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31章
作品:《她在国子监混得风生水起》 日头渐渐升起,鎏金日光透过纱帘落在堂内,交织般落在柯浔言的宽肩细腰上,纵然被众人绕着圈围着起哄,清隽淡逸的脸上总是恰到好处地维持一抹微笑。
他仿佛察觉到身后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转头望去,就与陶霁的明眸对上。
身侧有人起哄:“柯浔言,你就露一手呗,咱们又不是不知道你弹琴技艺超群,反正邓夫子还没来!”
“是啊,都说柯小郎君自幼饱读诗书,跟着柯家姑母更是习得一手好琴,大伙儿都等着呢,你就弹弹,行么?”另一位少年笑吟吟搭腔。
盛情难却,柯浔言思衬片刻,只好掀袍而坐,继而将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搭在了琴弦上。
琴音响起,清越悠远。
柯浔言瞧着生来便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一声入耳,好些还抱着笈囊的小姑娘便不自觉收紧手指,垂着眸细细聆听,寻到空隙再飞快地偷瞄柯浔言一眼。琴声泠泠,柯浔言渐入佳境,手指从容拨弄琴弦,倏地将众人拉近一片幽静清凉之地。
直到最后一缕琴音落下,柯浔言起身,勾唇笑道:“让大家见笑了。”
堂内静了一瞬,随即响起此起彼伏的夸赞,甲字堂那位圆圆滚滚的学生凑到柯浔言身边,如追捧者一般扬声道:“此音只得天上闻,此曲只应天上有,柯浔言,你太厉害了!”
他叫葛修,柯浔言几次三番帮过他,他早已视柯浔言为最好的兄弟。
堂内的学生们接二连三凑去柯浔言身边,就连庄之茉也觉得此曲极好,她象征性夸了几句后,便有意无意地将目光锁在后方坐席上。
庄之茉将身子略微往后靠,扬起下巴,冲那边喊道:“陶霁,你觉得柯浔言弹得如何?不如点评一二?”
她与陶家嫡长女陶娪私底下关系不错,陶娪早就向她透过底,这个行事粗鄙的庶妹压根不懂什么诗词歌赋,庄之茉扬着眉梢,唇角若有若无露出一丝嘲讽,就等着看陶霁如何点评,如何在同窗面前出丑。
众人便将目光掠至陶霁身上,少女将襦衫穿得整齐,头上的巾帽也稳稳当当戴着,正托着腮看向纱帘左侧,庄之茉的话语入耳,她便转眸看向柯浔言。
陶娪的话做不得假,陶霁待在那个小村庄,能得村头的秀才教些基本的东西就已是万幸。
她不懂音律,众人只见她红唇轻启,淡淡吐出两个字。
“好听。”
柯浔言被同窗挡住,无人看见的地方,他有些羞赧地勾了勾手指。
“没了?”庄之茉仿佛发现什么新奇事物般,她毫不掩饰地嘲笑:“你好歹憋出几句话来,世人风雅,听闻陶伯母也善音律,怎地这些日子在家没教过你么?”
陶霁不予理会,掀起眼皮瞥了一眼意图挑事的庄之茉,就‘哦’了一声,将她当作空气般无视,偏过头去与纪珈芙、蒋翎二人说话去了。
纱帘外飘进一声嗤笑,众人转头看去,谢栯不知何时站在外面,双手抱臂,眉宇桀骜嚣张,身侧站着温文尔雅的林逸亭,身后则跟着几个少年郎跟班。
下一刻,其中一个跟班掀开纱帘,谢栯大摇大摆踏进堂内,选了个离陶霁算不得远的位置坐下。
林逸亭与他形影不离,自然是依他而坐,庄之茉面上升起绯红,方才那不饶人的气势也被她不着痕迹地遮掩下去,她绕过同窗来到林逸亭面前,声音甜腻娇软:“逸亭哥哥,你怎么来了?”
众人听得这声‘哥哥’,连忙升起戏谑的目光在庄之茉与林逸亭之间来回打转。
谢栯拧眉:“聒噪。”
庄之茉:“......”
她身子一僵,握着拳头咬着唇,站在原地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林逸亭勉为其难地扯出一抹笑,安抚道:“听闻邓夫子琴技了得,引得同窗争先恐后来上他的课,我与世子便一道过来了。”
庄之茉还要再说什么,堂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邓夫子端着步子正往这边走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国子监的师兄,怀里抱着一把古琴,想来是助邓夫子授课来的。
夫子已到,学生们只好赶紧入座。
邓夫子进来后,林逸亭从容起身走到他身边,极有礼数地向邓夫子解释了一番,他能言善道,将邓夫子比作前朝魏迢,那魏迢靠着一手琴艺名满天下,邓夫子被哄得心中熨帖,便点头允了他与谢栯一同和甲字堂的学生上琴艺课。
每个学生的桌案都放置了一把琴,邓夫子捋起胡子开始讲音律,提及‘海山空阔杳闻琴,徽指推移不可寻’时,眼神便也落在堂下,见有道茫然的视线正望着自己,邓夫子眉头轻皱,脚步便也往那边迈去。
走近才发现是个模样乖巧的小女娘,邓夫子神色缓和了一些,问:“为何不提笔记下?盯着老夫看便能记下了么?”
陶霁心中微叹,只好起身答道:“学生惭愧,听不懂夫子在说什么。”
邓夫子在国子监任教十余年,还是头一回遇见这样直言不讳的学生,他一噎,板起脸来训斥:“不懂就更要记下!我瞧着你也是个伶俐模样,莫不是觉得坐在后面就能躲懒了?”
被夫子当众训斥,倘若换作是纪珈芙那样脸皮薄些的,早就涨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可陶霁只是答道:“学生从未接触过音律。”
此言一出,坐在前面的学生们都回头来打量陶霁,邓夫子弄懂她话中的意思后更是头疼不已,他颇为勉强地叫陶霁坐下,念及为人师者,堂下的学生们都有了基础,即便是他想从头教起,也得等散课再说。
邓夫子遂不去管陶霁,照例开口接着方才的知识往下教。
见学生们记得差不多了,邓夫子便叫端坐在一旁的师兄把古琴放置在桌案上,随后阖起双眼弹了一首宛转悠扬的曲子,一曲完毕,邓夫子叫学生们融合方才所学的五音,继而用他弹的这首曲子做练习。
这曲子不难,学生们本就在家中由乐师教导过,运用起来自然比较得心应手。
林逸亭侧头看了眼陶霁,压低声音与谢栯说:“你方才可看见了?他们看她的眼神......”
“看见了又如何?”谢栯漫不经心地拨着琴弦:“她不是说本世子不如她么?”
林逸亭讶然:“你那日不是追着她去......”
他话锋一转:“我以为你俩关系好了点,你还记着仇呢?”
谢栯被他戳中痛处,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他拨弦的力道重了些,琴音在堂内便显得格外突兀。身为国公府的世子,谢韫夫妇对这个儿子自然是抱了很大的希望,音律书画没有一样落下,谢栯幼时机灵得很,学起东西来便很快,弹首简易的曲子自然是不在话下。
只是他眉宇紧皱,戾气便也飘进了曲子里,同窗们不知他因何发怒,听进耳朵里也只当没听见般。
纪珈芙竖着耳朵听了半晌,与陶霁咬耳朵:“陶陶,他在发什么疯?这曲子听着不像是小桥流水,倒好似要发洪水了。”
陶霁摇头,一本正经点评道:“有点刺耳了。”
‘嘣’地一声,世子爷的琴弦断了一根。
邓夫子听见动静走过来看,不赞同地指出谢栯的问题出在哪儿,谢栯碍于邓夫子在身前,只能受着,待邓夫子走后,谢栯一把推开琴,仰着头靠在了身后的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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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是耐心用光了。
他身后坐着陆廷弈,谢栯的发尾扫在陆廷弈的琴弦上,陆廷弈几次三番想拨弄开来,又唯恐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爷反手暴起给他来一拳。
蒋翎是个半吊子,三人里只有纪珈芙还算擅琴,她尝试去教陶霁勾弦,可陶霁仿佛在这方面天生就少根筋,无论她如何下手,动作都极为笨拙,弦音也极为难听。
谢栯忽然开口:“不是不会弹么?别弹了,刺耳得很。”
他将这句‘刺耳’还给陶霁,原以为陶霁会与他呛声,可她只当左耳进右耳出,瞥了他一眼,又重新盯着面前的那把琴。
他身后,陆廷弈缩着脑袋靠近陶霁,小声指出她的问题:“你、你左手压得太紧了,对,抬起来一点,这样就很好。”
陶霁心知他难得鼓起勇气出言相助,她对陆廷弈的印象还挺好,便冲他回以感谢的微笑。
恰好邓夫子拉响了檐下的风铃,谢栯将二人这一幕看在眼里,莫名觉得陶霁笑得难看,起身就掀帘往外走,连声招呼都没打。林逸亭倒还知礼,他随意编纂了个闹肚子的理由,替谢栯遮掩过去,再向邓夫子行了谢礼,便抓起二人的笈囊追了出去。
散课后,邓夫子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在陶霁身上,他幽幽开口:“你说你不懂音律,老夫将你留堂在此,你可有意见?”
陶霁摇头:“夫子愿意抽出时间来教学生,学生感激不尽。”
说罢,便叫纪珈芙与蒋翎先走,随即重新坐下。
其他学生与陶霁的交流只有头回上膳学课的那次,剩下的交流则都是用在了武学课上,他们之间或多或少都抽签与陶霁对招过几次,陶霁虽刻意收了力度,但打在他们这身细皮嫩肉上,还是要一连疼上几日。
学生们早已掀帘出去,不好在邓夫子面前露馅,待出了月亮门后,便都将耳朵贴在墙上,想听听陶霁能弹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曲子来。
柯浔言不赞同地出声:“她从未学过音律,咱们有什么理由去笑她?”
这话很快被众人忽视掉。
他们抱着瞧热闹的心思互相推搡,有几个嫡系小姑娘跟在庄之茉身后,只听庄之茉压低声音喊道:“别吵了,她开始弹了。”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下一刻,里面传出刺耳又难听的琴音,像是有人紧紧勾着弦,又胡乱在勾起的这根弦上一通乱扫,甲字堂的学生鲜少能瞧陶霁的笑话,听见这道琴音后,纷纷捂着嘴笑得肩头乱颤。
庄之茉更甚,她捂着肚子嘲笑道:“哎哟,我不行了,我从未听过如此难听的曲子!”
柯浔言眉头轻皱,正想开口招呼众人散去,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回头望去,谢栯不知何时去而复返。
见柯浔言盯着自己,谢栯舌尖抵着脸颊转了一圈,勾起恶劣的笑:“方才她说你弹得好听,怎么,不进去帮帮她么?”
柯浔言一怔。
世子爷这话听在耳朵里,极酸。
众人见谢栯过来,脸上的笑便收敛了些,可心底还是想再在此地停留片刻,毕竟热闹还没瞧完。
谢栯漫不经心地扫了众人一眼,慢条斯理道:“还不走么?”
学生们哪敢拂了他的意思,连忙将笈囊斜挎在肩上,与同伴相互依偎着匆匆离去。
只剩柯浔言还留在原地。
柯浔言开口:“世子回来做什么?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夏日总是燥热得厉害,蝉鸣与细微风声交织着,谢栯伸手将襦衫领口扯松,眼神紧紧盯着柯浔言,一字一句道:“本世子怎么记得,好像与你并不是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