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程诀只是把食材准备好了，饭还是江念炒的，一顿饭吃得很沉默。


    她不是把爱挂在嘴边的人，也不认为口头上的承诺和保证的作用那么大，刚刚说那一句已经是最快反应下哄人的话语，成效不大，她只能默默地观察他的状态，吃完饭也没走，把球球放到这边来玩儿，顺便打开了电视放《猫和老鼠》。


    方言版《猫和老鼠》，夸张的卡通形象搭配传神的方言，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顾程诀偶尔会说话，还会给她切水果，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安静下来时很明显地在出神，对视时又会移开视线，在掩饰自己的赌气状态。


    江念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慢慢往他身边移，靠上他的肩膀。


    屋内暖气开得足，他只穿了一件短袖，锁骨形态明显，咬痕已经淡了许多。


    以前关系不同，每次肢体接触，她都只想逃跑，现在却能肆无忌惮打量


    江念摸上去，顾程诀捏住她捣乱的手：“做什么？”


    “摸摸锁骨。”江念一本正经道。


    顾程诀露出那种“看吧我就知道你只喜欢我的身体的表情”，同时身体往她的方向靠了一点，方便她上下其手，等了许久都不见她有下一步举动。


    江念叹口气：“所以你是觉得喜欢身体和喜欢灵魂无法共存，我当时怎么说的？”


    顾程诀眼神一暗，显然陷入回忆中。


    知道真相的江念来他们共同租住的房子里面质问他，两人共度一夜。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电视中天气预报员播报着天气，说近些天寒潮入侵，多地会有下雪的迹象。


    屋内没开灯，江念坐在沙发上，望向窗外的大雨，眼泪一滴一滴砸向地面。


    顾程诀单膝跪在她面前，捧住她的手，把额头抵在她手心之中。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剩下雨声和钟表走动的声音，他在等江念下最后通牒。


    “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顾程诀，我想通了，我这么快喜欢你应该只是喜欢你的身体。”


    “你很清楚你就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但只是表面而已。”


    “如果我要是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在遇到你的第一天我就不会搭理你。”


    她很平静地说着这些话，好像他们不是刚刚从一张床上下来，而是在拍一部讲述爱恨情仇的电视剧，她恨毒了对面的人，所以能够毫无顾忌地讲出最伤人的话，一刀又一刀，直到把对方刺得鲜血淋漓，导演才会喊“咔”。


    那天之后他们的关系陷入了漫长的雨季。


    他也没能从这些话里走出来。


    现实中的顾程诀双眼通红，侧身抱住了她，手臂不断收紧。


    他表情转换得太明显，江念根本无法忽视，手在他背后拍拍：“我说得非常过分吗？算了不要回忆了，我给你道歉吧。”


    “是我的错。”他语气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江念真怕把人弄哭了，安静抱着他等他情绪平复。


    球球在沙发附近打转，轻哼几句也没人理它，索性跳到了沙发上，硬往两人中间挤，呜呜地叫着。


    坐着的两人只好分开。


    情绪过去，空气之中蔓延着淡淡的尴尬，已经是晚上十点钟，江念犹豫着起身，看向还在自闭中的顾程诀：“那我先回对面啦？”


    “好。”


    她牵着球球走到门口，回头：“今天不提供哄睡服务吗？”


    顾程诀愣了两秒钟，站起来：“等我拿睡衣。”


    一个小插曲过后，她又回到了顾程诀的卧室里面，衣帽间的门大开着，里面只挂了几件衣服，空旷得可以用一览无余形容。


    她简直有点怀疑下午的时候是不是脑子抽风了，竟然觉得这扇门大开之后会出现一些不可告人的东西。


    顾程诀注意到她的视线：“有什么要拿的？”


    江念赶忙摇头：“没，我随便看看。”


    --


    不得不说，顾程诀可能真的是安眠药转世，连续几天两人都是一起睡的，虽然什么也没做，但她的入睡时间从以前的三个小时起变成了一个小时，已经有了质的飞跃，每天上班的状态都要好了几分。


    剧组已经开机几天，在紧赶慢赶地拍摄室内部分，江念作为刘裕的帮手，负责拍摄一些相对静止的画面，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又是一个忙碌的上午，她完成所有的拍摄工作后随便对付了几口午饭，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待着，一边给顾程诀发消息说自己做了什么，一边看最新的娱乐圈咨询。


    她参与的上一部戏最近播出，反响很不错，看起来有大爆的趋势。


    如果之后保持现在的热度不崩盘的话，所有主演都有升咖的可能。


    “看什么呢？”


    钟子义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他穿着一身刺客服跟小助理站在一起，小助理朝江念点了点头以示问好，把一个盒装的东西塞给钟子义就走了。


    自从知道顾程诀的易碎属性，江念这几天在剧组都有刻意保持和钟子义的距离，尽量不给两人独处的机会，能躲就躲。


    现在她在角落里，根本躲不掉，硬着头皮和他打招呼：“有什么事吗？”


    钟子义上前一步，保持基本的社交距离：“你不用误会，我只是想找机会给你为上次误会你的事情给你道歉，这个礼物是助理选的，希望你喜欢。”


    江念没有接礼物的打算：“我接受道歉，礼物就算了，之后少来往吧。”


    她要走，钟子义伸手拦住她：“你问过你男朋友跟踪的事情了吗？他怎么说？”


    接触以来，钟子义一直在表面上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形象，说话经常说一半藏一半，也鲜少表露情绪，这句话却有几分阴测测的味道。


    江念的无名火上来了：“你为什么会这么笃定我男朋友跟踪我，或者偷拍你，他这么做的理由呢？总不能因为你的怀疑我去找我男朋友吵架吧。”


    钟子义保持脸上的笑意：“情侣之间互相不相信，占有欲强也能解释吧，我只是比较谨慎。”


    “身正不怕影子斜。”江念毫不避讳地和他对视，“你要是正常的话别人不会抓到你的把柄。”


    钟子义半晌没说话。


    附近响起脚步声。


    张希从旁边走过，差异地回头：“念姐，你们......”


    钟子义往后退了两步和江念保持距离，手上的礼物也收回去了，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


    张希视线往两人身上一扫，迅速道：“我先走了，你们聊你们聊。”


    匆忙地消失在转角处。


    等她走了钟子义才开口：“让我确认一下，我保证之后见了你都绕道走，不然我们这样不利于工作开展。”


    江念总算是知道这人为什么会火了，足够有实力，足够有野心，足够不要脸。


    她冷着声音：“你要怎么确认？”


    钟子义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


    应付完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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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义，江念回到工作岗位上，各岗位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了许多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从她踏进大厅里的那一刻起，同事们交谈的声音就小了几分，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到她身上。


    “念念姐，这边。”张希叫她。


    江念没多想，继续投入到工作中去。


    下午到下班的时间，江念走了和平时相反方向的路。


    今天中午钟子义的提议就是她下班之后去钟子义入塌的酒店大厅待一段时间，看顾程诀会不会跟过来。


    提议很荒唐，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顾程诀真的在找人跟着她，这就是最简单高效的方法。


    进酒店，提前打过招呼的工作人员过来接待江念，引她到隐蔽性很好的角落里坐下，顺带给她倒了杯茶。


    欧式装修的酒店，大厅富丽堂皇，把每一个角落都照得锃亮。


    她随手抄起书架上的书看起来，顺带开始计时。


    半个小时，她不会在这里多待一分钟。


    接近二十分钟，大厅都没有人进来，她提前给钟子义发消息【到点我就走了，之后会把你所有联系方式拉黑，还请不要烦我。】


    临近三十分钟，她收拾好东西，招呼工作人员收杯子。


    自动感应的大门发出“欢迎您”的声音。


    隔着酒店走廊，江念和来人对上视线。


    看到顾程诀的那一刻，她的第一反应是懵，很懵。


    她今天来这里，就只想赶快解决掉钟子义这个麻烦，压根儿没想到会真的在这里见到顾程诀，也没有怀疑过顾程诀会找人跟踪自己。


    现在想来，上一次在荣青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突然出现，他会不会从那时候就跟着自己了？


    为什么？


    江念的嗓子糊成一团，顾程诀也愣在原地，很久才走上前来想拉江念的手。


    工作人员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走到顾程诀旁边：“先生，我们有什么能帮助你们的吗？”


    “没事，我们认识。”江念说道。


    工作人员走开了，江念才又问他：“你是找人在跟踪我吗？还是你在跟踪我。”


    顾程诀没有正面回答这句话：“钟子义告诉你的？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你真的这么做了是不是？为什么？”


    两人的声音不算大，已经引起几个工作人员的注意。


    江念拉着他的手，一言不发地往外面走，心里一些阴暗想法压都压不住。


    一会儿想到他这段时间是不是都在骗自己，一会儿想到他可能就是看趁她失忆才这么对她。


    彻底走出酒店，顾程诀才拉停了她，把她一把抱入怀中：“别走了，先上车，上车我和你详说。”


    车子停在马路旁边，周遭还有行人，日落的点太阳将坠不坠，四处都是一片澄黄。


    顾程诀俯身给江念系安全带，江念躲开了：“先说吧，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我会想写什么，你是觉得我会出轨还是怎么样要时刻看着我。”


    “江念。”顾程诀没控制好语调，“不要这么说，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江念抬头：“担心我的安全就能随时随地跟着我吗？我真不理解你，只是担心我的安全吗？”


    顾程诀眼神一沉，眼圈泛红：“你觉得我是为什么，算计你吗？你是这么想的？”


    车内的气氛冷得像冰。


    江念沉默许久憋出一句：“我不知道，我在等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