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吞没了邱意晚的视线，耳边是程阳他们撕心裂肺的呼喊。


    他想回应，却连声音都发不出，身体被那只王虫拖入裂缝深处。


    酸液的气息扑鼻而来，浓烈得让他头晕，腰间被镰爪箍住的地方传来刺痛，他挣扎了一下，却只换来更紧的禁锢。


    坠落似乎持续了很久，又大概只有一瞬。


    当邱意晚终于触碰到地面时，他摔在一片湿冷的粘液中，很黏稠的触感……然后这些东西顺着他的脚踝爬上来，缠绕。


    他喘着气，试图站起，却发现双腿发软，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地面，却抓出一团散发着甜腥味的液体。


    “放开我……”


    他咬牙挤出几个字。


    那只王虫没有松开他，反而俯下身，漆黑的甲壳几乎贴到他的脸上，猩红的复眼近在咫尺。


    它的口器微微张开。


    【妈妈……别怕……】


    是很不舒服的意念，像针一样刺。


    邱意晚头痛欲裂，双腿一软，王虫却趁势将他拖进怀中，尖刺隆起的背部微微弓起，想要将他藏进自己的血肉。


    邱意晚猛地推了一把，可他的力气在王虫面前实在微不足道。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一阵低鸣，地面轻颤。


    邱意晚心头一紧，侧头望去，几双不同颜色的复眼从远处亮起，伴随着甲壳摩擦的声音。


    第二只王虫从阴影中爬出，它比第一只更高大一些，腹部裂开一道伤，酸液滴落在地，蚀出一些焦黑的坑洞。


    哪怕这只虫还没有完全靠近，邱意晚也能看出它的复眼里满是狂热。


    【妈妈……我的……】


    第二只王虫的意念钻进邱意晚的意识，带着更强的侵略性。


    第一只王虫立刻转头，发出嘶吼，镰爪猛地刺向对方。


    两只巨虫撞在一起，绿色的血溅到邱意晚的脚边，他踉跄着后退，却撞上一堵蠕动的墙壁。


    墙壁是活的，淡金色的液体从缝隙中渗出，粘在他手上，烫得他手指一颤。


    “你们……”邱意晚喘息着，试图凝聚精神网，可还未成型，头顶又传来第三只王虫的低鸣。


    他抬头，一只浑身覆盖银蓝色鳞甲的王虫从巢穴顶部垂下，尾巴尖端滴着毒液。


    它的尾巴猛地缠上邱意晚的脚踝，将他拖向半空。


    “放开！”


    邱意晚的声音带着怒意，精神网炸开，金光刺入那只王虫的复眼。


    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但尾巴仍旧没有松开，只是他自己重重摔在了地上。


    可下一秒，它又爬起来，匍匐在邱意晚脚边，用畸形的口器蹭他的脚踝，像在乞求宽恕。


    邱意晚喘着气，胸口起伏不定。


    他环顾四周，那些王虫停止了争斗，围着他匍匐下来，复眼中满是依赖。


    他实在想要逃跑，早知道这个所谓遗迹有这些东西，他绝对不敢直接这样进来。


    巢穴深处传来一声低鸣，紧接着……甜腻的气息再次将他淹没，缠绕他每一寸皮肤。


    “你们想要什么……”


    邱意晚指尖攥紧。


    那只漆黑的王虫率先爬近，它的镰爪小心翼翼地抬起，捧起一颗浑浊的晶状体。


    这是它的能量核。


    它将晶体送到邱意晚脚边，满是虔诚。


    【妈妈……吃……】


    邱意晚皱眉，低头看着那颗晶体，胃里一阵翻涌。


    他不想吃，可那只王虫的意念钻进他的脑海，但并非强迫，而是乞求。


    他咬紧牙关，试图用精神网压制它，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这里被削弱。


    第二只王虫也爬了过来，它撕开自己的腹部，掏出一团蠕动的血肉，献到邱意晚面前。


    血腥味混着甜腻的气息扑鼻而来，邱意晚几乎要吐出来。


    可那只王虫却低鸣着，用螯钳轻轻碰他的脚。


    这是纯粹的最早期的王虫在虫母筑巢期的做法。


    虫母筑巢需要大量的食物，他们心甘情愿付出自己的血肉。


    【妈妈……我的……给你……】


    第三只王虫不甘示弱，它的尾巴卷起一截断裂的虫壳，壳上还残留着淡金色的液体。


    它将壳送到邱意晚手中，尾巴尖端蹭他的手背，完全是在讨好。


    邱意晚的手颤抖着，他想扔掉，却发现那液体顺着他的指缝渗入皮肤，倒是驱散了在这个巢穴冷。


    他的身体不受控地软了几分，精神网也随之颤动。


    他咬破唇角，血腥味让他清醒了一瞬。


    “别碰我！”邱意晚低吼。


    精神网再次刺出，这次完全带着愤怒，金光刺入最近的那只王虫体内。


    它发出一声低吼，身体痉挛着倒下，可下一秒，它又爬起来，复眼中多了几分狂热。


    【妈妈……生气……也好看……】


    邱意晚愣住，随即感到一阵寒意。


    他对这些王虫并没有本能的母性，亦或者说……基因本能的心软。


    因为他能感知到，这些家伙并非完全服从他，它们的意识是他前所未见的暴虐。


    或许有因为基因本能的臣服，但更多的是掠夺？


    既把他当成“母亲”，但也是觊觎的猎物。


    他试图后退，可身后蠕动的墙壁突然伸出无数细小的触须，缠上他的腰，将他固定在原地。


    “放开……”


    他挣扎着，可触须越缠越紧，淡金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腰线流下，烫得他皮肤发红。


    那只漆黑的王虫爬近，它的口器贴上他的脚背，冰凉的触感让他一颤。它没有咬，只是轻轻舔舐。


    【妈妈……好甜……】


    邱意晚头皮发麻，想踢开它，可脚踝被另一只王虫的尾巴缠住，无法动弹。


    第二只王虫也凑过来，轻轻蹭他的小腿，留下湿冷的粘液。


    第三只王虫的尾巴绕过来，毒液滴在他肩头，带来一阵刺痛，却又迅速转化为诡异的酥麻。


    “滚开……”


    巢穴中的甜腻气息钻进他的鼻腔，完全侵蚀他的理智。


    就在这时，巢穴深处传来一声轰鸣。


    一只更大的王虫从暗中走出，它的甲壳呈暗金色，复眼占据了整个脸部。


    肢体比其他王虫更完整，却也更扭曲。


    【妈妈……我的妈妈……】


    意念涌入邱意晚的脑海，比之前的王虫更强硬，更不容拒绝。


    邱意晚喘不过气，身体被触须拖向那只暗金王虫。


    它低下头，复眼几乎贴到他的脸上，冰冷的口器蹭过他的唇角，留下一些湿冷的痕迹。


    【妈妈……】


    邱意晚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只王虫的尾巴缠上他的腰，将他整个抱起，按进自己的怀中。


    几乎要将他融进去。


    “不要……”


    邱意晚声音很轻。


    他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这种被强行拉扯的亲密，讨厌这些畸形怪物的触碰。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和他的眷属完全不同。


    “放开我……”


    那只暗金色王虫却用口器贴上他的颈侧，湿冷的触感让他一颤，肢体缠得更紧，淡金色的液体从甲壳缝隙渗出，滴在他的皮肤上，烫得他身体发软。


    甜腻的气息将他淹没。


    精神丝零星散落在巢穴中，耳边是王虫们的呢喃，像无数重叠的低语。


    渴求？占有？


    他讨厌这种声音。


    意识昏沉，再次清醒一点时，邱意晚感到一股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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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触感。他的脚踝被什么轻轻缠住，不是那些王虫畸形的肢体，而是……一根尾巴？


    触感冰凉，还有熟悉的粗糙。


    他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中，看到那只暗金王虫的背部正在蠕动。它的一侧甲壳裂开，一根漆黑的尾巴从那里伸出，尾尖微微翘起，带着细小的鳞片。


    邱意晚愣住。


    那尾巴……是他的精神力影响了它？


    暗金色的王虫复眼微微颤动，它的尾巴轻轻缠上邱意晚的脚踝。


    似乎在学习。


    不再是强硬的掠夺，而是试探着，像程阳那样小心翼翼地讨好。


    【妈妈……】


    那意念依旧模糊，却比之前多了柔和，好像这只王虫在试着与他沟通。


    邱意晚喘着气，盯着那根尾巴，心跳加快。


    他的精神网在这巢穴中虽然被压制，但也无意识渗透进了王虫的意识。


    他感到一种奇怪的回馈。


    这些王虫的意念不再是单纯的掠夺……


    “……说话？”邱意晚开口。


    他说完这句，忍不住皱眉。


    他这算是在教它们？


    他又试着凝聚精神网，朝那只暗金王虫传递命令：


    【松开。】


    王虫的复眼猛地一颤，尾巴僵了一下，但还是松开了他的脚踝，退后半步。


    它低鸣了一声，算是回应。


    邱意晚盯着这只王虫，胸口起伏不定。


    他的精神力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可之前这些家伙为什么不听他的。


    不过他现在仍旧不喜欢这种感觉，这些怪物依旧让他不适。


    他觉得他们并不那么像虫族。


    他闭了闭眼，不太想看到这只王虫的尾巴。


    这会让他联想到程阳用蝎尾缠着他脚踝撒娇的样子。


    但当他再次睁眼，却发现那只暗金色的王虫甲壳裂开更多缝隙，更多的黑色鳞片生长出来，肢体末端也变得尖锐，像蝎尾的钩刺。


    【妈妈……松……开？】


    意念断断续续。


    邱意晚心猛地一跳，他盯着那只王虫，感到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他的精神力似乎在无意中植入了一部分记忆，那些关于程阳的片段正在改变这只怪物的形态。


    它歪了歪头，动作僵硬却带着一丝讨好，像程阳那样试图取悦他。


    “不……”邱意晚声音中带着抗拒。


    他不想教它们，不想让这些怪物变成他熟悉的模样。


    但他并不明白他的眷属为什么没有出现。


    指甲陷入掌心，疼痛让他清醒。


    他试着再次传递意念：【离开。】


    既然程阳他们没有找过来，那他自己让这些怪物送他出去？


    王虫的复眼闪过一丝茫然，它低鸣了一声，尾巴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浅痕，然后后退。


    它的动作有些迟疑，像是在揣摩他的意思。


    周围的其他王虫也受到影响。


    那只漆黑的王虫用螯钳碰了碰他。


    “妈妈……离……开？”


    它们的意念重叠在一起，断续，模糊，像一群不会说话的怪物在努力模仿他的声音。


    邱意晚头皮发麻，他隐约抓住了什么思路，但念头并不清晰。


    “停下……”他低吼。


    暗金色王虫原本想要触碰他的尾巴痉挛着缩回，可下一秒，它又爬近，用那根新生的蝎尾缠上他的手腕，小心翼翼地蹭了蹭。


    “妈妈……停……下？”


    邱意晚有些烦躁，这些家伙……沟通起来太过困难。


    他侧过头想不去看他们，但转头时，模糊的视线中，那只暗金王虫的复眼似乎闪过一丝蜜糖色的光芒。


    和程阳的瞳孔颜色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