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游楼章沉默了。随后自嘲似得一笑，喃喃念道：“你已经做不成一个合格的前任了，你也千万不能是一个合格的前任……”


    毕竟，真正的合格前任只有死人。


    “商哥，我相信你没死。为了种族的兴亡，兄弟冒犯了——等揭穿了许樽的阴谋，他……任你处置。”


    游楼章缓缓俯下身，把怀里抱着的菊花放到了商咀徵的墓碑前。Alpha伸出的右手皮下血管胀大，橙黄色的斑点花纹悄然浮现，变成了一只虎爪。


    高阶异能者的□□十分强悍，遗体不能完全火化，还会留下一具动物本体的尸身。


    动物本体难以伪装。


    如果商咀徵真死了，那这墓里埋藏的就是他山鹰的本体。如果商咀徵没死，只是被许樽藏了起来，棺材里就应该是空的。


    游楼章的双眼眼白变成黄色，瞳孔缩成竖状，红色的火焰花纹在高高举起的硕大的虎爪上疯狂蔓延。


    一束光芒闪过。


    游楼章额前沁出薄薄一层汗珠：两个纠缠在一起的黑色尖刺被逼停在他眼前，与他眼球的距离只有毫厘之差。


    他要是反应稍微慢一点点，就是被刺瞎双眼的下场。


    “谁？！”


    “大半夜损害国家或集体财产，你怎么还叫上了。”


    “你到底是谁？！”


    “光荣的西京市人民群众。”


    游楼章：“……”


    Alpha在空中一个旋转，稳稳当当踩着商咀徵的墓碑站定，居高临下俯视着游楼章。停在他面前的两根黑色尖刺回到Alpha的左手边，重新镶进了他的指尖。


    Alpha的怀里捧了一束白菊花，被黄色的灯光镀上了一层暖意。


    一位A级Alpha。


    在他靠近自己的时候，对同类超高的敏感度在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游楼章，他是自己的同类，并且信息素等级不比他弱。


    为了维持西京市稳定，许樽不允许西京辖区内出现常驻的A级Alpha。Alpha很可能是跟他一样暂时在西京停驻一段时间，或者……


    游楼章微微眯紧了眼睛。


    听他的朋友说，最近西京来了个人，身份证上写的是Beta，却被许樽查出来实际身份是A级Alpha，被羁押在西京异能监察署里，不知道要被许长官怎么处置。


    怎么现在就被放出来了。


    “来公墓都是祭拜亲朋好友的，怎么就你一点礼貌都没有，直接往别人身上坟上劈啊。这得有多大仇多大恨，他是怎么得罪你了。”


    “少废话。”


    强大的信息素相碰撞，引得空间内震颤不停。两人一上一下均站在原地，游楼章的嘴角微微渗出鲜血来，他抬头一瞧，站在高处的Alpha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抱着白菊花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个Alpha的信息素强的恐怖。


    恍惚间，游楼章仿佛看见商咀徵站在自己面前。甚至，他的信息素等级要超过了商咀徵。


    许樽怎么会允许这种威胁到他统治地位的Alpha停留在西京。


    游楼章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极度恐怖的构想——


    该不会，许樽已经和他……


    攻击性信息素再次袭来，游楼章来不及多想，只得和Alpha再度扭打在一起。两个高阶Alpha此时的战斗方式简单而粗暴，拳拳到肉的互殴不夹杂一点儿异能。


    游楼章左脸上挨了一拳头，被打得鼻歪眼斜，身上的西服满是褶皱，袖口也扯开了一条缝，看样子是没法穿了。


    Alpha依旧咄咄逼人，拳头又到了游楼章的面前，游楼章刚想格挡，没想到男人化拳为掌，露出了自己的狼爪，双目狰狞朝着他命门而去。


    变故只在一瞬间。


    游楼章如同坠至深海，浑身失了力气，肉眼模糊难以聚焦到面前的人，只能看见他黢黑的狼爪已经到了自己面前。


    下一秒。


    Alpha的狼爪在空中碎裂，化作五个尖刺旋转避开了游楼章的脸，全部撞在了游楼章身后，商咀徵的墓碑上。大理石墓碑顿时四分五裂，就连商咀徵的脸也被劈成了好几块。


    Alpha这一掌也没收住，打在游楼章的胸前，直接把人轰到了废墟里。


    夜色里的Alpha率先反应过来，顾不上再和躺在废墟里的游楼章缠斗，脚尖轻点，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狼形的Alpha在公路上疾驰，好在是夜间的郊区，并且靠近公墓，出于避讳考虑大晚上没什么人途径。Alpha不用刻意躲避，撒开四肢狂奔。


    可天边的一点还是快要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飞得太快了。


    Alpha在心里想。


    Alpha咬咬牙，放松了对腺体的掌控，高浓度的信息素像初春的植物一般疯涨，扩张、占领，带去压迫……


    天空中异能者的速度明显放缓，Alpha左掌的爪子再次脱离身体，聚集在一起朝着天空中的异能者撕咬而去。


    空间仿佛停滞了——


    没有夜空，没有月亮。


    没有公路，没有森林。


    没有方向，没有声音。


    一切都消失了。


    被封锁的这一方空间之内，只剩下Alpha和天空中的异能者。


    以及，空间的主人。


    许樽的指尖轻轻点过Alpha停在空中的尖爪。Alpha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灵魂止不住地颤抖。


    仿佛和他十指相扣，仿佛被他吻过指尖。


    仿佛一寸寸皮肤都被他的手摩挲过。


    “周敛之，在公共场合释放信息素……”


    周敛之立刻举手投降。“违反了《异能者治安管理条例》——我知道的，这不是没办法嘛，再不动点真格的，干坏事的人就要跑了。”


    许樽没有理他，飞到了空中的异能者面前。


    一双黄色的翅膀从Omega背后伸出，赫然就是白天刚刚做过异能评估的戏觉。


    “前两天还只敢对C级Alpha下手，今天就敢操纵A级Alpha袭击人类保护协会的副会长。”


    “戏觉，看来你对你的异能挺自信的。”


    “他必须死。”


    被人揭穿了身份的Omega没有露出一丝惧色，神色平静地与许樽对视。


    “案子发生时只有他一个别的地方的Alpha在西京市内，如果不杀了他，万一世界异能监察司指控你恶意包庇Omega，让他做证人，你百口莫辩。”


    “只有他死了，再把整件案子栽赃到那个Alpha的身上，你我就可以完美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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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了。”


    周敛之一脸茫然。


    不是，你要栽赃嫁祸给第一次案发时远在重洋之外的我？！！！


    “你的意思是，‘你我都可以完美脱身’？”


    戏觉点了点头。


    “你抓住了凶手，避免因为监察不力而被弹劾；同时除掉上京人类保护协会的副会长，保证自己包庇异能者的事情不会败露。这样子还不够吗？”


    沉默，良久的沉默。


    “我靠——许长官，您不能听他信口雌黄。他所做的事情已经触犯法律了，您不能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忽略他在犯罪的事实啊！”


    “我呸，你们Alpha一群人面兽心的家伙，野蛮、暴力、虚伪，无视道德和法律……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戏觉的翅膀停止扇动，在这一方空间中他可以直接飞行，稳稳当当停到了许樽面前。


    “许长官，您考虑一下吧。”


    “那这几天以来被你操纵Alpha杀死的Beta又怎么算呢。”


    “做事总要有牺牲，您不会这么优柔寡断吧。”


    “许长官，我也是听着您的事迹长大的，您可是我的偶像。您还记得我白天里说过什么吗？”


    给我一个机会。


    给我一个成为您的机会。


    “Omega看似拥有异能，却因为其孱弱的□□和稀少的数量，一只处于被压迫的状态，但世界异能监察司从来没有管过我们种族的死活。”


    “许长官，让我加入西京异能监察署吧，我和您的愿望是一致的。”


    许樽面庞发白，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你交代的这么干净，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直接处决你。”


    戏觉笑得张狂。“您肯定不会啊。”


    “那说明你还不够了解我。”


    空间边缘产生强烈震动，本来与外界清晰的区分一点点变得模糊，边缘已经与外界产生联接。


    Omega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疯狂下坠。第一时间张开翅膀的戏觉和站在地上的周敛之均愣了一下，下一秒，周敛之变出原形一个飞扑翻转，用自己有柔软绒毛非常好rua的小腹接住了许樽。


    戏觉见状，虽还有话要和许樽讲，但也不想和A级Alpha过分缠斗，只留恋地回头望了一眼，就快速扇着翅膀飞走了。


    事实上，周敛之完全不打算去追他，一门心思都扑在许樽上。许樽陷入某人毛绒绒的小腹中，挣扎着要往起走，却被人用爪子按住。


    “别动了，再动就要进ICU了。”


    “我的身体我还不清楚……不要把嫌疑犯放走。”


    “我又不是你们监察署的公务员，我只是光荣的人民群众，怎么能越俎代庖，代替监察署抓人呢。”


    “那——”


    “我可以当你的私人保镖啊，不收佣金的那种。”周敛之虽然变成了狼，许樽却依旧能想起他人形时嬉皮笑脸的样子。


    “你……”


    大量鲜血伴随着Omega嘴唇的一张一合翻涌而出，刚刚还有力气和Alpha闲聊的许樽身子一颤脑袋一歪，彻底躺倒在周敛之的怀里。红色的血迹染红了山狼洁白的腹部。


    “你别吓我，刚刚我站在那里的时候已经对他做了标记，他逃不掉！”


    “许长官！许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