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进来就看到桌子上今日的政务只有一点点是黎织写了的，大部分都空白着摆在桌子上。


    小福子脚步一顿，侧目看看窗外的天色，太阳已经开始西斜，如今大约两三点的样子，快要到傍晚了。


    小福子再看看桌子上那些空白的纸。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太子殿下向来很勤快，会早早处理好这些事情，今日都快结束了，怎么还有这么多没动呢？


    如此想着，小福子就见黎织冷冷盯着他看，那眼神阴翳冷漠，里面全是想要杀人的欲望。


    小福子被吓了一跳：“殿、殿下？”


    他脑子里开始回忆自己近日有没有做错什么值得被杀的事，没有啊，他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从来不做这些事情，那是因为什么才让他用这种仇恨恐怖的眼神看他呢……时间回溯。


    世界天翻地覆，所有的一切扭曲一起，当它们恢复原状之后。


    黎织脑袋有些微微发晕，他看着桌子上那些空白的纸，第一反应竟然是：还好他一点也没动，不然又要被回溯了。


    “……”黎织身躯一顿。


    不对，他为什么要这样想？


    他大抵是真晕了。


    黎织沉默几秒，伸手摸起了自己的额头，不烫，温热，是正常的。


    小福子走进来就看见桌子上一堆一字未动的纸跟默默摸额头的黎织。


    “殿下，您可是生病了？”


    这回小福子没疑惑几个时辰过去了，他怎么只写了那么一点点，是不是偷懒了。


    小福子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


    时间回溯回溯回溯回溯……


    小福子看到脸色隐隐约约有点白的黎织。


    时间回溯回溯回溯回溯……


    小福子看到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的黎织。


    时间回溯回溯回溯回溯……


    小福子看到咳血的黎织，纯白帕子上的血液明艳，而他白如鬼，浑身弥漫着可怕的低气压。


    黎织神色无光，阴郁对他说：“我想杀一个人。”


    小福子扑通跪下，惶恐道：“殿下，可是奴才做错了什么事？”


    黎织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看。


    小福子脑袋着地，也能感受到这眼神的冷漠，他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小福子流着冷汗，紧张回忆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想要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令黎织想要杀他。


    时间回溯。


    他刚刚在说些什么啊……杀夏郁？她能在被杀死前无限读档，而他只要失败一次就真的死了。


    这种事想想就可以了。


    他刚刚说的那句话除了让小福子内心忐忑不安还能有什么用……


    黎织感觉自己脑袋更晕了，已经晕到神志不清，会想这种事的程度了。


    “唔……”


    喉咙刺痛，有一股暖流要流出来，他熟练地压抑住咳嗽声，熟练地在雪白帕子上吐出一滩艳丽的血。


    黎织靠在靠椅上，如墨的柔顺长发垂落地上，白皙的脸犹如冰雪的精灵。他琉璃般的眼里也再无杀意，平静地宛如一滩死水。


    这次小福子要进来时，他让他呆在门外。


    黎织独自一人心情平和地呆在房间里，等着时间再次回溯，时间过去半个时辰，却始终没有回溯。时间又过去一炷香，还是没回溯。


    这是夏郁达到自己的目的，结束读档了？


    黎织望着朱红色的天花板，心中总有些不安，他想了想，还是道：“小福子。”


    小福子一直守在门口，听了声音立刻推门进来。


    “殿下可有吩咐？”


    “夏郁现在在哪里？”


    小福子拿出一张小纸条，这是桂枝每日给他写的小纸条。


    这小纸条还是是黎织觉得夏郁来历可疑，让小福子找个人每天监视夏郁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地写下来才有的。


    小福子说动了桂枝去监视夏郁，桂枝写的每张小纸条黎织也亲自过目了，但没过多久，黎织就读心知道了夏郁来自后世。这小纸条就没什么大用了。


    但他还是让小福子令桂枝继续写着。


    ——有时候还是有大用的，就比如现在，小纸条可以让他知道夏郁的行踪。


    小福子看一眼小纸条：“夏小姐估计在陈家的施粥大棚那儿。”


    他说罢将纸条递给黎织，略过夏郁几点起床，看了什么，玩了什么，说了什么等废话。


    黎织看到桂枝说夏郁最近总是出门找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的爹似乎得了很严重的病，夏郁给了不少银子小女孩却说治不好，于是夏郁跟那个小女孩约好今日把她爹带过来让她看一下病情，位置就在施粥大棚那里，那个施粥大棚是陈家办的。


    看下病情？需要读那么多次档？


    黎织觉得不可能，他起身：“去找夏郁。”


    而等他们来到施粥大棚前，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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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没有夏郁。


    小福子对施粥的人描述一番夏郁的特征，询问他有没有看见夏郁。


    施粥的人想了想指了一下不远处的芦苇丛：“那位小姐刚刚跟着一个小孩去那儿了。”


    他们又到芦苇丛前，芦苇丛前有人的脚印，小福子将整片芦苇丛都翻完了都没见夏郁。


    他忐忑慌张偷看黎织，黎织非常平静地站在一旁看他找。


    小福子更慌张了。


    除草大娘还在芦苇丛不远处除草，她看看太阳，太阳西斜，估摸着三四点了。


    “那两个小姑娘离开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别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吧？”


    除草大娘皱眉想完，意识回归现实时，就看到一个青年无声无息站在了自己面前。


    “大娘，您可见过一个姑娘？她约莫十五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绿衣，眼睛颜色比较浅。”


    这描述听起来好像今早见到的那位小姐。


    除草大娘指指远处的山，那里早超出了黎织给夏郁划定的外出范围。


    “她与一个小女孩早上就往那边去了，现在还没回来。诶对了，你是她什么人？”


    除草大娘警觉盯着这个跟她打听夏郁信息的人，面容姣好的白衣青年浅笑着，他的笑容冷漠至极，过度苍白的漂亮脸蛋仿佛深山中会吃人的妖精鬼怪。


    他无色的嘴唇微启，除草大娘被他过度吓人的容颜吓了一跳，没听清黎织说了他们是什么关系。


    等她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黎织已经远去，小福子在他身后慌张忐忑：“殿下，我不知道夏小姐会往那边去，不然今日定然不会让她出门。”


    “没事，不怪你。”


    黎织温温柔柔回应他。


    小福子却没觉得放松。


    远处的山高陡峭，不久前政务堂里的人还跟他说过这座青翠山里面有山匪，经常打劫上山的人，陈家的一个官员前段时间带兵将山匪抓了后这才好起来。


    但谁也不知山中的山匪是不是全部被抓干净了，就算真的抓干净了，那山中也有狼，毒蛇，野猪等等凶兽，附近的人都不敢靠近。


    夏郁怎么就去那里了呢？


    小福子想到夏郁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柔弱小姑娘去了那里就心慌。


    更何况——


    他悄悄看身前宁静温和的黎织。


    小福子呆在黎织身边多年，深知他生气时不会暴怒，而是比往日更加温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