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ver你冷静点!”经理抓着蒋冬的手腕,害怕他真的跟时闻动上手。


    蒋冬松开了时闻的衣领,最后嘲弄地看了一眼他,低头苦笑一声,是在笑他也是在笑自己。比起想拿冠军的心情,他们谁也不会输了谁,转身走了。


    教练给了经理一个眼神,示意他看着时闻,自己去追蒋冬。


    从天台往外看,城市的繁华一览无余,零星的火光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经理手指夹着烟,胳膊肘往后撑在栏杆上,看时闻坐在对面,浑身颓丧之气,不忍再看,干脆扭过头去。


    弃赛是所有人最不想看到的结果,无论如何慕氿都要给个交代,虽然事已至此大概也没几个人愿意听,但时闻应该是会听的。


    总觉得眼睛酸酸涩涩,可能是天台的风吹的。


    “赵哥,给我来一根。”


    半晌,时闻抬头,语气平静得有些吓人。


    经理垂眸看了眼手上的烟,没有给,“我记得你不抽烟。”


    说实在的,比起蒋冬那样发疯,他觉得时闻的情况可能更值得担心。


    时闻笑了笑,带着倦意,“放心,成年了。”,就算他不给,超市也会卖给他。


    情绪内敛的人才更需要出口,他太难受了。


    经理将烟和打火机一起丢给他,时闻不太会用他的打火机,打了几次才擦出火星,手法生疏地点上,试着吸了一口,并没有体会到理论上尼古丁中毒的感受。


    苦涩,恶心。


    被烟雾呛到,时闻抑制不住地咳嗽,甚至被呛出点泪,没有任何快感。


    SG任何人都不会忘记那个晚上。


    禁闭室甚至连月光都看不见,慕氿衣衫单薄,已经脱力倒在地上,似有所感,突然传来一阵心绞痛,整个人痛苦地蜷缩在一起,心口处的衬衫被攥得起褶,像濒死的鱼艰难往外吐着气。


    时闻眼底泛着猩红,声音抑制不住轻颤:“后来呢?”


    邱棠估量着他接受的程度,顿了一会儿,“后来慕氿还是想跑啊,我就撺掇着他跑,然后背地里再去给教官报信。毕竟他每次跑,回来都会被打得很惨,我就会被派去看着他。”


    在书院这不知道是个多好的差事。


    即使是她在那里呆久了都心理都已经扭曲了,慕氿在书院碰到的没有一个好人,她也不是。


    邱棠将书院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割离,明明讲着自己的往事,却如同一个站在局外的旁观者,冷静地漠视。


    “后来有一次,他真的差点就跑掉了,真的,就差一点。”邱棠视线停留在咖啡被搅动出的漩涡中,说道,第一次有情绪波动,仿佛是真的再一次为慕氿感到惋惜。


    慕氿那么有生命力的人在那里注定是不可能被允许的,施暴者想尽一切办法磨去他的棱角,将他变得平庸。而同为受害者的他们,将他看作异类,冷眼旁观,甚至排挤他明哲保身,等着他被同化的那一天。


    在她等待慕氿被同化的时候,邱棠恍然发觉,她自己好像先被他影响了。


    因为他实在太天真太好骗了,只用她几句话就能掏心掏肺,明明自身难保,还傻兮兮地替她出头,傻得可笑。


    还固执。


    一次又一次挨打还是要一次又一次反抗,她开始真的帮着他。


    “慕氿,王教官让你把这个送到他办公室去。”


    书院一个学生递给慕氿一个蓝色壳子的文件夹,撂下就走,好像那文件夹上有什么脏东西。


    离开的时候,脚步一顿,眼神有些怜悯朝后瞥了一眼。


    王教官就是那天带慕氿进来那个,凡是新进书院有点姿色的,无论男女,都会有这么一天,慕氿现在可能不知道,进去之后就知道了。


    可是邱棠知道。


    她眼睁睁看着慕氿将文件夹拿起来,突然发狂一把夺过去砸在地上,呼吸急促以至于肩膀剧烈起伏着。


    慕氿看着她有些不解,担心问:“邱棠姐,你怎么了?”


    邱棠缓了缓心神,浑身发抖将文件夹重新捡起来,侧过慕氿耳边轻声说:“东边围墙有个缺口,从那里出去,快走。”


    不犹豫,肯定是假的,不过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她也要有个姐姐的样子,潇洒一些。


    她曾经真的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起码做不出利用慕氿那样的事情。


    邱棠扯出一抹微笑,故作轻快,扬起文件夹在慕氿面前晃了晃,“这个,我替你去送。”


    正是晚修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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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氿消失的合情合理,都知道他被王教官叫去了,谁也不会去坏人的好事。


    虽然成功跑出去了,但月黑风高,山路崎岖,慕氿不算是方向感特别好的人,七拐八拐还是到将近黎明才找到下山的路。


    “可惜第二天,他就被山脚下的村民抓回来了。”


    邱棠低头抿了一口咖啡,酸苦在口中蔓延开来,她却全无察觉,继续道:“为了两百块钱。”


    就为了区区二百块。


    他那么珍视的人,因为二百块就被差点儿毁了。


    邱棠抬头看了眼时闻,气愤,自责,或是有其他复杂的情绪,不过哪都与她无关了,甚至如果不是时闻找来,她永远不愿回想那段记忆。


    但是又为慕氿感到高兴。


    因为她知道有人会陪着他,她相信早晚有一天慕氿会走出去的,而不是像她一样即使身体出去了,灵魂却依旧困在那里。


    时闻比慕氿的父母更值得信任。


    慕氿被村民谎称送他回家,送回书院之后,就拒绝跟人交流了。


    说是屈服,更像是换了一种抗争的方式,从一点就炸的火球变成了一块坚冰,最后不知道他绝望到什么程度,选择用碎玻璃割腕自杀。


    书院怕出了人命,才赶紧将人送去医院,叫来了慕氿的父母,语气十分的失望,“你们这个孩子已经废了,我们教不了。”或许是着急脱身,说完就准备走。


    慕氿妈妈顾及不上照看慕氿的伤势,先过去挽留教官,急得想掉泪,还是医院的医生看不下去,将人叫了回来。


    医生先是语气温和地尝试跟慕氿说话,慕氿依旧看着窗外,动也不动。


    转而面向慕氿父母,顿时也懂了,很难对他们有什么好脸色,说:“伤口缝了针已经没事了,不过比起那个,我更建议你们带孩子去精神科挂个号。”


    “精神科?这,孩子好好的,挂什么精神科啊!”慕氿妈妈急忙争辩。


    慕氿他爸看他三棍不出一声响的样子,让他学好就这么难吗?


    恨铁不成钢,过去用力推了一下慕氿的肩膀,比医生先一步给出了诊断:“不想上学,装的。”


    慕氿没有反抗,被推得磕在了桌子上,又木然地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