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蓉在房间里练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出来时，李莲花断脉象时见气海平静下来，一切都处于稳定状态，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林蓉留守莲花楼，李莲花去城里采买干粮。


    李莲花再回来的时候就远远地望到林蓉在树林里和杨昀春说话。


    因为相隔太远，李莲花只能看到他们在做什么，但听不清两人之间的谈话。李莲花侧身隐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后躲着。


    李莲花能看到杨昀春对林蓉态度恭敬，看神色是在劝说什么，林蓉态度敷衍。杨昀春拿出了一个未署名但已经密封好的信封。林蓉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却掏出火折子把信烧了，若无其事地转身就走。


    然后李莲花就看见杨昀春从怀里掏出一块金令，同时听见他提高了音量的一声，“殿下！”


    林蓉刚站住，杨昀春又来了一句：“陛下凤令在此！”


    李莲花发誓，他清晰地看见林蓉的脸在那一瞬间黑了下来，他就没见过林蓉的这样的表情。


    李莲花看见林蓉黑着脸，捏着拳转过身，冷着脸看着杨昀春，杨昀春又说了什么，


    林蓉一挥袖震开了一小块地面的积雪，杨昀春就跪下扣头，额头碰着又积了雪的地面，手却举过头顶，托着那枚金令。林蓉过了一会儿，长叹一声，拿过那枚金令又扶起杨昀春，说了什么，对杨昀春点了头，又摇摇头，面色已经恢复如常。杨昀春便带着一身雪离开了。


    看着杨昀春离去的背影和林蓉在树林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转身返回莲花楼去，李莲花站在原地没动，良久，无奈一笑：原来是公主殿下啊……


    林蓉一如往常，只在晚上多喝了两杯酒。李莲花看在眼里，心里有了猜测。


    第二天，两人和往常一样吃饭，松土，捉虫，浇花浇菜，修剪花枝，打扫……


    干完了活，两人一人一个躺椅，在三楼露台排排躺，盖着毛毡，晒着太阳，旁边炉子上热着两壶烈酒。


    “前天传来消息，单孤刀在得到鱼龙牛马帮覆灭的消息后就突然消失了。万圣道已经空了。”李莲花道，“他准备动手了。”


    林蓉应了一声。


    李莲花闭上眼睛，“我不会放过他的。”


    过了一会儿，李莲花才睁开眼睛，恰巧看到天上飞过的两只喜鹊，口中衔着枯草、枯枝败叶。


    “蓉蓉，我师父师娘在我下山时说让我回去时，带你一起回去，他们想表表谢意。等到事情结束，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回去看看他们？然后，我们就继续一路走一路玩，想去哪去哪。就像现在一样，晒晒太阳，钓钓鱼，种种花，做做饭，买喜欢的东西，没钱了就去摆摊看诊，安安稳稳，平平安安，好不好？”李莲花看着落在树林间筑巢的那两只喜鹊，缓声道。


    林蓉闻言有些惊讶地睁开眼睛，转头看向李莲花。


    看了李莲花两息，在他转过头回看过来前，林蓉又把头转了回去，突然起身，“有点饿了，一会儿就吃锅子吧？冬天吃狗肉，暖身暖胃。”


    李莲花：……又转移话题。


    “我来做吧，”李莲花跟着起身，“狗肉没有，羊排倒是有两块。”


    第二天，李莲花在赶车，林蓉裹着斗篷坐在旁边，怀里揣着小暖炉在发呆。两人中间叠罗汉的趴着两狗一猫，两只狗在下面，雪融融强势的趴在这俩上面，把这俩当暖垫。狐狸精和白云反抗过，但奈何打不过这只体型娇小但真的实力非凡的猫大哥。


    苍苍蹲在屋顶瞭望。


    “在想什么？”李莲花瞥了眼林蓉，又转过头去。


    林蓉被叫回了神，“没事，神游太虚而已。”说完紧了紧斗篷，状似随意道，“笛飞声这么久没回来，收拾那点人要这么久吗？别是阴沟里翻船了吧？要不要去看看？”


    李莲花目光直视前方，“等再进城的时候，你去问问？”


    “他是不是去找忘川花了？”林蓉语气平缓，好像在问午饭吃什么一样。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李莲花转过头看着林蓉，手里的马鞭在空中甩了又甩，始终没抽马屁股。


    “看来是了，”林蓉道，“让他回来吧，不必找了。”


    见李莲花盯着她，林蓉笑了笑，“我知道还有一个地方有忘川花，我去取就是了。”


    李莲花挑了下眉，“阿飞已经拿到忘川花，在回来的路上了。你安心呆着。”


    林蓉从李莲花眼中看出一丝戏谑，“你就不怕我们到时候打起来拆了这楼，到时候你没地方住？”


    “拆了就重新搭呗。”李莲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林蓉眯了一下眼，转瞬又笑了，“可以啊，到时候，连你一起揍！打完了你们再给我修楼去。李相夷和笛飞声给修的楼，说出去多有面儿啊。”


    “李相夷是谁啊，在下一介布衣，不过是个游方郎中，孤陋寡闻得很，没听说过，”李莲花笑嘻嘻道，“不过给姥姥修过楼，还和姥姥过过招，说出去一定更有意思，哦？”


    林蓉忍不住伸手给了李莲花后背一巴掌。李莲花也不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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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午间，林蓉做好了饭。


    用完饭，两人继续赶路。


    走了一天，人困马乏。


    莲花楼正好停在湖边。能看到不远处有条小船停在岸边小渡口处。


    李莲花和林蓉肩并肩站在门口，看着星光下的那片湖。因为正值寒冬，水面降低了些许，露出更多的枯荷。枯黄灰败的莲蓬头有垂着有仰着有斜挂着，有的已经没了，只剩下被折断的残枝直茎露出水面，下半部分能看到有少许灰褐色，越接近水面越黑。残留的荷叶枯黄卷起，远远看去像两条细梭被黏在一起。


    满湖星光，残荷影影绰绰。这时有星星点点缓缓落下，落在湖面消失不见。


    鼻头微凉，仰头抬眼去看，原来是下雪了。


    李莲花赶紧让林蓉回屋加柴，自己去关门关窗，动作迅速地收拾花草和他们的宝贝菜。林蓉去翻出来刚晒过没两天的被褥，给猫窝狗窝还有那只鹰的鸟窝都加塞一些干草和棉花垫，把这几个窝都搬到靠近暖炉的地方，围成一圈。


    忙活完毕，坐下来喝口热茶，抬眼看去，周边的枯草小路已经铺上了一层细细的雪绒，湖中的枯荷已经被染成了雪色，星光朦胧，湖水像是被墨染一样，远山更加灰蒙蒙一片。


    林蓉见李莲花看着湖面，眨了下眼，道：“想来这点雪，湖面还结不成冰。有许久没吃鱼了，明日不如在这湖中钓一回鱼，如何？”


    “好啊，人家独钓寒江雪，咱们钓一次湖心雪，也是有趣。”李莲花笑着应了一声。


    第二天就放了晴，雪还没有化。


    两人拎着钓竿和木桶上了船。船到湖心，撒饵，抛钩。


    晚间，林蓉做了晚饭，两人两狗一猫一鸟，酒足饭饱。正是月明星稀，在露台躺椅上看星星晒月亮。


    李莲花慢慢起了困意便回了房，再睁眼时，已经天光大亮。


    李莲花转头皱了皱眉，察觉到整栋楼里毫无林蓉的气息和动静。李莲花意识到不妙，立刻起身匆匆披上外袍飞奔去了林蓉的房间。只见房间正中的桌上被柔骨剑压着一封信，李莲花赶忙再去看楼外的马，如雪已经不见了。


    李莲花拆开信件，里面只有一句话：李莲花，莲花楼交给你了。


    李莲花传信笛飞声，然后换了衣服，拿上包裹严实的少师剑，马不停蹄直奔京城。


    再见到刘如京，李莲花才得知，单孤刀已经定好举行祭天大典的日子，腊月二十七。


    腊月二十七，这一次将会是个好日子。也是林蓉给单孤刀的唯一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