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作品:《【崩铁】开拓者有一个大家庭

    开拓者当然不敢说实话。


    当年丹枫这事办的吧,说有缘由,情理上可谈,可终究是留了一摊子说不清的事。持明龙尊这事争论不休几百年,其他人都对丹恒白露两人身份颇有猜测。


    星也是在同行后才能确定白露就是那个白珩,而后立即决定把这事情烂到肚子里去。


    她是癫,不是傻,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心里还是清楚的。


    因而开拓者迅速用别的事搅和了白露的探究精神。


    直到今天她再一次提起。


    当然不是她胆子大了想找事,是她觉得也可以适当地推动一下剧情了。


    药王秘传、持明龙师,那些被景元按下去维持着表面平静的罗浮也到了不破不立的关口。


    她毕竟是星核猎手出身,即便失去记忆也拥有刻在骨子里的投机与追逐危险的本能。


    这个世界在走向最重要的关头,很危险却也带来新的机遇。


    仙舟会是其中关键一环,卡芙卡曾经这样暗示过她。那么,她也该试着去攫取一些能量,一些只是属于开拓者星的关系网、人际交流之类的。


    【白露:?】


    【白露:谁犯病了?】


    开拓者掩去刃的名姓,仅仅以“理论上来说”开头,好似她真的是在满罗浮拆快递的时候看了本话本子突然冒出的奇思妙想。


    【白露:这个人总好像在哪儿听过】


    开拓者倒吸一口冷气,赶紧换了话题,“对了,晚上你去吃饭吗?要不你劝劝丹恒?他每次都不和我们一起集体活动,不知道有什么心事。”


    白露给她回了个表情包,大意就是表达“我吗,我劝丹恒”这一意思。


    开拓者忽悠着她,“你之前说了,丹恒老师像是指导你的持明长辈。小孩子向长辈撒娇怎么了,请长辈来吃顿饭怎么了。”


    白露半信半疑去给丹恒发消息了。


    星收起手机,一抬头正撞上卡芙卡温和的眼神,“哦,二舅又刷好机了?”


    卡芙卡摇头。


    短时间内多次动用言灵就和大剂量用抗生素一样,会产生抗药性。在上一次言灵还没超过二十四小时的情况下,刃是很难被再度控制的。


    回合制嘛,当然要等行动条了。


    “那就好,省得我说一句你就要‘听我说’一次。”小浣熊摩拳擦掌。


    小浣熊开始使坏,“这次联盟派了两位将军来问责,这件事你们应该知道了。飞霄问我,为什么列车要去罗浮。”


    她的视线好像越过卡芙卡在看着投影外的某个人,“我说,是星核猎手给了情报。”


    “飞霄问,为什么我们会相信星核猎手。她也问景元,为什么会相信我们,和你们。”


    “难道是因为罗浮将军和很多人都有私交吗?”


    真是冤孽啊。


    星已经听见三月七有些慌张的说话声。她还在努力帮开拓者拖延,不让担心的丹恒往观景车厢走。


    于是星核精的语速加快了,“怀炎将军阻止了她的诘问。他说,要这么说联盟第一个该问责的就是他。”


    影响那头传来很巨大的声响。


    惊得丹恒径直越过还在结巴的三月七,抄起击云就往这边冲。


    卡芙卡看着她,眼睛里有一点对顽皮孩子的无可奈何。她做了一个飞吻,掐断了通讯。


    丹恒看见她没事,于是收了武器,脸上显着不赞同。可他毕竟是冷面小青龙,有什么也不会摆在面上来谈,只是最后又自己咽下去而已。


    小浣熊正支棱着耳朵和尾巴,用那种天真无邪的眼神看他。三月七在背后和她打手势。


    “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吗?”星问。


    他本来是不想的。


    于他而言罗浮虽是故乡,可却难堪又别扭。


    他是罗浮不该存在的那个人,是一出现就会让许多人陷入两难的导火索,是许多旧债至今未能理清的象征。


    他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但他偏偏又清楚,他活着、他存在就是会给很多人都带来麻烦。


    他讨厌这一点,所以才那么决绝地想要和前一个“自己”断开。


    我不是他!


    这种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他终于得以游弋在列车,成为真正的自由人。


    可是白露、景元,甚至是刃又不得不把他导向罗浮。


    这次他们开拓小分队分为三参与不同的小组。三月七和星在他跟着景元走之前一人拽着他的一只手,用那种长辈嘱咐孩子的语气,展示出和平常完全不同的成熟。


    她们说,没有事丹恒老师,你才不是丹枫呢,但你终究是持明啊。你们持明族的事,景元才是外人呢,别有心理负担。谁要是张嘴不吐象牙,咱就去帮你揍他。


    有了两个师父撑腰的三月七果然不同凡响。


    他觉得有点好笑,却又不免为她们的关心而有那么些感动。


    所以后来他才格外冷静。


    是不是丹枫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事。


    他无法逃避自己的源头站着那个阴暗扭曲却格外重情重义的男人。


    但他能够选择自己的未来,不再走上和他一样的道路。


    “那你为什么不肯和我们一起去吃饭!”三月七和星一同叉腰。


    他总不好说桌上都是孩子,他一个监护人去,这俩倒是习惯了,别的人或许会玩不开吧。


    不过桌上再差也有景元坐镇,他好像也不是特别格格不入。


    白露也发了消息,用可爱的表情包和哀求说好久好久不见丹恒先生,总算是说动了他,让他那高贵的头颅点了点。


    “好诶!”女孩们跳起来击掌,呈现一幅得逞的小骄傲。


    同他一样有此担心的是组局的神策将军。他当时大概是被温暖气氛蛊惑,说话的时候也只是顺水推舟。


    当时场面里的无论哪一位,都是有交好的必要的。


    但这会儿闲下来想想,自己才是最不该出现在这席面上的。毕竟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嘛,多少会让孩子辈不太舒适吧。


    景元原本打定主意帮彦卿从丹鼎司里逃出来之后借口公务繁忙就从席上撤了,没想到开拓者和三月七竟然把丹恒拽来,倒是让他觉得自在了一些。


    也就一些。


    毕竟灵砂拒绝了他的邀请,理由是龙女和司鼎总要有一个盯着丹鼎司里这群摸鱼的家伙。


    看来目前这位新任的司鼎小姐还打算把他们的关系限制在成年人生活的无可奈何那个程度。


    那也没办法,毕竟受害者并非景某,而是丹某。他们谁也没有资格先说原谅和宽恕。


    由此这顿晚饭的座次就变成了大问题。


    仙舟餐桌文化,一个让许多人摸不着头脑却又奉为圭臬的老古董。要景元和丹恒说,早该丢到垃圾桶里再踩上几脚,甚至连开拓者都不会捡的垃圾。


    但孩子们非常讲究。


    最早到的是云璃。怀炎不会在这些场合打扰年轻人的雅兴,也乐意纵着她与外界交流。


    她一个人来了景元给的地址,发现只有一人后非常自觉地坐在了离门最近的位置上。


    往日朱明仙舟上,爷爷带着师姐师兄一大家子聚餐的时候,她都是坐在最末端的,于是便养成了习惯。


    她一个人在包间里等,倒也能自得其乐。


    年纪轻轻就能发下狩猎魔剑这种宏愿并身体力行三百余次,自然能耐得住寂寞。


    很快来的是曜青三人组。受伤的狐狸军师仍落后将军一步,但实际上被将军和沉默的暗卫一前一后夹在中间。


    云璃其实与他们不太熟,但同飞霄已经是并肩作战的关系。武人之间刀剑交过手就是交过心了。


    他们三很快以椒丘在中间,飞霄貊泽两边的组合形态落座。飞霄贴着云璃坐下,把貊泽拱在了上首。


    被捡回来的暗卫当然不知道座次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坐得心安理得。


    他在家吃饭的时候向来和飞霄、椒丘混作一团随便乱坐,有时候甚至会出现一个蹲窗台,一个站厨房门口,剩下一个椒大夫在灶台前痛心疾首说难道他平日里亏待他们俩不成的奇景。


    只有椒丘还保持着军师的习性,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几次屁股刚离开凳子就被两边的武人同时按回去。


    他抬了几次身,终于忍不住了,“将军,你和貊泽换个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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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也是被捡回来的天击将军,“为什么?”


    “不合适。”勤恳操心的老妈子医士开始讲老派仙舟人的老派座次规矩,把剩下仨听得都昏昏欲睡。


    最后还是貊泽站起身,把他连凳子代人和自己换了个位置,彻底震撼了老(年)狐狸的心灵。


    椒大夫开始摆烂。他毕竟还是个需要休养的病人。


    算了,他们曜青在仙舟里的莽夫形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让大家这么觉得吧。


    后面再来的,是带着彦卿和白露的景元。


    彦卿看见云璃坐在下方,自然是自觉地贴着她另一边坐了。


    景元攒局的时候就打着要打成一片随性一点的心思,于是不动声色贴着徒弟坐下来。


    白露在路上正听景元讲从前征战的故事,一时没注意就跟着坐下。


    这下摆了十张凳子的圆桌就剩下中心三个C位等着永远都在人来齐了之后才能进剧情的开拓者他们了。


    丹恒对着那三个空着的c位一愣,被三月七和开拓者抓住了机会。


    她们俩一向致力于拓展丹恒无语凝噎的底线,迅速,且从未那么迅速地做出了决定。


    三月七窜到两位师父当中,用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让彦卿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这可是竞锋舰上过命的组合啊!”她展开双手,试图把更远处的飞霄将军框进来。


    星核精迅速跟上,一屁股坐在了椒丘身边,“嗯,那我跟他们一组。”


    剩下的就是最最中央的,代表着主人的位置。


    丹恒倒不是坐不下去。景元都一副好整以暇看热闹的表情了,他还能不知道这家伙是故意不想坐上头,专门等着哪个冤大头来体验一把上座嘛。


    他就是不太想让有些人(包括那只把眼睛都笑眯起来的猫)那么容易如愿。


    他叹了口气一手拖开凳子,“所以你们一定要拖我过来,就是为了找个付账的冤大头?”


    诶,这话虾仁猪心了。


    三月七摆手,小浣熊炸毛。


    促狭得不像丹恒会说的话。


    像谁呢,景元漫无目的地想。


    哦,倒像丹枫会说的话。


    尖锐的、刻薄的,实则小心翼翼一直在确认朋友们是真心不弃的。


    持明转生如此神奇,或有截然不同的,或有极为相似的,或有重复不断挣扎而后又陷入相同命运的。


    丹恒当初如此在意丹枫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以至于那些痕迹成为阴影。


    如今,随着旅程和归属感的增长,他总算将那些阴影扔到了该去的地方。


    人因有阴影而变得立体。


    景元笑着朝自诩冤大头的持明举起酒杯。


    也因而更显光明之魅力。


    当然,考虑到飞霄人菜瘾大一杯倒的特性,酒杯里是没有酒的。


    只是气氛也能醉人。


    孩子们已经围成一团。


    三月七正同身边每一个经过的人复述他们如何同那队步离人斗智斗勇,说到彦卿的夹子音时更是提高了音量。


    星核精来了兴趣,将手机对准彦卿求他再来一遍。


    被调侃的骁卫抱头鼠窜,看上去恨不得天降大记忆消除术让众人原地失忆。


    丹恒站起身,走过来同他碰了一杯,“说起来,演武仪典又当如何?”


    “呼雷已死,仪典自然继续举行。”


    丹恒偏头去看被调侃得快钻到桌子下的骁卫,“彦卿的伤?”


    “是啦,我这个做师父的也很担忧。”景元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奈何徒弟大了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住。”


    丹恒不吃他这套。


    谁都知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倒是颇让人期待,时隔多年剑首一脉再度守擂,想必很快又将传颂新的逸谭。”丹恒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彦卿必定不会让你失望。”


    景元用探究混合好奇地眼神看他,“你这话说的……”


    “很像丹枫?”


    “倒也不是。那家伙才不会说这种好听的话。”景元翻了个白眼。


    丹恒和他一同笑起来。两人再次碰了一下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