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迷迷瞪瞪地回去，扑在自己的小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第二天醒来后，房间里昏暗一片，以往因为窗帘透光而漏进来的白光终于消散。


    “微生？”


    像是察觉到幼崽醒了，九号驱使着轮子滚过来，作为保姆机器人，它的形象更贴近幼崽能接受的样子：圆圆的头、可以显示各种表情的显示屏、方方的身体、简单的手，以及作为脚的滚轮。当然，身体上用活泼的黄色画了各种图案，但因为长期在垃圾堆生活，图案被雪侵蚀，颜色暗沉，像一块块污渍。


    那毕竟不是污渍，九号很注意自己的外表清洁程度，可惜颜色是用特殊材质绘画的，必须使用特定清洁液去除，物资匮乏的边缘星宇没有那种东西。


    它不喜欢自己的样子，很少主动去和幼崽亲近，只在对方需要的时候及时蹭过去。


    “现在几点了？”这次觉很沉，微生睡得嗓音沙哑，半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


    九号给出一个准确的时间。


    微生点了点头，时间控制得很好，两年下来，他已经学会了准时在上班前的一小时醒来。


    天气塔只有三个人轮换，大约是上12小时的班，休息24小时。


    “窗帘换了吗？”微生去掀开窗帘，九号先一步打开了。


    外面的光透进来，微生这才发现，原先的防寒服被裁开了，挂在窗帘的位置，用来遮光。


    而他平常放置衣服的地方，是挂在角落的法袍。


    当初在雪地中他穿的就是这身，后来周围的同伴觉得不暖和，给他分了好几件防寒服，这件袍子就被挂起来了。现下恢复记忆，微生这才想起，这件衣服哪里是普通的衣裳？能陪他扛过天劫还不损毁，几乎等同于仙器了。


    不过他没有穿的意思，看到后，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你喜欢这件吗？”


    九号说不出来。


    机器人也会喜欢吗？应该是会的吧，比如它不喜欢之前的那个小孩，它喜欢微生。


    所以这件衣服应该也是喜欢的，虽然不明白喜欢的原因。


    微生看起来不太喜欢，所以九号开口说：“它很特别。”


    解释了自己拿过来的原因。


    微生没有继续问下去，他伸手轻轻抚摸了法袍的表面，几年下来，外表光洁如新，颜色也是过去的他最喜欢的。


    “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微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九号听，“许久不穿……怕睹物思人。”


    实际上，他还带来了一枚储物玉佩，但等级太高，只能用神识开启。微生暂时用不了。


    九号更沉默了。它后悔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要将这个拿出来。


    微生摸了摸发尾，简单束好，随便挑了一件衣服穿上，打开了房门。


    今天不一定有很多人像见他，工作时间是不能打乱的，任谁来都是这样。但等他下班之后，来得人可能多一些。


    开门之前，微生是这么想的。


    结果正如他所料，外面人很少。


    但东西很多。


    最常见的就是食物，不是食堂那种干干巴巴的饼子，而是自己存的粮食做得松软面团，口感很好。其余的还有形状奇异的矿石、一些存放得很好的布料，一看就是家中的私藏。


    物品之多，几乎堆到了街道另一边。


    微生没听到他们的动静，应该是半夜偷偷来放的，没打扰他休息。


    “这真是……受宠若惊了。”他捡起一块看起来晶莹剔透的矿石，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的一丝灵气，几乎弱不可闻。这些矿石都是从能源石矿中采出来的，能源矿所有产出都归属于中心区，如果发现私藏，后果很严重。


    这枚矿石说不定废了很大的力气才留下来，现在却直接送到了他手上。


    九号跟在后面，慢吞吞地出来：“他们想报答。”


    温度改变带来的积极影响是可观的，以往聚集区边缘都没什么温度，需要暖石，而现在，温度直接扩散到了聚集区之外，一夜下来，围绕在外面的雪层都有融化的趋势。


    生活还是一滩死水，可比以往好过了一些，也无怪这些人会对微生这么感激。


    “这话倒是……”微生叹了口气，目光似有悲悯，他不是很想收下，他又不是什么在穷苦人家夺食的坏人，这些东西拿着还是挺有负罪感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无愧本心而已。”


    别人报以善意，他自然以善意相报。


    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超出能力的难事，称得上力所能及。


    “微生！”


    听到这边开门的动静，兰伯特急忙打开门，也被外面的东西吓了一跳，毫无落脚之地：“这都是谁送来的？”


    “我也不知道。”微生有些无奈，九号已经熟练地整理了，从房间里拖出几块用以补漏的材料板，将东西分门别类地拜访整齐。


    兰伯特啧啧称奇：“有个机器人帮忙做事真的挺好。”说完，他想起了什么，从房间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微生：“会长让我转交的，说你家多了一口人，现在的房间就太小了。”


    “隔壁也归我了？”


    微生捏着钥匙，还挺开心的。聚集区分房子都是根据住的人数来，一家子会分大一点的房子，独自住的就是单人间，像他们这些少年分的房间就更小了。


    他之前就觉得房间里放研究笔记不够用，现在另一边空置房间也属于他了。


    “是，会长在想要不要给你换个地方住……”兰伯特有些不舍，“临时将隔壁归你用。”


    话音刚落，微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搬走，就住在这。”


    兰伯特眼睛一亮。


    “别忘了你还在修行，我走了你上哪找老师去。”微生对物质没什么太大的需求，雕梁画栋能住，简陋山洞也能住，一切都是身外之物而已，“昨日让你看的功法，可有不解之处？”


    兰伯特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进入学习状态，拿来自己的笔记本一一问清楚，微生也尽量做了解答。


    解答完毕，兰伯特顿在原地，似乎进入了什么玄之又玄的境界。


    这倒不出奇，这里的外界条件虽说恶劣，但灵气丰润程度实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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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罕见，几乎等同于摧星阙外门——要知道，摧星阙之下可是有数十条灵脉的。


    在此地成长的双灵根，对灵气的敏锐程度会更高一些，也更容易入门。


    假若微生没看错，或许过几天这孩子就要引气入体。不错的资质加上顶尖的功法，引气时间超过一个月他就要锤人了。


    九号将外面的东西收拾好，给微生拿来的一块新鲜的、食堂刚做出来的饼，微生接过，看了他一眼，倒是笑了：“本以为引发热议的会是你，结果你的风头全被我抢了。”


    “这不好吗？”九号一板一眼地回答。


    微生想了想：“也不是不好吧……算了，下次将你介绍给别人。”


    现在只是在他的学生们面前漏了脸，工会会长他们可能见到了九号，也可能没见到，微生记不清了。


    以九号的能力，只单纯帮他教书太大材小用，最好是到聚集区帮忙工作。在排除了它的危险性之后，就可以介绍给所有人了。


    微生心里有了计较。


    只是这样一来，授课班少了一位老师，微生是想测试其他学生的灵根，并将自己的课转为讲道；如果让兰伯特顶上，他的水平还欠缺了一点，做不到独挑大梁。


    ——


    远在宇宙另一端的摧星阙。


    外门的那些联邦学生被强硬地驱逐，陷入了与过往一致的安静。


    内门则是沸反盈天。


    不同的山峰有不同的想法，那些躲在洞府内闭关苦修的老头子们几乎都蹦了出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意见，基本都是在规划摧星阙的路线。


    摧星阙移动不易，每次转移地点都要耗费巨量的灵石，他们财大气粗，倒是不在乎这点损耗，但速度肯定是会比小型星舰慢一点。


    “要我说，最好找到仙尊踪迹了再移动，不然去了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岂不是自讨苦吃？”


    “可是多一个人寻找就多一个希望，星际这么大，咱们的弟子又做不到人人一个星系。况且小的星系还好，若是那些大星系，几年都找不完，这得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仙尊？”


    另一方又有人开始准备仙尊回来后的衣食住行，他们去了不少小世界，积攒了许多好东西，都打算呈给仙尊得。


    上首的宗主倒是一直沉默不语，自从回忆，开始，就一直未发一词。


    有脾气爆裂的长老忍不住刺他：“咱们讨论得倒是热火朝天，定力还不如宗主呢，不愧是仙尊教出来的弟子。”


    他着重强调了后面半句话，心里到是怒火腾腾，仙尊什么都好，就是心软善良，收来的徒弟都是什么人，一个炉鼎一个魔修一个妖女，魔修那个毫不意外地背叛了摧星阙，鬼知道现在去哪混了。


    因着这个缘故，长老对剩下两个徒弟也不是很顺眼，此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阴阳。


    宗主看了他一眼，没搭理，反而说起另一件事：“你们知道么？”


    长老：“？”


    宗主继续开口：“昨日摧星阙的弟子名册上多了一个人，叫兰伯特。”


    长老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