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chapter 9

作品:《上市公司悲欢纪

    冬至那天,傅岩问景琇:“聚餐吗?”


    景琇问:“你不和家人过节?”


    傅岩说:“不回了。”


    景琇说:“去我家?我妈包饺子很好吃。”


    傅岩嗯一声,他似乎等着这句话。


    两个人一起搭地铁回卫星城,傅岩穿着景琇给他买的灰色羊绒毛衣,套着一件黑色呢大衣,挺齐整。


    他不空手上门,买了进口水果,一个大果篮。


    景琇看他过地铁安检挺傻的,一个提着果篮的傻子。


    景琇妈妈在家擀饺子皮,剁馅,猪肉虾仁三鲜,还褒汤。


    傅岩进门,叫了一声阿姨,很有礼貌地站着。


    景琇妈妈满脸笑容,接过果篮,让傅岩坐着看电视,饭马上好了。


    傅岩客套了一番。


    房子像麻雀窝一样的小巧,景琇有一点好茶叶,她泡茶给他喝,阳台上有水仙花和海棠花,要养到新年。


    他看见景琇的房间,书本一摞一摞堆在床底,他的那一箱石头标本,在她的书桌上。


    傅岩喝着茶,看电视。


    她盘腿坐在沙发,低声问傅岩:“你想发财吗?扬眉吐气,让家人高看你一眼的那种。”


    傅岩却说:“When I was a child,我有许多进口的变形金刚,不少同学跟我借着玩,弄坏了,骂我吝啬。”


    景琇问:“所以呢?”


    傅岩说:“发不发财,都是身外事,不如给脸涂上粉,没有信号。”


    景琇安静了。


    傅岩看她家墙上的照片,她不爱笑,和父亲也没有合影。


    景琇妈妈把饺子端出来,喊傅岩吃饭。


    傅岩落座吃东西,汤炖得很清甜,饺子很新鲜,他吃的很暖和。


    天色晚了,傅岩告辞,景琇送他。


    两人散步,他轻声叫她的名字,景琇回过神来。


    夜晚凛然的冷风,傅岩对景琇说:“小时候玩抓周吗?”


    她说:“没玩过。”


    他说:“我玩过,猜我抓着什么了?”


    “抓着什么了?”


    “一瓶腐乳。”


    “腐乳怎么解释?”


    他说:“腐乳是发霉的豆腐,谁抓着,谁就一直倒霉,倒霉一辈子。”


    景琇扑哧笑了。


    傅岩说:“家里堂哥放进来的,听说我爷敲了我堂哥,爷爷说你是一个不藏坏心眼的人。”


    她望着傅岩,他轻轻拥抱她一下。


    傅岩说:“我回去了。”


    他手里还提着一大盒生饺子,景琇妈妈给他的。


    景琇上楼回屋,景琇妈妈说:“傅岩很聪明。”


    景琇问:“怎么看出来的?”


    景琇妈妈说:“你跟着他好。”


    景琇说:“我没跟着他,他也没让我跟。”


    景琇妈妈洗碗,说:“你俩叽叽咕咕的,比谁家小夫妻都亲。”


    景琇哦了一声,回房间去了。


    午夜,景琇梦见自己又和傅岩坐一起喝茶,屏风边的兰花,落进茶里。


    她喝完茶,不能释怀的事,假装释怀的事,都忘了。


    他要她一起坐船,划船去摘杜鹃花,吃杜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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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


    景琇醒了,有点缱绻,却也觉得,很多事说不准。


    景琇第二天依然上班,工作上的事,写研究报告,像算命先生,帮深闺少女找金钗。


    金钗勾在门帘上,却不明说,故意编一套拆字法。


    办公室里,同事刘振辞职跳槽,待遇更高。


    私下里,刘振游说景琇一起辞职,景琇没有动心。


    两人聚了一次餐,刘振夸了景琇一番。


    景琇微微一笑,不将客套话当真。


    刘振问景琇为什么不跳槽,只是安于经理助理的位置。


    景琇官方地说:“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学。”


    早年,公司副总对投资者的演讲,景琇听过。


    “在市场等待观察的过程中,中长期选择盈利有持续增长保障的行业和公司进行持续配置。”


    刘振看景琇有自己的打算,也不强求了。


    书店里,傅岩有时会留东西给景琇,新上市的枇杷,含苞待放的桃花。


    半地下室,当年傅岩购入的时候,房价不那么夸张,之后升值,倒像坐火箭。


    景琇没见过他这种投资风格,独树一帜。


    傅岩脸上的青斑淡了,叹息,说:“来得奇怪,去的也奇怪。”


    景琇说:“并不明显。”


    傅岩说:“看新年烟花吗?”


    她说:“城里禁燃,去哪看呢?”


    他说:“郊外游龙的古镇,半夜,焰火放一个钟头。”


    她问:“你在邀请我一起过夜吗?”


    他微微一笑,说:“酒店订两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