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想到的就是照镜子，但我又不敢照……还好，还好，我们都是一样的脸，还能用这种方法来慰藉一下自己……”


    “可是这完全不够，”上官金栀几乎要泣不成声，声音里的哭腔很是明显，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看镜子：


    “我想像以前那样能够碰到你，能够抱你能够吻你。”


    她的语速越说越快，情绪起伏也将要失控。


    上官金栀说到这里忽地低头喘了一口气，像那种快要窒息的人。


    她的手一直撑在镜面上——嬴玉隔着一层薄薄的隔面与她对掌。


    两个人之间虽然只隔着一层很薄的隔阂，但是她们谁都打不破。


    因为这个隔阂是世界上最坚硬的存在，这存在是为了隔开这世界上同样的两个人。


    就像上官金栀和嬴玉。


    上官金栀不看镜面的时候嬴玉的行动受限便没有那么多了。


    她双手与上官金栀对掌，上官金栀低埋着头无声地落泪，而嬴玉就在镜中世界里低眸注视着上官金栀。


    她也想哭。


    但上官金栀好像太过于悲痛，好像是把她的眼泪也抢走了。


    嬴玉没有眼泪，她哭不出来。


    她看着上官金栀抽噎，心里猛然生出一股想冲出去抱一下她的强烈冲动。


    她想着，不由自主地伸手。


    上官金栀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什么很轻很轻地碰了下，猛得抬起头来。


    “……”那两个字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没有任何异样，上官金栀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还在流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


    镜子里的人也随着她的动作同时眨了两眨眼睛。


    …… 镜子里映出来的人也在流泪。


    上官金栀心里的窒息感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闭上眼睛微微仰起头呼出一口气，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


    上官金栀照镜子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甚至在公司时也总是会走到落地窗前，似是在遥望俯瞰底下的街市。


    嬴玉看不到她所看到的街市之景，她只能看到上官金栀和她的办公室内景。


    上官金栀在休息日的时候有时候会出门去商城。


    走在大街上时她会经过无数个玻璃门，而嬴玉也在另一边跟着她的步调同步走着。


    上官金栀直视着正前方走路，而嬴玉在这个时候正好能够转过头去注视上官金栀。


    她把握着一切能注视上官金栀的机会，甚至于有时候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她也会转过头去看上官金栀，然后再快速在上官金栀不经意间看过来的时候做出和她一样的动作。


    嬴玉在镜中世界没有昼夜之分，但上官金栀所在的世界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昼夜交替日复一日，上官金栀的作息是以周为单位作为循环。


    休息日时她会出门去逛商城，工作日时她会准时准点上班下班。


    上官金栀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变得有和镜子说话这个习惯了。


    还有一次她盛装出席一场酒会，中途去卫生间补妆的时候差点鬼使神差地倾身去吻镜面。


    但碰巧当时有人从隔间开锁出来了，因此她猛然回过神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在照镜子的时候就像是在注视着嬴玉，就像是嬴玉正站在她的面前一般，在这个时候对着镜子讲话就像是在和嬴玉讲话。


    上官金栀的心里充斥着这一荒谬的想法。


    她每天想着嬴玉，想着她的神态和举止，语气和眼神，想到思想都变得麻木，眼泪都已经流尽了。


    她的心完全枯萎了，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活着。


    电视里播放着她昨日宣布新一代产品更新成功已经上市销售的新闻。


    电视里每一个人都在笑着，其中也包括了她自己。


    主持人喜气洋洋地应和她的话，连每个音同里都带着祝贺与喜悦。


    “……”


    傍晚的时候———在入秋后的傍晚天气总是能一下子就变得暗沉下去。房子里的窗帘半开着，但这时候已经没有太阳的光走进来了。


    房子里很昏暗，因为里边儿只有电视机画面光线闪烁的微弱的光，并且房子的主人也没想过要去开灯——即便如此。


    上官金栀静坐在沙发上，看看电视的目光有些放空。


    房子里有一种诡异的安静氛围，连里面摆放的器物都莫名让人觉得她们在孤独。


    上官金栀所有的一切都被因在沉寂里。


    她看不见自己的前路，一直在原地徘徊找不到生活的出口。


    ……


    又快入冬了。


    上官金栀开始年末的工作收尾。


    她给公司里大小事务都作了安排，并且还要求了工作进度，所以她今年在公司里开的会议次数比以往每年都多，在年末总结上发言也是以鼓励赞赏为主，而不是像以前有那样指出不足后就结束发言。


    上官金栀讲了公司的美好未来愿景，结束发言的时候全场都发自内心地为她鼓掌。


    上官金栀在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中走下发言台。


    她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在别人发完言后她抬手跟着其他人一同鼓掌。


    她全程表情都淡淡的。


    看上官金栀的表情是看不出来什么的，只有用读心异能——如果觉醒了这个异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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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


    上官金栀之后又随人群一同起身向外走去。


    今年的工作完美地画上一个句号。


    上官金栀在总结会结束后当然是开车回了家。


    她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但最近有些变了。


    连远在A区的权恩熙和她打过几次电话都发现她这方面性格的变化。


    “金栀啊，你现在是不是抑郁复发了？”


    “不是，我去医院看过了。”


    “真的？”权恩熙有些惊讶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心理报告上说你心理状况健康？”


    上官金栀“嗯”了一声：“不是我改变一些性格和心理  有问题好吗？”


    “你这哪里是有些改变？”权恩熙语气有些夸张，说完丢了个伍万出去。


    “你这明明是性情大变啊宝贝。”


    上官金栀在那边沉默了几秒。


    她低了一下头，把手提着耳朵上的智脑。


    “不是什么影响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就是压力大造成的，之后会好。”


    “真的？”她语气很是怀疑。


    以权恩熙对上官金栀的了解，讲真，她不太相信这个说法。


    “金栀啊，你别对我这个最好的朋友说谎啊，我是你的闺啊。”


    上官金栀听着她那边传来“嘭通”一声，随之是权恩熙的一声“胡了”。


    上官金栀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应了一声。


    “我知道的，别担心，我没有事。”


    “……好吧，那你都这么说了。”权恩熙语气有些遗憾。


    上官金栀低头无声地笑了一下。


    ……


    上官金栀做了梦，她又想到了嬴玉站在她面前冲她微笑。


    她猛地惊醒，睁开眼睛撑着手从坐起来。


    空气中一股寒意瞬间沁到她身上，她逐渐清醒了一点儿。


    她慢慢平复下呼吸，抓起衣服披好下床去了衣帽间。


    衣帽间里的镜子是全身镜，现在上官金栀已经不满足于只照出自己的上半身，她觉得只有站在全身镜前才有那种嬴玉站在她面前的感觉。


    “嬴玉。”


    她看着镜子唤了一声，走近去站定在离镜子不远的地方。


    嬴玉在另一边看着她走近来，有些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上官金栀眸光顿了顿，微微歪了一下头。


    镜子里的影像也做出一样的动作。


    嬴玉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跳出她的胸腔。


    她莫名有一种紧张的感觉涌上来。


    而这时候上官金栀突然低了一下头空出两秒的时间。


    嬴玉在这个时候趁机眨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