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 51 章

作品:《黑月光杀回来了

    小雪纷纷,飘飘然落在屋檐廊角里。


    东宫的人动作又快又静,迎着冰凉的雪粒,躬身慢步将太子随身物件捧到了院中,又细细将其安置好。


    不过半日,整个小院就已全换上东宫库房里带出来的华贵摆件,就连拐角积攒了半月的泥雪都被清扫干净,破落潦倒的地方忽而间焕然一新,成了一方雅致内敛的清幽小院。


    温良玉站在屋里来回踱步,听着隔壁轻微的叮叮当当的声响,心也跟着一块起伏。


    实在待不住了,她推开屋门,悄悄到了院口冒头探望。


    “温娘子。”


    几个小太监一道向她行礼,头低垂着,腰深躬着,叫人看不清面容,极恭敬的模样。


    她正偷窥着隔壁的动静,忽而被逮住吓了一跳,慌张又尴尬地点头。


    他们动作齐整地后退了几步,黑靴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滑痕,才默声离开。


    温良玉看着他们的背影,这东宫的人怎么和他们的主子一样,走路都是没声音的?


    像鬼似的,冒到她身后,忒吓人了些。


    她咽咽口水,又悄声退了回去。


    年关后,朝中大臣皆休沐三日。


    裴持也得了空闲,叫下人递了张椅子,端坐在院中抿茶,墨发高束,眼睫颤动,大氅由肩而落。


    单论皮囊,的确是一幅矜贵少年的模样,叫人心神俱动。


    呆站在一旁的谬尔丹却气得牙痒。


    他是狐妖,寻常和一府的蠢笨凡人待着就已够郁闷了,如今还要和凡人共处同一屋檐下,实不可忍。


    指尖按住掌心,几缕红光将将要冒出来。


    可目光又落在他手腕间的玉串上,恼意陡然被浇灭了,咬牙作势要离开。


    裴持抬起眼皮,睨他往院外走的动作,忽地露出一抹温和又瘆人的笑:“谬尔道士,这是要去哪?”


    谬尔轻嗤了声,转眸瞪他:“殿下连这也要管?”


    裴持放下手中温热茶盏,依旧笑意盈盈道:“此处为后宅,随意走动总是不好的,道长在山中苦修,粗莽无礼了些,不懂凡间的道理,孤不过是好心提醒。”


    谬尔冷笑,不用动脑,单是狐狸耳朵上的一根浮毛都能想出他的意图。


    院间一墙之隔,细细碎碎的声音伴着风钻到了温良玉的耳朵里。


    她连忙伸手捂住,满脸痛苦。


    花念匆匆忙忙进了院子,道:“娘子,外面有位姑娘来了,说要见您。”


    温良玉脑袋钝痛,想了会不知是谁,只让人进来。


    这边,两人还在僵持着。


    裴持笑容尽褪,眼底尽是冷意,直直瞥向他。


    谬尔忌惮着他的玉串,丹凤眼微扬,手中捏着咒迟迟不敢落。


    直到,一股浓烈的妖味夹杂着清幽淡雅的桃花香飘到了院中。


    谬尔眉尖微皱,不待裴持反应,径直大步往隔壁走。


    裴持也察觉出他的神色不动,起身跟在他身后。


    一道浅粉色身影随着丫鬟指引,小步进了院子,眉眼弯弯地看向温良玉,唤道:“温娘子。”


    温良玉从烦躁中抬起脑袋,见到她也露出笑道:“你怎么来了?”


    “新年伊始,母亲让我给你送些东西。”她将手中食盒放到桌上,将尚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糕点拿出来:“在我们家乡照习俗都是要吃糕点的。这些都是我与母亲一道做的,你快尝尝。”


    温良玉刚捻了一块,准备送入口中。


    院中忽地跑进两人。


    谬尔神色冷凝,盯向院中两人喊道:“别动!”


    温良玉眨眨眼,无措望向他。


    陈语山身躯一抖,僵着脑袋扭头,待见到人后,双颊顿时吓得死白,双眸颤动像是见到了凶兽。


    谬尔手心红光一挥,将院子和匆匆赶来的裴持罩住,隔绝外面的声响,只剩下他们四人。


    然后,他面色冷沉,望向陈语山,掌心张开,极快地凝聚出一柄又尖又细的红针,挟着狠劲刺向陈语山。


    陈语山根本无力反抗,被红光猛地灌到了红墙上,身体软如烂泥,口吐鲜血不止。


    温良玉手中还拿着糕点,被一变故弄得不知所措,下意识便去搀扶陈语山。


    刚到那,却愣住了。


    ——原本清秀端正的小娘子纤细的白颈上冒出了一喉结,身形变高变壮,额角处生出两片粉红的桃花瓣,赫然成了清秀白嫩的男子。


    她瞪大眼睛,舌头打起结道:“你、你!你是男人!”


    陈语山痛苦地叫喊了声,撑着墙角站起身。


    他的脸彻底暴露出来,眉眼间隐约还能见到女相的影子,五官总体纤细,透着股阴柔秀丽的味道,叫人无端想到“貌美”两字。


    温良玉连连后退几步,极有眼色地退到了谬尔和裴持身侧。


    裴持眼神有些冷,见她过来悄然抬袖,将人护到身后。


    谬尔敛袖,冷笑:“上次在城中搜寻你一日,都没逮住你,现下居然在这被我碰到了。”


    陈语山捂住痛麻的胸口,眼角啪嗒落出委屈的泪来:“我不过是一小小桃花妖,到底何处惹到你了,竟让你一而再地追杀我。”说着,又将脑袋转向温良玉,极可怜柔弱道:“温娘子,你来评评理!这世上哪有如此做妖的!”


    温良玉拽着裴持的袖口,张望着脑袋左右看看,实在不能接受男相的陈娘子,偏过脑袋问:“谬尔,这到底是怎么了?”


    谬尔拧着眉心,嫌弃地扫了陈语山一眼:“那日的淹死鬼根本吞不了安亲王的魂魄,是你将他吃了个干净,我本不欲追问你们之间的恩怨,可你却一再潜逃,又男扮女装,冒充京中女子,蓄意接近温良玉,到底是何居心?”


    陈语山抽泣着道:“我们桃花妖本就是雌雄同体的嘛,温娘子身上味道那般好闻,我喜欢和她在一块又怎么了?”


    “你们狐妖心眼坏,看别的妖也都是坏的!呸!”


    谬尔神色微僵,冷眸看他:“寻常妖物混迹在人群中,怎么也沾不上人味,可你不同,妖气都快消散完了,若不是我道行高深了些,恐怕也要被你糊弄过去。”


    “快交代!你到底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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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占了这身份?”


    裴持一直静默着,听了半晌忽地启唇道:“陈家代代监察水情为生,可却一直不得重视,直至水患横生,重建堤坝,才被朝中重视。”


    “你不惜暴露身份吞了安亲王的魂魄,想来与他有不小的仇,往前推算,想来是七年前那场涨洪,陈家被派去勘测地形,那地密林茂密,却大半被水淹死。”


    “若我没猜错,你应是密林中的一妖,趁机冒充了陈家女儿的身份。”


    陈语山眼神一缩,抿着唇黯淡道:“没错,当年水患肆虐,我扎根长大的桃林被冲垮了,这陈家身陷水患之中,女儿被洪水冲走丧了命,我便、便悄悄照她的模样化了形。”


    “这几年我除了去吞那安亲王的魂魄外,将所有妖术全部用于炼化人心,这才多了些人味,会尝七情。”


    谬尔冷笑了声,双手抱胸嘲讽道:“一个偷占人身份的桃花妖,竟也好意思说狐妖心眼坏。”


    温良玉愣了下,依着先前谬尔所说,这世间修行成形的妖没有人心,情感像是一条平直的横线,因而很难体会七情六欲。


    可她观陈语山,情态神色与人无异,在凡间生活数年也未曾露出马脚。


    她有人心又有妖丹,谬尔教她以人心供养妖丹,将其当成器鼎,在情欲滋养下,妖丹会愈发强大,可今日陈语山竟以妖丹滋养出了心脏。


    她蹙眉,忍不住问道:“你是妖,竟能生出人心?”


    陈语山摸了摸胸口,道:“为了炼化这颗心脏,妖丹尽化,我已算不得妖了,元气亏损,此番寿命只怕比凡人还短。”


    寿命比凡人还短?


    妖变人的代价竟如此大。


    “蠢货。”谬尔毫不留情地道:“这世上的蠢妖竟如此多,个个抢着去做弱小又短命的人。”说着,他丹凤眼微眯,看向温良玉道:“你莫想这些歪门邪道了,你的身体只能成妖,一旦妖丹脱离,不出三日便会化作腐尸。”


    温良玉日日听他念这些,早已习惯,只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可裴持不知,从头至尾只当她有把柄捏在这狐妖手中。


    听了这话,他眸光猛地一颤,内里情绪翻滚成潮,惶然又慌乱地盯向她。


    原本被她捏着的袖口反客为主,指尖从中伸出,微不可查地抖动着,然后紧攥着她的手腕,似乎这般就能永远留住。


    温良玉不明所以,转眸却见他眸光死寂,脸色苍白,蓦地愣住了。


    失而复得,所以更明白失去的痛苦。


    孤身五年,日日夜夜,裴持不敢再体会一时一刻一瞬,手中力道攥得愈发紧。


    手腕勒出一圈了红痕,温良玉才被痛意唤回了神,眸光闪烁,挣扎着松开,轻声道:“疼……”


    裴持方才如梦初醒,骤然松开,深墨长睫颤着垂落,却再也掩不住痛意的翻涌蔓延。


    温良玉这才想通他动作的缘由,微抿着唇,暗恼谬尔口无遮拦。


    陈语山眼底还飘着泪,蹒跚着走到温良玉身后,一手拽住她的袖口掩护自己:“温娘子,这狐妖太凶了,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