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范冥体现出了超乎年纪的沉着稳重，还出手试探了三人的鼻息之后确认是真的死透了才离开。


    他从小就体现出变态杀手的性格，戚欢本应该害怕的。但看着满地狼藉的尸体，戚欢没出息的怂了。


    相比范冥，她发现她居然更怕这些面目可憎的尸体。


    小短腿一张，戚欢果断跟上了范冥的脚步。


    这个时候的范冥腿还不算长，但无奈戚欢的腿实在太短。就算她努力想跟上范冥的步伐，但很快的她气喘吁吁不行了。


    情急之下，戚欢使出了癞皮狗的招式，一口咬着范冥的裤腿求抱抱。


    然后……就被无情地踢了一脚屁股。


    戚欢趴在地上，汪汪了两声，圆圆的眼睛含着两泡可怜兮兮的泪水。


    无奈男孩是铁石心肠，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戚欢差点汪的一声哭了出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男孩走了几步后，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挣扎。


    戚欢充分展现了给了一个竿就往上爬的流氓特性，马上利用自己的优势——满身肥肉在地上打了个滚，露出了她柔软好摸的腹部，肉乎乎的爪子还在空中挥了挥。


    她记得以前看动物世界的时候，小奶仔都是这般卖萌的，不知道有效吗？


    好像没有效果，因为男孩见状后，转身就走。


    汪——


    戚欢这次真是汪的一声哭出来。


    就在她绝望并自暴自弃当一只可怜的流浪狗的时候，范冥重新回来了。


    他站在她面前，眸色淡得可怕。


    “你和她很像，长着一样的毛，一样会卖蠢。”他低下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探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但你终究不是她。”


    戚欢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也不管他到底说的什么，埋头就往他怀里钻。


    从某种程度上说，生物能在世界上存活的最根本就是心要黑，脸皮要厚。


    显然，戚欢把这两种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那少年胸腔微微一震，随后似乎溢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跟着我，你可不要后悔。”


    最后，她感觉的小屁股被揉了揉，整个人被举高高了，少年眨了眨他漂亮的眸子，对上她圆溜溜的眼睛，“你叫小仙女2号，以后就是我的狗了。”


    戚欢：“……”


    一人一狗走了好久才走到城里。戚欢以为正常人遇到这件事情后会第一时间选择报警。


    但跟着范冥走了一段后发现他似乎没有回去的打算，更没有报警的冲动。


    他在城里的桥洞下找了个位置住了下来。


    戚欢觉得和她对比起来，范冥更像一条狗，一条无依无靠的流浪狗。


    他整个人显得十分自暴自弃，虽然已经认定了戚欢是她的狗，但除了最开始把她揣在怀里带进了城，从到桥洞之后，他根本就不理她。


    戚欢也不怕，天黑了天冷了就厚脸皮往男孩的怀里钻。刚开始还会被扔出来，但久了，他连扔她的兴趣都没有了。


    当一条流浪狗最重要的是食物。这方面戚欢觉得自己像开挂了一般。


    他们住在河边，每天晚上戚欢都跑到河边浅滩去摸鱼。


    不知道是不是范冥有男主光环，还是夜晚的鱼都太蠢了，被她忙碌了一晚上，还真的咬了一条鱼上来。


    范冥对此兴致缺缺，不过任性也有尺度。


    当饥饿来临的时候，男孩再是倔强也熬不过生理的需求，然后被戚欢咬着鱼一口一口塞到他嘴里。


    就这样过了几日，天气越来越冷，能被戚欢咬住的鱼更加少了。


    为了生存，戚欢只能铤而走险去城里偷吃的。


    别说，这方面她也特别有天分，好几次还被她从便利店偷来了快要临期的面包。


    然而戚欢是一个转发锦鲤无数次但没有一次中过好运的正常悲催人类，她的运气全部用完在范冥发高烧的夜晚。


    她想，肯定是天气冷了，这几天范冥没有吃什么东西才造成的发烧。


    她看着那烧得红扑扑的脸蛋，如果能口吐人言，绝对是破口大骂：让你作，让你能，现在要上天了吧！


    范冥已经烧得神智全无，身体滚烫，像个火球，他抱着她，像抱一个软软的抱枕一般，脸埋在她的狗头上，没一会儿戚欢感觉有暖暖的东西顺着她的狗头落了下来。


    好久，她才意识到，那是他的眼泪。


    就算是这个时候了，他依然是不放纵，冷静地可怕，眼泪流了一地，牙齿咬到了唇肉里，好久才勉强听到他的声音。


    “妈妈。对不起。”


    这个样子的范冥让戚欢想到了未来的他。


    那个时候的他身高像男模，长相不逊于任何一个当红明星，自带男主光环的他是妥妥的真实霸道总裁。


    可纵然这样，他会因为一场雷阵雨而吓得浑身发抖。


    就如现在这个样子，抱着她浑身发抖，嘴唇都咬碎了，却不发出哭泣声，只是一个劲的叫妈妈。


    戚欢想自己的圣母心肯定是发作了，看着烧糊涂的男孩，她咬咬牙，还是冲进了夜色。


    她本来准备去药店偷药的，但这难度太高了。


    后来她退而求其次，就算是拿不到药，起码让小孩吃点肚子，有力气扛过这病魔。


    但她的好运气在范冥病之后就消失殆尽了。


    她没有偷回吃的，还被人狠狠打了一棒。


    好不容易逃出去之后想在垃圾桶找点吃的，又被路过的熊孩子砸中了后腿。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逃走的，等她一瘸一拐回到桥洞的时候，看着那昏睡的男孩，忍不住汪的一声哭出来。


    这个时候，她要是个人就好了。


    生活就算是在艰难，也比有苦难言好。


    后来，她不知道怎么睡着了。最后在一片温暖中醒过来，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被范冥揣在怀中。


    而她面前站了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叼着烟，面容有些痞气，“嘿，小孩，你来这里干什么？”


    范冥看了他一眼，指着旁边的西城派出所的牌子，冷静地说道：“我迷路了，要报警。”


    戚欢还自以为范冥想通了，终于决定接受现实了。


    后来她才发现，这小孩的套路深。


    不管是警察问他什么，一概说不知道。


    警察声音大了一点，马上做出一副受到巨大惊吓的样子。


    先前那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叫宋玉堂，是这个派出所的老大。


    见到一群小的对范冥束手无策，眯了眯桃花眼，“话说，这小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程迎了过来，“老大，你确定吗？这孩子我觉得怪怪的，看起来精灵不过，但又像个傻子。”


    宋玉堂叼着烟，砸了砸脑袋，“妈的，关键时候我这记性就像是狗吃了一般，一点卵用没有！好了，你找几个人去附近看看谁认识这个小屁孩的！还有找个医生看看，我看他脸色不正常，应该是在发烧。”


    小程依言过来拉范冥的手，范冥的手微微动了动，下一秒他身体一歪直接摔到在地。


    小程吓了一跳，一把拽住范冥。


    片刻之后，他惊叫出声。


    “老大，他怀里还有一只狗崽子！”


    宋玉堂一脸沉色，“妈的，不待这样的，还买一送一。”


    虽然那宋玉堂脸色难看，但戚欢和范冥还是在正式在派出所住了下来。


    小程出去找了一圈，附近一点线索都没有。


    倒是戚欢得到了派出所警犬大黑的友好帮助，不但给小短腿上了药，还一连啃了好几根骨头。


    这让食堂的胖大叔很忧伤，“大黑已经很能吃了，再来一个，派出所恐怕要被他俩吃垮的。”


    每次这样，戚欢总是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胖大叔。


    胖大叔哀叹了一声，忍不住摸了一把她的狗头。


    “虽然是条土狗，不过长得怪好看的。”


    又一根带着肉的骨头扔了过来。


    “乖，吃完这根没有了。这根可是所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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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欢：“……”


    那边，范冥接受了医生救助，成功退烧了。


    不过他还在扮演傻白甜，不管宋玉堂怎么问，他一问三不知，急了就眼泪汪汪。


    这演技，真是让戚欢目瞪狗呆。


    但不管是范冥演技好到出神入化，派出所这一众汉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尤其是宋玉堂，他盯着范冥看了好几眼，最后拍着脑袋，“我确实见过你。虽然我现在有点模糊，但绿色的眼睛，不要说在我们这个区，就算是在这个城市都屈指可数。”


    小程跟着看了过去，“可是那孩子明显不对，也不说话，是不是被什么吓傻了？”


    宋玉堂挥挥手，“这小子浑身脏兮兮的，你带他去洗个澡换个衣服，顺便看看医生那边检查的结果，我去查查档案室。”


    范冥再次被带回来的时候，身上穿了一件有点小的T恤，上面印着一只大大的癞皮狗。


    宋玉堂掐灭了烟，一脸得意，“这是我儿子的，看身形，我儿子应该比你小些，先将就吧。饿不饿，我给你拿点吃的。”


    一碗白粥、炒蔬菜，外加一只卤鸡腿被端了上来，戚欢在旁边没忍住舔了舔舌头。


    “狗崽子，我中午的骨头都被你啃了，你还舔个屁的舌头！”


    “还有，谁把鸡腿拿上来的！不知道这小子还不能吃鸡腿吗！”


    所长轻轻踢了踢戚欢的肥屁股，眼睛微微一眯，看向旁边的男孩。


    衣着料子好，是名牌，手指白皙，皮肤娇嫩。看样子在外面流浪了一段时间了，吃饭的动作快了一些，但依然维持着餐桌的优雅。


    家教不错，受过良好的教育。


    只是，宋玉堂想到了先前医生检查结果，忍不住蹙眉。


    初步检查，他只是饥饿、寒冷造成的营养不良加发烧。至于为什么不爱说话要等进一步检查才能查出来。


    而且，现在小程给他换衣服的时候，也得了一些信息出来。


    “老大，这孩子有问题。他的身上好多伤痕。还有一些针孔的痕迹，我怀疑他被人虐待。”


    宋所长翻了翻小程的手机，屏幕虽然很小，但孩子小小的背上一道道伤痕足够触目惊心。


    他沉了沉好看的眸子，在心中继续加上一句。


    出身良好，却饱受虐待。


    这样的话，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砰砰——


    门被敲响，小程脸色严肃地拿着资料进来了。“老大，我查到了。从常住人口查混血儿，还真的有发现。说来还真巧，老大你还记得两年前么？你被抽到市局刑警大队，当时有个案子很轰动，现在都没有找到凶手。死者叫范吏，是我们市里有名的青年才俊，而他的妻子乔菲娅就是一个混血儿，他们还有个儿子遗传了母亲的绿眼睛，叫做范冥。”


    此时，正在吃饭的范冥微微抬起头，目光中闪烁着一丝冷意。


    “原来是你。”


    小程犹豫看了一眼他，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还有……因为范吏的死，家里留下了大笔遗产，两年前范家争遗产闹得沸沸扬扬，后来据说是范吏的弟弟，也就是孩子的叔叔回来了才把这场闹剧给平息了下来。”


    “那叔叔是什么人？”


    小程摇头，“我们只知道叫范曜，从小就和哥哥分开去美国生活。据说是个高知识分子，不过我看了这两年范家的发展情况，他应该也是个商业天才。”


    “商业天才？”


    “对，就在不久前，市里开会还表彰了范曜，全年最佳纳税大户，全市十佳杰出青年。”


    “呵。”宋玉堂发出一声意味分明的笑声，“青年才俊、商业奇才，还有一个浑身是伤的侄儿。看来我们要找这位范总好好聊聊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一个民警已经敲门飞快走了进来。


    “老大，外面来了人报案，说是家里的孩子走丢了。他自称叫范曜，丢失的是他的侄儿范冥。”


    民警话说完，在场的两人一狗都变了脸色。


    除了正在喝粥的范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