼放下手，这才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哥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也晓得村子里有些人就是嘴贱，你要是不去找江知青检查，明天肯定很多难听的话又要说你了。”


    苏国兴他们都看向苏一然。


    苏一然耍流氓那事，没谁比他们更清楚经过了。


    公安都抓了人了，那女的咬定苏一然耍流氓，一问具体经过就哭。苏一然不承认耍流氓，只是回家看到陌生人后，问对方是谁，怎么来自己家，偏偏对方啥也不说，他就喊对方出去，结果那个女孩竟然主动扑过来，他把对方直接推到地上。


    那个女孩喊叫后，来人以后，看到的就是女孩在地上。


    根据证人口供，和苏一然说的话能对得上，而那个女孩含含糊糊，问话的时候只会哭。


    证据不够，加上后来女孩家里不愿意闹大让女孩丢名声，这事就这么算了。


    他们是苏一然的家人，自然信任他，但别人却不会相信。


    苏一然见自己父亲和哥哥们眼神覆杂，想说什么，又顾忌着什么，沈默了一会儿：“好，我们去知青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