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华明白了老婆的意思，说白了就是用钱买护身符。


    就像朱元璋给功臣颁发的丹书铁券，可能没什么用，但有了总比没有好。


    想起未来社会生病的那十年，他突然开始担忧，担忧一直致力于搞节能灯科研的韩雅。


    她这种在蜜糖罐里长大的千金妹子，拿什么适应艰辛的农村生活。


    倒是不担心自己，本来就是农民，大不了再回到农村，就算去大兴安岭下乡，也能靠打猎过得滋润。


    “振华，你怎么了？”韩雅摸摸他的脸，柔声问，“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没事儿，我突然想起不太好的事。”王振华微笑道。


    “好吧，你要是不想按我说的做，不做也行。”韩雅微微一笑，“我肯定为你考虑，不要因为小事吵架。”


    “吵架不至于，这也不是小事。”王振华又笑了。


    退还两千元稿费，在韩雅眼里竟然是小事，他哭笑不得，“啥事在你眼里是大事？”


    韩雅一愣，轻皱眉头仔细想，片刻，竖起三根手指。


    “你出意外，不要我，我不能研究节能灯，这就是我眼里的大事。”韩雅认真说道。


    “嘿嘿。”王振华把她抱在怀里，“我听你的，我发誓，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要让你搞出节能灯。”


    韩雅踮起脚尖，努力跟他贴脸脸，“老公，我想要了。”


    ……


    良久，韩雅红光满面回到实验室，耳朵上的潮红还没退散。


    彭喜儿凑过来闻，奸笑道，“被我猜到了吧，我在你身上闻见了男人的味道。”


    “呸！”韩雅脸红，狠狠瞪她一眼，“你是狗鼻子？你知道男人什么味儿？”


    彭喜儿瞅瞅专心做实验的队友，轻声询问，“做那事到底什么感觉？你好像乐此不疲？”


    韩雅给她个白眼，轻声道，“你去找个对象，做一做就知道了，很舒服。”


    “呸！”彭喜儿闹个大红脸，嗔道，“节能灯搞出来之前，我才不找对象。”


    又道，“有振华姐夫珠玉在前，我都看不上其他男人了。”


    四九城电影制片厂。


    还是上次那个只能点头的房间，还是厂长张豪山，支书徐丽蓉，导演沈艺谋。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瞪着正襟危坐的王振华，以及桌子上两千元的现金支票。


    张豪山试探道，“王振华同志，你再回去考虑两天？”


    “你再好好考虑两天，”徐丽蓉摇摇头，“这可是两千块钱，说实话，我都想要。”


    沈艺谋道，“你昨天还想买四合院，今天就来退稿费？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摇头，“你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跟你的对象吹了？”


    王振华无奈道，“沈老师，你怎么就不盼我好？”


    徐丽蓉轻笑一声，“真要是感情问题，你把你对象的地址给我，我去给她做思想工作。”


    “徐书记，”王振华说道，“我对象在北理工实验室，废寝忘食研究节能灯，目的是节省民生用力，省出来的电给工业用。”


    “她是个忧国忧民的女生，是她建议我把钱退给国家，她说，葫芦兄弟是动画片，不值这么多钱。”王振华补充道。


    三大领导肃然起敬，同为女性的徐丽蓉心生自豪，“果然巾帼不让须眉，振华，我想见见你的对象。”


    王振华点头，“行，我回去跟她说。”


    沈艺谋道，“虽然我很佩服你的对象，但她说得不对，文化和科研同样重要。”


    王振华给他点赞，“您说得对，动画片是教育孩子，教育孩子就是教育未来。”


    “说得好！”沈艺谋竖起大拇指。


    这牵涉到科研和文化，他必须据理力争。


    张豪山盯着王振华，沉声道，“我最后在问一遍，你真的决定退还两千元的葫芦兄弟稿费？”


    他看看手表，“我给你三分钟时间，三分钟以后再说。”


    王振华也看看手表，假装自己在沉思，觉得这是浪费时间，他和老婆早就计划好一切。


    三分钟时间到，张豪山说道，“时间到，你可以说了。”


    王振华正襟危坐，“我也最后回答，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退还稿费。”


    “好！”张豪山把现金支票装进信封，说道，“我现在就去向上级汇报工作，最多三天，就会有消息。”


    “谢谢您。”王振华跟他们握手，三大领导亲自把他送到大门外。


    他们三个匆匆吃完中午饭，骑车来到上级文化部门，找到老领导，把支票掏出来，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老领导也是一脸懵逼，良久，他说道，“我这边要开会研究，你们回去等消息。”


    张豪山急切道，“领导，我打算给王振华写表扬信，这合适吗？”


    “为什么不合适？”老领导说道，“你明天下午再来一趟，表扬信后天再写。”


    第二天下午，张豪山再次面见老领导老黄，见到老黄红光满面，他心里有些毛。


    老黄微微一笑，“老张，你想要什么结果？说说看。”


    张豪山一愣，轻声道，“不管什么结果，我都会以工厂的名誉给他写表扬信。”


    老黄点头，“经过开会研究，首先对王振华同志集体优先的精神表示赞赏，但是，稿费还是要给的。”


    听到这，张豪山心中大喜，表扬信和稿费全部退给王振华，这才是他想要的好结果。


    老黄继续说，“我们高度赞扬他的精神，决定给他回信，拒收他退回的稿费，明白吗？”


    “明白，当然明白。”张豪山连连点头。


    从建国到现在，从来没有哪个作家主动退稿费。


    这是先例，也是个榜样，必须树立起来。


    有了这个可以参照的先例，再处理类似情况就好处理了。


    老黄掏出一信封，“这里面是回信和稿费，你跑跑腿，帮我交给王振华同志。”


    张豪山急匆匆回到工厂，第一时间约上徐丽蓉和沈艺谋，来到北理工，找到校长陆必达。


    陆必达听完来龙去脉，脑瓜子嗡嗡叫，“我去找王振华同志，咱们当面谈。”


    “还有韩雅同学。”徐丽蓉接茬，“陆校长，我很想见见这位半边天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