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弑暗堂。


    花念狸垂首丧气地走入。


    正与一众弟子闲谈的方昊回见到花念狸这幅模样后,心情大好,即刻领着弟子们将花念狸团团围住。


    只见方昊回白了眼花念狸,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哟,这不是先前还兴致勃勃,扬言真凶有二人的‘第一神探’吗?怎么如今的样子却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呢?该不会是凶手没抓着吧?”


    见花念狸未言,方昊回甩袖,更加趾高气扬:“没抓着很正常,因你说的凶犯有二者本就是子虚乌有!或许你还不知吧,在你回堂以前,堂主已然召集众弟子且亲口说了此案无凶。”


    此话出后,围着花念狸的弟子们颔首连连以表赞同,并开始议论纷纷。


    “啧啧,看来花念狸这个‘第一神探’显然是浪得虚名。”


    “你说花念狸浪得虚名都是辱了该词,应该说她如玉瓶?,只配用来插遍地可见的飞蓬。”


    ……


    议论不断,难以入耳。


    但花念狸却后退一步,猝然歪首,笑弯了眸,一手掩唇:“你们说小女如玉瓶?,小女不气,因着玉瓶一尘不染,与那些口出脏言的疯犬天差地别。”


    让你们这帮毫无主见,只知看戏之人对小女口出污秽之话,被小女报复,形容成疯犬是你们应得的!


    “你这个贱人口中的那些疯犬,指的都是谁?”方昊回以为花念狸是在出言羞辱,立刻将声音抬高了不少,“是本大爷与这些来看你热闹的弟子吗?”


    花念狸抬指点了几下额角,而后指向方昊回,嘴唇一翁一张,语调有高有低:“这个……你没有,可惜可惜。”


    一顿,双手搓了搓,放于唇边呵了口气,双眼睁得滚圆:“唉!你非要对号入座,认为你亦是疯犬,小女自是拦不住你。可小女还是想说,小女也许会用‘疯犬’这个词形容他人,但绝不会用它来形容你,因为有些落俗。”


    “哦?那你会用什么词形容本大爷?”方昊回来了几分兴致,迫不及待地问道。


    “真要听?”


    “嗯,你快说!”


    “猪狗不如。”


    “……”方昊回双眉一拧,瞳孔一缩,半晌没说出半个字来。


    “别这般看小女,明明是你让小女说的。”花念狸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泪流成河,冲着方昊回抱拳行礼,“唉——你是知的,小女记恨,你说小女贱人,那小女自然要报复你这头肥猪……”


    方昊回实在听不下去了,高高扬起手,似是想扇花念狸一记耳光。


    花念狸脸色瞬冷,泪瞬间止住,伸手扣住方昊回的手腕,任凭其如何挣扎都紧紧扣不放。


    随后,花念狸微微侧头,盯着方昊回袖内的几根毛刺望了一阵,又看了看其掌心,另一手遮了一目,缓慢摆首:“方昊回,你掌无胼胝,显然非耕种者,接触到田夫需用之物的机会少之又少。故,小女好奇,为何你袖中会有用来扎谷物的枲绳毛刺?而且呀,只有新买枲绳才会有毛刺的!你该不会是打算用新买之绳去行凶,比如勒人脖子之类——”


    听到这里,方昊回浑身一僵,别过头去,扬声:“什么新买枲绳?什么行凶?什么勒人脖子?本大爷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花念狸一把甩开方昊回的手,双手捂面,下一秒将首歪向一边,上挑右眉:“听不懂就听不懂,为何要重复这些语句?又为何要抬高音量?难道小女所言之话令你如坐针毡了?可你若真心中无鬼,为何会如芒刺背?”


    “本大爷……”方昊回下意识想要去辩解,却发现自己牙不伶,齿不俐,完全讲不出反驳之言来。


    花念狸撅起嘴巴,眨了下左眼,又眨了下右眼,“方昊回,勿言。难道你不知什么叫做说多错多吗?还有呀,方才诸位也见到了,方昊回确实力小,连被小女一介弱女子扣住手腕都挣脱不了……”


    方昊回后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花念狸,算你厉害!本大爷坦白了,挂梅枝之尸的凶手是我和天蛇教左护法祁苓联手杀死的。”


    弟子们听完方昊回的一番话后,都傻眼了。


    半晌过后,一名近些日子好不容易考入弑暗堂的弟子用带有几分不确定的语气问:“所以……是我等眼拙了,花念狸姑娘真如传闻所言,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神探?”


    “是了。”


    一道略微苍老的声音由远及近。


    众弟子寻声看去。


    见到来人后,纷纷行礼。


    花念狸亦行了一礼:“苟堂主。”


    “念狸,不必多礼,还是快和他们讲讲你,逍儿和老夫三人演的戏吧。”苟天林一下又一下摸着下颚黑须,冲花念狸慈祥笑着。


    “喏。”花念狸先张开双臂,又竖起食指,在一众弟子眼前晃了一圈,眉梢轻挑,把“哦”这个字拉得婉转且长,“哦——此戏还得从半个时辰前说起!半个时辰前,小女与陆焕逍一同抓到此案凶犯之一祁苓,并从其口中得知,其有一名同伙,叫方昊回。


    “众所周知,狠辣毒舌又好胜的陆焕逍总和小女针锋相对。因此呢,那时小女就和他约定好,先将祁苓秘密带回,由苟堂主看守,再让苟堂主告知你们此案无凶,使方昊回放松警惕。随后……小女就与陆焕逍公平竞争,谁先让方昊回坦白己为真凶,谁就可从苟堂主那儿拿走结案令,去结案阁结案,累一积分。”


    花念狸向着众人鞠了躬,又直起身子,双手捧着脸颊,眼泪瞬间又流了出来:“如今看来,是小女胜了。而你们,居然信了方昊回的话,皆以为小女没本事。小女好生难过呀!”


    那些弟子顿时感觉脸甚疼。


    然而接下来苟天林对花念狸的连连夸赞更让他们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马上找条地缝钻进去。


    “笑话同门,出口为脏,盲目跟风,成何体统?”苟天林的神情愈发严肃,弓起指节,在那些弟子的额上都敲了下。


    敲毕,苟天林从怀中掏出一枚结案令,递给花念狸:“结案去吧。”


    花念狸用力颔首,又宛若轻盈鸟雀般绕着弟子们转了一圈,压低声音:“出于好心,小女提醒你们一句,若日后不想再挨训,言语之前请先动脑。”


    言完,花念狸一蹦一跳地向着结案阁而去。


    方行一半路,一条红黑相间的毒蛇就无声无息地缠上了她的脖颈。


    花念狸足下步子一顿。


    这蛇看着好生眼熟,好像是陆焕逍的爱宠来着?


    还不及花念狸细想,一道气若游丝的男声自一棵树后传来。


    “小人得志、毫无头脑的蠢妇……若不想……身中剧毒,夜夜难寐……就扶陆某……回屋。”


    闻声,花念狸徐行至那人身前,眸中晶莹了一大片:“哟,这不是愚夫吗?怎么些许时间不见,便落得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该不会是因你这个第二神探又要比小女少一分,所以心中难受,想和小女比一比演戏?啧啧啧,那抓祁苓那会,小女便说了,你……”


    花念狸没有接着往下说矣,只因她的眼角余光瞥见那条毒蛇之首离她越来越近,信子都快碰至她脸上了。


    “陆焕逍,把蛇收了,小女扶你回房就是。”花念狸吸吸鼻子,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


    敢用毒蛇吓小女,陆焕逍你就等着日后遭小女报复吧!


    陆焕逍抬抬沉重眼睑,指尖微动,那条毒蛇便十分听话地爬回了其袖中。


    “陆某……不喜骗子,你最好……说到做到。”


    “知道知道。”


    -


    陆焕逍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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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念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陆焕逍平放于榻。继而抿了抿唇,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有个不停:“陆焕逍,你是不知呀,小女身娇体弱,背你个大男人很废力气……”


    “蠢妇,有话直说。”


    “好勒。”花念狸将双手往后一背,笑嘻嘻地说,“给小女几颗能快速疗伤的丹药呗!”


    算上此枚结案令,小女离换到解蛊药下落情报便还差九个案子,亦是九积分。


    未来的九个案子许会有凶险至极,甚至需以命相搏的,故,问陆焕逍这个小毒怪讨要能快速疗伤的丹药是正确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用毒蛇恐吓小女,小女却只用讨要丹药的方式报复他,是不是有点报复的太轻了?


    “明明……还是青天白日,你个酒囊饭袋、呆头呆脑、落井下石的蠢妇就开始……说胡话了,还真是爱……白日做梦。”陆焕逍面色愈来愈苍白,但嘴却一如既往地不饶人,“你莫要得意忘形,待陆某……伤势好转,定努力破案,早晚拿回……本该属于陆某的……第一神探之称!”


    “愚夫,小女好心扶你回房,你却咄咄逼人、狼心狗肺,居然连仅为小小的丹药都不肯给。”花念狸垂下漆黑羽睫,遮盖住眸中不明的情绪,声音时而高,时而低,仿佛在吟诵佳句一般,“没想到堂堂第二神探竟非江海不逆小流,宛若铁制金禽?,拔根毛都不愿!”


    “闭嘴!不许再言陆某……为第二神探,不然陆某……不介意将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喂给爱宠吃!”陆焕逍强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却以失败告终,一股腥味还于此时涌上喉头,微微张口,一口黑血便喷了出来,“噗——”


    “陆焕逍,还是少言些吧,毕竟你都吐血了呢!”望着那黑色之血,花念狸一怔,敛起平日戏精无比的样子,变得郑重起来,“不过看这血的颜色,你可是……中毒了?”


    “与你无关。”


    “你我二人将祁苓秘密送至苟堂主那后,就分开了。小女想知,分开之后,你去了哪里?”花念狸像是完全没听见“与你无关”这四个字,泪眼婆娑地望着陆焕逍,“还有,你这毒是何时中的?”


    见陆焕逍不语,花念狸将陆焕逍的手抬起,轻抚上她的面庞:“陆焕逍,虽你我二人看似死对头,但小女菩萨心肠……”


    “莫要……拐弯抹角。”陆焕逍甩开花念狸的手,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耳根亦忽然飞上一抹绯红。


    “……哦。那几枚快速疗伤的丹药能不能……”


    陆焕逍侧身而躺,面朝着壁,像是不愿让花念狸见到他微红的脸颊:“放于矮柜上之盒里……有形似星榆的丹药……可快速疗伤,你看着拿……就好。拿好出去,陆某要……给自身解毒矣。”


    花念狸照做,还贴心地用其余药丸拼出几个字来。


    “那小女走了?”


    “嗯。”


    待花念狸离去后,陆焕逍剧烈喘息,头痛欲裂,于榻上翻来覆去,双手不受控制地用力扯着衣与发。


    还好……没被花念狸见到陆某这副模样,不然颜面要全无了!


    陆焕逍吞咽了一口口水,费力地去够盒子,却因臂不够长且重心偏前,导致摔落于地。


    “刷——”


    这时,门自中向左右两边而开。


    花念狸站于门口,双手捏着衣角,眨巴了几下眸子:“陆焕逍,小女其实还有一事——”


    一顿,连忙背过身去:“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之所以说是非礼勿视,是因为陆焕逍墨发凌乱,衣衫不整,看起来像……被人糟蹋了一般!


    此刻,陆焕逍的身子猛然缩成一团且微微颤抖,口中不断有血溢出。


    他眼神狠辣,声音却是断断续续的,听起来虚弱无比:“蠢妇……关门,然后……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