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裴尚

作品:《如何逼疯高岭之花(重生)

    裴尚掌中簪子攥得紧紧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之中,几乎要刺破手心。


    他仿若一丁点疼痛也感觉不到,只呆呆望着学室内,如鸳鸯般交颈的两人。


    一向不近女色的挚友,最是冷情不过,平日里没见他有表露好感,且之前自己无意间提及虞明窈时,这人说的是“无论哪个,都无兴致。”


    现这是在作甚?


    裴尚只觉荒谬。


    谢濯光不是不知道自己对虞明窈有好感,自己在他面前念叨过多遍,这人一派风光霁月,清冷遥遥如天上月。


    自己那么放心,将所有心事说与他听。


    结果呢?


    裴尚真希望眼前这一幕,是一场幻觉。


    片刻前,两人在巷口分别,他因李庆将簪子拿过来了,不想当着旁人送,怕被瞧见了毁她清誉。


    当时,谢濯光仍丝毫异状也无,只一副如常归家的态势。


    他心怦怦狂跳,像做贼一般,从李庆手中接过锦盒,还被那厮笑愣头青。


    裴尚难以言明,他是心怀何等的希冀,鼓起勇气想先从窗口探一探她在不在。


    然而,却瞧见这一幕……


    谢兄啊谢兄,枉你还自称为君子。


    掌心与金簪接触之处,因紧张冒了一层薄汗,裴尚冷冷望了几尺开外的两人一眼,这才将濡湿的金簪收入袖中。


    金簪虽美,奈何有贼。


    窗外人影的离去,如同一颗小石子坠入平静的湖面,没有激起丝毫波澜。


    冰凉的发丝扫在虞明窈的面颊上,她含够了略带凉意的唇,下意识手往他凸起的喉结上一划拉,就向领口的盘扣落去。


    一双如同冷玉般冰冷的手,将她擒住。


    虞明窈睁眼,落入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虞姑娘,自重。”


    男子凉丝丝的嗓音响起。


    他没有多说别的,只来了这么一句。


    可就这短短几个字,就足以将尚存幻想的虞明窈打入深渊。


    自重?


    吻都吻了,现在说自重?


    只是一个吻而已,这人就觉得自己轻浮,那上一世呢?


    他面对神志不清的她时,是否真的如她曾揣测的那样,埋怨过她不知廉耻、毁了他美好的姻缘,让他娶不了门当户对的贵女?


    虞明窈觉得自己不能再细想了。


    再细想下去,她所有的自尊,就要在这青天白日,在这朗朗乾坤,被无情剥落。


    她不能赤条条存在于这世上呐。


    “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虞明窈垂下眸,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她也不想管这人会怎么想了,反正今日过后,就再不复相见了。


    只是丢丢脸,没了女子的自尊、矜持而已,有什么打紧的呢?


    她从他身旁擦肩而过,只留下一缕风。


    【疯了,我真是疯了!】


    虞明窈真觉得自己约莫是被魂灵附了体,要不然怎么高高兴兴的,突然脑子就跟抽离了一样,想起要同这人告别呢?


    就算告别,那也不该是这个十六七岁,刚从少年跨度到青年的谢濯光,而是上一世,那个除了她自己以外,再也不会有人知晓的谢六郎啊!


    这两人,怎么能是一个人呢!


    虞明窈扯着锦帕,在巷子中越走越想落泪。


    什么裴府,什么京都,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留在这了。


    她只想走!


    来个人带她走!


    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正当她踌躇又心烦意乱,不知抬脚往哪走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裴尚忽地在她面前露了头。


    “刚拿了魁首的人,怎地偷摸在这哭鼻子?这让我瞧见了,我可不会给你留面子。”


    “明儿全学堂,就会知道虞家小姑娘的糗事咯~”


    他刻意佯装混账,怪模怪样取笑道。


    其实打虞明窈一出来,他就什么都知晓了。前一刻,他尚在为碰见那一幕心烦气躁,在门口处徘徊,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同李庆回府。


    李庆是打小跟着他长大的小厮,对他一言一行了如指掌。他只要这副模样一露,那家伙脑袋瓜,立马就能明白发生何事。


    裴尚有自知之明,知自己向来比不过谢濯光那厮,两人如同萤火与明月,一人在天,一人在地。


    他很多事都可以心甘情愿服输。


    可关于初初心动的女子,他不想就这么拱手让人。


    他还在彳亍,就见得虞明窈捂脸冲了出来,步伐紧乱,不似寻常。


    只匆匆一眼,裴尚瞥见她眼尾红肿,似有泪光。


    立在原地反复印证那瞬间,一股隐秘的欢喜,似雨后的野草一般,在裴尚心头压着的巨石下,冒出尖。


    他当时简直想仰天长啸。


    给机会给某人,某人也不中用啊!


    裴尚一脸殷勤绕至虞明窈跟前。


    “窈妹妹想去哪?论吃喝玩乐,小爷我论第一,京都无人敢称第二。”


    他嘴一张,就开始巴拉巴拉。


    虞明窈望着这张顾盼神飞、神采飞扬的脸,一时间,心头涌起百般滋味。


    她知道裴尚是在自降身段扮丑角,逗她乐。


    可为什么呢?


    只因自己生的好吗?还是有其他缘由?


    这人两世都这般情深,一颗七窍玲珑的水晶心肝,全用在自己身上。


    虞明窈垂眸敛目,一时也没有心思再去搭理裴尚,同他欢笑了。


    她以为裴尚会恼,或者干脆面子上挂不住,就气冲冲而走,孰料,面对她的缄默不理人,一向高傲似绿毛孔雀的裴尚,非但一丝恼怒也无,脸上还笑盈盈的。


    “窈妹妹,窈妹妹,你理理我。论辈分,我还是你表兄,你可不能如此不尊老。”


    话音刚落,虞明窈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我有兄长,你可别给我扯阿兄阿妹那一套,谁是你窈妹妹。”


    “谁搭话,谁就是我窈妹妹。我就要叫,窈妹妹窈妹妹窈妹妹……”


    真是……虞明窈锦帕一甩,将脸都转了过去,一丁点余光都不给裴尚留。


    她这含羞带恼的样,倒让裴尚长舒一口气。


    先前她一身素衣双眸绯红,似凋落的杏花,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美丽又脆弱之感。


    天知道这一幕落入他眼中时,他的心似揉碎了一般,有多心疼。


    不哭了就好。


    裴尚暗中给自己打气,竭力提起精气神。


    “江南多水乡,窈妹妹骑术那般好,想不想纵马驰骋?我知道有个地,不远且幽静,最适合散心不过。”


    他话说完,见虞明窈面上仍没有丝毫动容,又补充道:“我拿我京都吃喝玩乐第一人的名声担保,绝对合你的心意,不合,我就……”


    “你就怎样?”虞明窈打趣道。


    裴尚不说还说,一拿他那名声作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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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明窈就不想去。这人两世,从少年到青年,就没一个好声名。


    “哎!”裴尚急得跺脚。


    他原本只是想转移下她的注意力,不让她心绪全在那些烦心事上,这下,好胜心上来,他还非得说服虞明窈,今日去他的私密宝地不可!


    裴尚一顿胡搅蛮缠过后,虞明窈头戴一顶破旧蓑帽,骑着匹瞧上去时日无多、无精打采的老马,跟在裴尚身后,缓缓背离喧闹,向城郊走去。


    “……”


    老马走十步歇一步,鞭子虞明窈也不敢使,生怕稍重一点,这匹马就得在自己身下,了却残生。


    “你还笑!”


    虞明窈气不打一处来。


    面前裴尚骑着骏马,马撒腿就跑,这人还时不时返过身来,笑她模样滑稽笑她慢。


    是谁?片刻之前哄自己说,自己就算身披破烂,照样美若天仙,就算身骑老马,也能一骑绝尘。


    呵,男人。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乡间野路,偶有身披蓑衣头戴蓑帽的放牛翁,赶着水牛擦肩而过。


    裴尚颇有兴致同人打招呼,那态势,格外熟稔。


    路越走越稀,甚至看不到人烟,虞明窈心中这才涌起一阵后怕。


    身下老马止步,一个劲原地徘徊,蹄都不肯抬蹄。


    这家伙,该不会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这般久,就为了来场大的吧?


    她开始心中打鼓,眼神不似之前坚定。


    “现在才开始后怕,晚了!”


    裴尚哈哈大笑,驱马上前,对着面露犹豫的虞明窈伸出手。


    “上不上来?上来的话,你可要抓紧我。”


    面前的手掌,超乎她想象中的粗大。她没想到,裴尚有这么一双与他相貌不符的手,凸起的掌丘处,两三记像是掐痕一样的血渍,格外醒目。


    这是?


    她面露疑惑,下一瞬,裴尚有力的臂膀钳住她的手。


    “抓紧!”


    虞明窈只感觉耳边传来一下破空声,地转天旋过后,她就被他牢牢搂在怀里。


    “看风景去咯!”


    裴尚清亮的嗓音中,抑不住的轻松愉悦。


    虞明窈也不知这人哪来的这般兴致,她只知,身后少年胸膛滚烫,心跳同马蹄声一样疾。


    满池湖水,澄澈如镜,在夕阳余辉下波光粼粼。湖泊周围,一圈全是不知名的野花,散发着幽香。


    虞明窈没想到穿过曲折小道,裴尚会带自己,来这么一个犹如世外桃源的地方。


    山坡之上,青草茂密。裴尚一脸惬意往里一趟,嘴里衔着根狗尾巴草,浑身惫赖。


    这副懒洋洋,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有点前世大理寺卿的影子了。


    “你没有来过这吧?”裴尚像说废话一般,“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肯定没来过这。”


    “也不对,”他又补充,“你还同碧珠她们一同上学,算不上没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


    裴尚双手交叠,枕在脑后。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是男子,或者说,那些才华横溢、心气不比男儿少的姑娘们,都能是男子。”


    “要不然,整日囿于后宅,操持家务,或因生子而失了性命,实在太可惜了。”


    虞明窈看见说这话的裴尚,眼角似有泪光闪过。


    她想,裴尚在难过什么呢?这人不是自裴家那场大祸前,都活得无忧无虑吗?


    怎地会有这种感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