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玉佩

作品:《染朱门

    薛嘉玉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才缓缓道:“一会儿你来我房里,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裴砚不知她为何又主动让自己去她地厢房,一时间起了逗她的心思,他吊儿郎当地反问:“一会儿?多久叫一会儿?今夜子正时分?”


    她在心里暗暗吐槽此人的记性实在过于的好了,居然又提起了上一次的事儿,薛嘉玉想用手狠狠掐他两下,好让他别再这么吊儿郎当的,可是又顾忌着裴珩在这儿,所以没有直接上手,而是咬咬牙道:


    “裴砚,我可跟你说正事儿呢,你别嬉皮笑脸的。你要是错过了,会后悔终身的!”


    听见她难得叫一次自己的全名,裴砚也不敢不正经起来了,他收起先前的嬉皮笑脸,转而正襟危坐,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不会忘记的。”


    薛嘉玉把那一盘的煎饼都给吃完了,其他的菜肴也都雨露均沾,吃得她肚子滚圆,都快要和有了身孕的蒋宁显一样大了。


    她靠在椅背上,左手肘搁在木头扶手上,右手搭在肚皮上,左三圈右三圈地摸了摸,看起来十分惬意和餍足。


    裴砚瞧着被她吃撑地肚子,顿时也想要摸一摸,他想着手感应该会很好吧。


    意识到自己思想的不对劲后,裴砚连忙把头偏向另外一边,他顿觉自己就像个流氓!


    这还没成婚呢,就已经对人家想入非非了不知多少次,这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裴砚强行将那种土匪思想从脑子里面摘出去,转而在心里面默默地诵经,欲让自己六根清净。


    薛嘉玉瞧他忽然间就变得老老实实的了,只以为他是良心发现,所以也没有多问。


    中午吃得太饱,薛嘉玉便围着裴府逛了几圈,好消消食,她来到后院的时候,正巧碰见了常来裴府偷吃的野狗,它的獠牙中还叼着一块肥美的鸡腿,见有人类来了,小狗立马朝着狗洞跑去,生怕自己到嘴的鸡腿跑了。


    薛嘉玉见这只小狗长得还挺可爱的,便大步流星地跟上去,然后蹲在狗洞面前,迅速抓住小狗的两条后腿,本来都已经钻了半个身子出去的小狗还是被这个可恶的人类给抓了回来。


    她一把将小狗拖了回来,薛嘉玉两手撑住它两条前腿的胳肢窝,让它靠着墙边站立,小狗有些害怕,浑身上下都在发抖,尽管这样,它还是死死地咬住鸡腿不放。


    小狗两只眼睛湿漉漉的,直勾勾地盯着一言不发的薛嘉玉,不时眨巴两下眼睛,看着十分惹人怜爱,它见人类还不肯放开自己,便小声地呜咽着,听着倒觉得这偷鸡贼挺委屈的。


    薛嘉玉瞧它可怜兮兮的,便把它放了下来,然后一把抢走他嘴里的鸡腿,一边将鸡肉撕下来喂给它吃,一边喋喋不休,“要是拿整个鸡腿给你吃,你定会不小心吃到里面的骨头,慢慢吃吧,没人跟你抢。”


    小狗吃了几口鸡肉后忽地就不吃了,它扬起脑袋,哼哼了几声,接着两条腿扒着薛嘉玉的膝盖,它一边摇着长长的尾巴,一边舔舐着她的手指,两只双眼亮晶晶,看来它心情挺不错。


    她用手摸了摸小狗的发顶,“你怎么这么可爱,快去吃吧,别饿着了。”


    这条小狗虽然是流浪狗,但它的身上并不脏,毛发也不长,也没有打结,看来裴府的人不仅给它吃的,还给它打理干净了。


    薛嘉玉蹲在一旁,仔细观赏着小狗吃肉,她顿时起了想要养它的心思,想着要是有这样一条可爱的小狗陪着自己,肯定会很有趣。


    想到这里,她的身后就响起了裴砚的声音。


    “你做什么呢?”


    从裴砚这个方向看过去,薛嘉玉将那条小狗挡得严严实实的,他只看得见她一个人莫名其妙地蹲在一个狗洞旁边。


    她蓦地回头,“看小狗吃东西啊。”


    裴砚大步走到她的身边,同样蹲在她的身旁,盯着面前黑黢黢的小狗吃鸡腿,“这有什么好看的?”


    薛嘉玉两手捧着脸颊,“很可爱啊。文溪,我想养这条小狗。”


    “那就养吧。”话音刚落,裴砚的脸上就划过一丝迟疑的神情,踟蹰道:“不过养在这儿的话,不知道会不会一不小心伤到长嫂。”


    小狗把鸡腿吃得干干净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周的毛发,黑色的毛很快就变得湿湿的,旋即它又朝着天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薛嘉玉只觉得它这一番动作实在是可爱极了,连忙伸出手将它抱住。


    “我瞧着它脾气还挺不错的,也很亲人,想来不会伤到长嫂。”


    薛嘉玉抓住小狗的左前脚,去轻轻地抓了抓裴砚的手背,她嘟着嘴巴,难得声音软软的,“好不好嘛?文溪。”


    裴砚受不了她这么软软地和自己说话,瞬间点头答应了下来,还说要是出了什么事,责任都揽在他的身上。


    可是,裴砚很快就后悔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宽宏大量”地允许她在裴府里面养狗,薛嘉玉定然会好好感谢他一番,没曾想这条黑黢黢的小狗居然轻而易举地夺走了薛嘉玉对他仅存的爱意。


    现如今,薛嘉玉的眼里面只有小狗,哪里还有他裴砚的地位?


    裴砚顿觉危机感满满,要是自己再不使点美男计邀宠的话,恐怕日后薛嘉玉的心里面就完全没有他的位置了。


    他不能让自己被一条小狗给替代。


    于是,夜晚时分,裴砚特地捯饬了一番,趁着月黑风高,悄悄溜进了薛嘉玉的厢房,他蹑手蹑脚地靠近她的床榻,不出所料地被薛嘉玉给逮了个现行。


    薛嘉玉瞧见他像个贼一样靠近自己,顿觉奇怪,不动声色地往墙边挪了挪。


    “裴砚,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我这儿干嘛?”


    “不是你说让我来你的厢房找你的吗?”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而薛嘉玉也无从反驳。


    毕竟她确实这么说过,不过她可没说让他这么晚了来找自己啊!


    而且,他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跟孔雀开屏似的是怎么一回事?


    薛嘉玉背过身去,神神秘秘地在枕头底下寻找着某样东西。


    裴砚一屁股坐在床沿,一手伸进被窝里左右摸了摸,却摸到了一个毛绒绒的玩意儿,他一想薛嘉玉身上怎么可能会是毛绒绒的呢?


    他一把掀开被子,只见那床衾被里藏着一条黑色小狗,小狗忽然间被发现,有些懵地瞅着裴砚,跟他大眼瞪小眼,随后似是察觉到并没有危险,便趴在松软温暖的床榻上,抬起右脚,用舌头舔舐自己的脚底。


    简直是完全没有把裴砚这个人放在眼里。


    此时此刻,裴砚的内心更加不平衡了,“阿玉,你怎么能让狗上床睡觉呢?”


    薛嘉玉倒觉得这不是什么稀奇且难以理解的事情,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玉佩,面朝着他,“别说小黑的事儿了,你把这个拿好。”


    裴砚从她手里接过那枚玉佩,这块玉通体成墨绿色,成色算不上多好,是市面上常有的货,且这块玉上面仅雕刻了一只普通的小兔子,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玩意儿不是个多么稀罕的,估计在西市一抓一大把。


    他的指腹在小兔子上面摩挲了几下,旋即抬头笑着说:“这兔子玉佩拿给我戴,是不是有点阴柔啊?你在哪儿买的小玩意儿,这兔子雕得还不怎么好看。”


    一听这话,薛嘉玉气得直接从他手里面夺回了这枚玉佩,她用袖子擦拭了几下玉佩,似乎是在嫌弃裴砚刚才摸过它。


    只听她愤愤道:“裴砚!你识不识货啊?这是我们家祖传的玉佩,从来没有给过外人,你居然还敢嫌弃它!”


    裴砚登时愣住了,他瞳孔微震,继而将那枚玉佩拿过来,“我不是嫌弃这枚玉佩,我只是觉得这小兔子太可爱,跟我的性格不太符合而已。不过既然这是你们家的传家宝,那我自然是不敢嫌弃的。”


    见她低着脑袋,仍旧是一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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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鼓鼓的模样,裴砚便把玉佩塞在她地手心里,右手从后面绕过去,轻轻地握住她的肩头,轻声细语地哄着她,“阿玉,对不起嘛,是我出言不逊,你别和我计较呗。你来把这枚玉佩系在我的腰间,好不好?”


    薛嘉玉从鼻腔里面哼了一声,但还是将手心里的玉佩仔仔细细地系在他的腰间,咬牙切齿道:“这宝贝你可不准弄丢了,否则我定然饶不了你!”


    他垂着脑袋,将视线落在自己腰间的两枚玉佩上面,虽说她的这块兔子玉佩是最不起眼且最不值钱的,但却是最有意义的,他明白薛嘉玉把自家的传家宝交给他代表着什么,他定会好好守护这枚玉佩,好好珍惜她这个人的。


    “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这枚传家宝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她靠在裴砚的肩膀上,依偎在他温暖可靠的怀里,薛嘉玉伸手把玩着他腰间的玉佩和香囊,“文溪,我想把我家人的遗骨好好安置一下。”


    此时,屋内灯光昏暗,烛火摇曳,二人相依在床榻上,在如此旖旎的气氛下,裴砚不想和她谈这种事情,只想谈谈儿女情长。


    可他也并没有敷衍过去,而是说:“好,有需要我帮忙的,就尽管告诉我。不过,阿玉,如今大仇得报,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论一下婚事?”


    薛嘉玉挪了挪身子,将脑袋搁在他的胸膛上,脸颊紧紧地贴着,感受着他胸膛的一起一伏,她用手指调皮地戳了戳裴砚的肚子,“我又没成过婚,不知道该怎么操办。”


    裴砚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子,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他想要尽力平复下来,生怕薛嘉玉察觉到他怦怦乱跳的心脏,但皆是徒劳。


    为了让薛嘉玉能够靠得更舒服一些,他将鞋子脱掉,整个人都躺在床上,四肢略显僵硬,本来还盘算着借此机会,跟她靠近一些,可是那条小黑狗就不识趣地凑了过来,窝在他们二人之间睡下了,让裴砚无法进一步靠近。


    裴砚用手推了推它的屁股,想要把它推开,可是小黑狗稳如泰山,不管他怎么推,它就是死活不肯离开,甚至还调了个头,面朝着裴砚,一脸不开心,看它的表情,小黑狗似乎骂得很脏。


    薛嘉玉在一旁瞅着裴砚这一番小孩子般幼稚的行为,不忍笑了几声,她起身抱起小黑狗,将它放在了裴砚怀里,“你跟一条小狗置什么气?怎么?你还怕我有了小狗就忘了你?”


    被戳中小心思的裴砚连忙否认:“怎么可能?我哪有如此小气?我只是觉得它睡在我们俩中间太占位置了。”


    “你对人家小狗好一些,免得日后它不亲近你。”


    裴砚伸出双手,轻轻抱住怀里的小狗,它浑身上下毛绒绒的,还会自己发热,抱着它就像抱着一个暖手炉一般。


    小黑应当是察觉到了这个人类对它没有什么恶意,于是翻了个身,安心地侧躺在裴砚身上睡觉,它右前脚还搭在鼻子上,睡相极为可爱。


    薛嘉玉忽地被小黑萌到了,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它的脚背,只见小黑双眼紧闭,抽了抽鼻子,嘴里发出一阵奇奇怪怪的声音,想来应当是在打鼾。


    她扬起脑袋,双眸亮晶晶的,“文溪,你瞧,小黑还会打呼噜呢。”


    裴砚垂眸看着怀里的一人一狗,她依旧在好奇地逗着小狗,小狗在他的身上睡得很熟,根本不搭理她,他顿时觉得这样的生活还挺幸福。


    他刚想跟薛嘉玉说几句话,却发现她逗着逗着小狗就把自己给逗睡着了,她呼吸平稳,胸腔缓慢地起伏着,嘴巴微微张开,睡相和小黑不分上下。


    为了不打扰她,裴砚便伸手将床的帷幔放下,朦胧中他把被子给这俩盖上,继而低头观察着薛嘉玉的睡相,他可不敢像薛嘉玉逗小狗那样逗她,要是一不小心把她弄醒了,他定然会被薛嘉玉一脚踹到床底下去的。


    他轻轻地用手指拨弄着薛嘉玉额前的碎发,随后抛下了君子的品德,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