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阳的虫尾缠在邱意晚腰上，怕他掉下去。


    邱意晚就放心往后看。


    人族主舰只剩残骸，那些舰体正在荒星地表燃烧，融化。


    “真是……好玩！”程阳笑眯眯开口，“小妈妈，这种烟花才好看呢！”


    邱意晚的指尖捏了捏他的尾钩，让他安静一点儿。


    他嗅到了某种腥甜，母巢意识顺着精神网蔓延，他……不对多链接的这些……


    那些舰队这么爆炸，居然还有士兵存活。


    但他们正在被精神波污染，催生成异样的虫族基因嵌合体。


    “清道夫......”卡尔诺突然开口：“它们来了。”


    荒星外围的陨石带骤然亮起，数以万计的清道夫展开骨翼。


    最庞大的那只俯冲而下，口器中喷出丝线，将邱意晚他们外围铸造了一个保护膜。


    “王。”清道夫首领的精神波波动，“请接收迟到的加冕礼。”


    人族最后一艘战舰就在这时爆炸。


    “王。”首领的剖开自己的胸腔，碰出星核以示诚意，“请接纳我们。”


    程阳暴起，蝎尾伸长，想要攻击它的骨翼：“滚远点！你们也配......”


    “宝宝。”邱意晚的精神力凝成实体，将程阳牢牢捆在怀里。


    他指尖抚过程阳的喉结，直到他发出呜咽。


    “它们不是敌人。”


    兰德尔这时候却打断了他们对话：“真壮观......初代都没得到的生物科技居然在它们这儿。”


    清道夫们全部解体，飞溅的骨片在太空中凝结成流线型舰体。


    当最后一片骨片嵌合，整艘星舰就活了过来。


    “要登舰吗？”卡尔诺开口问到。


    程阳小声叨叨：“不知道哪个年代的老古董连……”


    清道夫舰体却投射出银白色虫母的那个虚影。程阳的声音戛然而止。


    之前虚影在那荒星还没看真切，这下确实可以看出。


    这位原生种虫母的面容与邱意晚的模样分毫不差。


    “我的继承者......”虚影抚上邱意晚头发，“请接收最后的礼物。”


    星舰悬停在荒星外的轨道，甲板的缝隙渗出淡金色黏液，还有一些触须状的缆绳在太空舒展。


    邱意晚垂眸望着脚下逐渐缩小的荒星，成群的变异种正用螯肢托举幼虫升空。


    “妈妈当心！”程阳用蝎尾卷住邱意晚的脚踝。


    两条缆绳擦着程阳的脸颊掠过，黏液在半空凝成茧房，恰好裹住几只飘散的幼虫。


    星舰内壁泛起波澜，原本规整的走廊开始重构。


    通道裂开巨口，黏腻的腔室将成堆的幼虫吞入腹舱。


    程阳将邱意晚卷进星舰里。


    邱意晚精神力挥发，原本躁动的星舰瞬间安静下来，肉壁渗出蜂蜜状物质。


    新生的幼虫们顺着黏液滑到邱意晚脚边，口器衔住他的袍角荡秋千。


    “王......”卡尔诺的喉结滚动，当他看到邱意晚弯腰抱起摔疼的幼虫时，那些在记忆深处的烙印突然刺痛。


    这和他记忆中初代撕碎残次品的画面截然不同。


    星舰剧烈震颤，原本的观景台化作巨型卵巢。


    兰德尔从通风管跃下时，骨刺直接抵住某条试图缠绕虫母的触须。


    “建议开启生态循环系统。”


    兰德尔的身上都沾满黏液，手稳稳托住滚落的虫卵。


    “这些原生种幼虫需要......”


    话音未落，程阳的蝎尾已洞穿他身后的肉壁。


    少年像护食的狼崽将邱意晚圈在骨翼下，尾尖毒针悬在兰德尔脖颈：“离妈妈的育儿室远点，疯子。”


    兰德尔后仰避开致命伤，然后骨刺从指尖破皮而出，架住再度袭来的毒针。


    “处决者就这点能耐？”兰德尔旋身踢翻一旁的桌子。


    邱意晚的信息素猛然炸开。


    金色丝线迸射，将缠斗的两人拽向相反方向。


    正在喂食幼虫的兵虫们集体僵住，口器里含着的蜜露滴在幼虫头顶。


    “要打去甲板打。”邱意晚声音都有点高频震颤，所有虫族同时捂住耳朵。


    程阳立刻反应过来，蝎尾讨好地卷住邱意晚手腕：“是他先直冲育儿室......”


    “采集数据而已。”兰德尔舔去手背渗出的血，破损的皮肤以肉眼可见速度再生。


    育儿室突然震颤，肉壁渗出更多的淡金色黏液。


    邱意晚莫名感觉到一份不对劲。


    卡尔诺最先反应过来，他掀开育儿室的保温毯，露出底下蜷缩的幼虫。


    幼虫的尾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甲壳缝隙渗出怪异的血点。


    空气骤然凝固。


    邱意晚下半身不受控地化成虫尾，蜂蜜味的信息素里裹着明显的焦虑。


    三只雄虫同时单膝跪地，程阳的蝎尾偷偷缠上虫母脚踝。


    “辐射诱发的基因链崩解。”兰德尔开口，“给我间实验室，三天就能......”


    “凭什么信你？”程阳的毒针抵住他后颈，“你以前在初代那里，可没少放跑一些实验体。初代好几次受伤不都是你的实验体啃伤的。”


    “不一样！”兰德尔冷冷瞥了他一眼。


    邱意晚伸手按在两人眉心。


    精神丝顺着腺体刺入，强制分泌的安抚素让剑拔弩张陡然转向。


    卡尔诺趁机举起变异幼虫：“王！这小家伙开始啃自己尾巴了！”


    幼虫的哀鸣刺破凝滞的空气。


    邱意晚的虫尾将兰德尔卷到保温箱前：“需要什么？”


    “恒温操作台、各种虫族的基因样本......”兰德尔报出一串名录，“还要程阳少爷别在我做检查时捅刀子。”


    程阳的冷笑还没出口就被虫母瞪回去。


    邱意晚的指尖点上他眉心：“你负责找基因样本。”然后转头对卡尔诺说：“把东区货舱清出来当实验室。”


    卡尔诺颇有些兴奋，这算是虫母第一次对他有需求？


    程阳这时，猛的拽住邱意晚的袖口：“我也要帮忙照看幼虫！”


    他的蝎尾勾住邱意晚一缕头发打转，“妈妈知道的，我最会哄孩子......”


    兰德尔伸出一根骨刺，将变异幼虫举到程阳眼前：“那就请程阳大人示范如何制止幼虫自噬？”


    少年僵在原地。


    幼虫正疯狂啃咬自己膨胀的尾钩，血点不断滴在地上。


    邱意晚轻叹着掰开程阳的手指。


    “去找基因样本，顺便带点能量块回来。”


    夜幕降临时，邱意晚蜷在实验室的观察椅上。


    兰德尔的衣服沾满血：“仪器显示，幼虫出现了集体性蜕皮障碍。”


    程阳砰地撞开舱门，他没注意到邱意晚也在。


    他这一天不知道跑到了哪个星球去，此刻怀里抱着沾血的初代虫卵，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抢来的。


    “你要的破石头！”


    他故意把虫卵砸向操作台，却被邱意晚的精神力截住。


    “这不是挺能干嘛。”兰德尔看着僵住的程阳，笑了一声，然后将虫卵塞进孵化器，荧幕却弹出警报。


    数十只幼虫在监控画面里撕咬同伴。


    邱意晚的精神力不受控地撕碎警报器。


    蜂蜜味的信息素席卷实验室，所有雄虫下意识将邱意晚和这些幼虫分开。


    程阳的蝎尾将虫母圈进保护膜。


    “要不让我把他们都烧了！这些怪物会伤到您！”


    兰德尔：“是辐射激活了潜伏的病毒？”


    “但这些是原生种，体内怎么会有初代的残缺基因片段？”


    兰德尔转头，“王，可能需要您的血做中和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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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阳瞬间怒视：“你想骗妈妈的血！”


    他可不觉得这些幼虫值得虫母放血。


    “或者用高等虫族的脊髓液替代。”兰德尔给出另一种选择，“毕竟高等虫族身上有着大部分虫母的基因。只是效果不一定很好。”


    卡尔诺把邱意晚护在实验台旁：“那抽我的！”


    程阳白了他一眼：“低等进化成的高等虫族，基因片段还不是天然低级！抽我的！纯度比他高十倍！”


    邱意晚指尖涌出金丝缠住三只雄虫，母巢威压倾巢而下。


    “你们都出去！”


    母巢的命令难以违背，等他们走出舱门才反应过来。


    幼虫的精神波穿透舱门。


    程阳疯狂拍打观察窗：“至少让我守着您！”


    兰德尔还在用仪器收集虫母的信息素，只是声音难得发颤，似乎也没有那么冷静。


    “信息素浓度超标了！您会陷入假性筑巢期......”


    邱意晚听到眨了一下眼睛，他是虫母，那自然在孩子受伤时要付出一点儿什么。


    只是一点血液，也没有关系。


    反正他在实验室已经被研究员抽过无数次血了。


    他将变异幼虫们抱进怀里。


    他们的口器啃咬着邱意晚的手腕，蜂蜜味的血液让幼虫们骤然安静。


    病变以肉眼可见速度变好，露出原本干净的甲壳。


    程阳的蝎尾刺穿舱门。


    他看到幼虫们的样子：“所有发病的都安静了！妈妈的血抹滴下来他们就.....”


    邱意晚踉跄着扶住恒温箱。


    失血有点过多了……


    他的虫尾都有点褪色。


    隐约间，他听到三只雄虫的惊叫。


    邱意晚咬了咬下唇，拍了拍最近的幼虫脑袋：“听话，别怕。”


    所有虫都听见母巢网络里响起温柔的安抚声。


    “乖孩子们，该睡觉了。”


    等所有幼虫陷入安眠，邱意晚的精神丝便骤然断开。


    几分钟后，邱意晚的虫尾垂落在医疗舱边缘。


    程阳跪坐在他身边，警惕地看了看兰德尔："再敢用你的脏手碰妈妈。”


    “处决者阁下真是......”


    兰德尔慢条斯理推了推眼镜，然后注意到程阳的蝎尾看起来是偷偷摸摸，但实际上非常光明正大的去卷起地上邱意晚褪下的鳞片。


    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连虫母蜕下的鳞片都要私藏，怎么好意思说我？”


    卡尔诺螯钳突然砸在两人中间：“吵个屁！没看见王精神还这么虚弱？”


    医疗舱响起幼兽的呜咽。


    角落的保温箱里，幼虫们用口器玩弄，轻轻咬着彼此尾钩。


    邱意晚挣扎着要起身，被三双手同时按回软垫。


    “我去烧了这些残次品。”


    程阳的蝎尾竖起，但尾尖却诚实地勾住滚落的幼虫，“反正妈妈有我......”


    “高等虫族的血液也能喂养。”兰德尔拎起挣扎的幼虫，“当然，前提是某人愿意贡献......”


    “你做梦！”程阳的蝎尾暴起，尾钩卷住的幼虫恰好摔进卡尔诺的掌心。


    星盗头子怔愣地看着掌心嘤嘤哭泣的幼崽，复眼闪烁：“喂点老子的血不行？我啃辐射矿都能活下来！身体肯定有辐射抗体！”


    邱意晚的精神丝缠住三人手腕。


    “轮流喂养。”邱意晚的声音带着几分倦意。


    程阳委屈巴巴地看着邱意晚，“可是……它们喝了我的血，身上就会有我的味道！”


    少年一转头，咬牙切齿地瞪视幼虫，“凭什么......”


    兰德尔轻笑出声，骨刺点点程阳的毒腺：“蠢货！”


    没等程阳反应，他俯身先邱意晚贴近耳畔，“王……这算不算您与眷属们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