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漱冰下意识想去中控台的储物柜拿烟。


    翻了半天,又记起决定戒烟那天,烟和打火机就已经全扔了。


    他这人就这样,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决定了的事很难改变。


    连续开了将近六个多小时的车,岑漱冰熄火在路边休息了会儿。


    不能抽烟,他随意抓了桑云听送她的钥匙扣玩在手里。


    最终他还是要了这个有点脑残的薯饼图案。


    这礼物有点拿不出手。


    不过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过了十分钟,江寂电话打过来大概交代了下明天的日程。


    岑漱冰声音里带点疲惫:


    “明早的会,尽量帮我延迟到九点后,我赶回来。”


    刚下过雨的上海雾气重,岑漱冰连夜从武汉开车过去。


    昨晚工作结束的早,恰好出了点岔子,空出一天时间。


    不能回家的岑漱冰突然觉得有些空虚。


    闲暇下来的时光,他不得不承认,总是异常想念桑云听。


    武汉到九江这条高速到深夜只剩下他一辆车,穿过周身暗影似的群山。


    岑漱冰控制着手里的方向盘,在刺破黑夜的摇滚乐里转过一个又一个弯道。


    “少爷,注意安全。”


    江寂听到岑漱冰的声音,松了口气。


    他阻止不了任性的少爷,还好,没出什么安全问题。


    岑漱冰挂了电话,又给桑云听拨了个过去问她:


    “安全了?”


    “嗯。”桑云听轻轻应了声,明显不太想继续和他说下去。


    岑漱冰又问:“和谁一起呢?”


    桑云听:“朋友。”


    岑漱冰捏紧了钥匙扣。


    他觉得心口像是被刀片凌迟,一点一点得,又窒息又疼。


    岑漱冰很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两个小时后,岑漱冰出现在了桑云听下榻的酒店大堂里。


    酒店在昆山市中心。


    他没另开一间房,向前台报了桑云听手机号,前台说人不在房间,让他等等。


    他又报了岑濯羡的手机号,前台说没有这位顾客入住。


    等待期间,岑漱冰拒绝了三个女生,一个男生的搭讪,才终于看见桑云听的身影。


    岑濯羡不在,她一个人。


    岑濯羡也挺厉害,他今天在上海有场会,按照时间推算,他是加快节奏,一散会就赶过来的。


    倒是贴心,难怪当初桑云听那么喜欢他。


    其实岑漱冰早有心理准备。


    如果一会儿岑濯羡跟桑云听一起进了酒店,他是不是该躲起来,又或者以什么身份来质问,甚至可以说是抓奸。


    岑漱冰知道桑云听喜欢他,但也不确定桑云听是不是只喜欢他一个男人。


    毕竟她才二十一岁,就喜欢过三个男人了。


    这么花心,谁能说得准呢?


    他们之间的开放性关系,还是桑云听先提出来的,他们对彼此没有束缚。


    就连上床也是。


    不过幸好桑云听是一个人出现的。


    岑漱冰松了口气。


    -


    岑濯羡把桑云听安全送到这家酒店就离开了。


    他上海的事情很多。


    桑云听有一点疲惫,她吃过饭已经是下午快五点了。


    一天心情都不怎么好。


    直到岑漱冰走到她面前停了好几秒,桑云听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来啦?”


    她又上前走了两步,抓住岑漱冰垂下去的手腕,眼睛特别亮。


    桑云听其实有一丝期待,满脸都写着:你是不是为我过来的?


    岑漱冰偏偏不如她的意,矢口否认:


    “出差,恰好在这儿。”


    “可你不是在武汉吗?”


    “取消了,来昆山考察的。”岑漱冰低头看着她,眼睛里没什么情绪。


    桑云听眼里的光一下子就黯了下去,她松开了岑漱冰的手。


    是她有点想多了。


    她心口甚至还有点疼。


    岑漱冰明明就在昆山,知道今天是她父母的忌日。


    刚才桑云听遇到危险,第一个想起来的也是他。


    可岑漱冰一点也不关心她,甚至连那个被挂断的电话也没有提及。


    桑云听没有再说话,她安静地和岑漱冰对视。


    “你房间是多少?”岑漱冰问她。


    “603。”


    “走,回房。”岑漱冰牵起了她的手往电梯走,脚步有些盛气凌人。


    “干什么?”桑云听挣脱不了。


    “我们在一起还能干什么?”岑漱冰笑了声,凑到她耳边说了两个字,


    “想做。”


    “我不想。”桑云听觉得荒唐,他是不是真的在拿她当泄欲的工具?


    “由不得你想不想。”岑漱冰语气里涌出怒意,牵手改为揽住桑云听的腰。


    又强迫夺过她手里的房卡。


    从今天看见桑云听的第一眼,岑漱冰就在等她给个解释。


    比如今天遇到了什么危险,为什么他打电话时要那样回答。


    他不喜欢桑云听那样回答他的问题,和撒谎有什么区别?


    房门几乎是被踹开。


    岑漱冰直接把人抵在墙上。


    桑云听挣扎了几下,就被他吻住。


    亲吻的时候,他把她的嘴角咬出血。


    这是他第一次咬得这么重。


    然后他就看见桑云听的眼睛红了。


    她眼皮有些肿,里面布满血丝,下眼睑吟满眼泪瞪着他。


    岑漱冰的动作突然就轻了。


    他松开她的手腕,捧着她的脸仔细看了一会儿,轻声问:


    “哭很久吗?”


    桑云听反问:“你说呢?”


    答案显而易见。


    尽管在父母的碑前待了很久,矫情的话她却一句也讲不出。


    只抬头就这么看着他,满眼不可思议。


    岑漱冰所有的怒气被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瞬间击碎。


    他昨晚整夜都在赶路,思绪一直很乱。


    他甚至忘了自己连夜驱车过来的缘由——


    是愧疚。


    从桑云听告诉他今天是要来扫墓开始,他就已经有愧疚了。


    抽出一天时间陪她过来也没什么的。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但事情总是不朝他预料的方向发展。


    岑漱冰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桑云听不够好,不够关心,甚至可以说是糟糕。


    眼下的愧疚越涌越多。


    岑漱冰张了张嘴,忽然一把将桑云听抱住,小声道歉:


    “小乖,对不起。”


    桑云听愣了一下,她想伸手回抱岑漱冰。


    手悬在空中又落了下去。


    “没关系。”她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不肯轻易被他哄好。


    她讨厌这样的岑漱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