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作品:《这般颜色做将来(民国)

    洪釉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现在看来会觉得软弱顺从的传统女性。孩子生下来就是困住母亲的一道枷锁。这句话在她母亲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洪釉甚至想过,若是没有她,她母亲会不会不会死,甚至甩了她那个生父,过得日子还不错。


    抛开自己的私心杂念,洪釉力求自己能对着赵知格说得客观公正:“人人都知道,生孩子的女性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能不能活全看阎王爷的心情。我不能干涉姐姐的选择,这等大事,得她自己想明白了再下决定。”


    赵知格觉得洪釉顽固得冥顽不灵:“现在能做剖腹产的手术了。生孩子哪有你说得那么可怕。你们姐妹是有重建洪家声望的野心的。不然不会一入沪上就住进了明珠酒店。做出驾驶名媛的排场。难道你们想因为一场堕胎手术,让一切前功尽弃吗?”


    “那生下个生父不详的孩子,对洪家的声誉又有什么帮助。这就不算是前功尽弃?”学梅的声音幽幽响起。听她说的,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内容。


    “你敢生下孩子,最多只会被说生父不详。你若打胎,那流言蜚语中,就妥妥成了怀了孽种的浪\荡\女。你会拖累洪釉的。”


    “姐姐,别听他的。我不怕的。只有我是拖累,不会是你!”洪釉比学梅还要着急。


    还有些疲惫,学梅说话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姐妹要是知道什么是人言可畏,恐怕早就在祈金堂上吊了。你不用拿这个来将我。我们都从北平到了沪上,区区流言打倒不了我们。”


    是的,这两个女孩的真实情况复杂不已。从传统观念出发,她们两个的行径绝对称得上反叛。赵知格起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劝她们,不过劝着劝着,一个想法从他心中升起。


    “要说这些是你们的私事,我前头说的,那算是交浅言深,不是我平常的做派。”赵知格换了一幅公事公办的商讨态度,“我这算有个生意,你们姐妹两个考虑一下要不要做吧。”


    “愿闻其详。”


    “我有个兄弟,是广府钱家的独子。他不跟我们似的,性子桀骜,没继承家里的生意,反倒是读了军校,当了飞行员。”


    谈起友人,赵知格有些唏嘘。洪学梅静静的听着,倒是清醒的知道,赵知格说起这位钱公子,肯定不是要给自己做媒。


    “飞行员这个行当,不管外人怎么看,我是觉得挺不靠谱的。一架铁鸟悬于高空,四周无依,迟早会出事。”情绪之下,赵知格闭眼回忆说,“他确实出了事。情势所迫,他放弃了跳伞求生,跟着他的铁鸟炸在了空中。他的所作所为,倒是符合了他死都要拉个垫背的性格。只是苦了他的爹妈。”


    英雄的故事洪釉愿意听。可她不太明白,这些与她姐妹何关。而且照赵知格说的,这中间还有个什么生意。这也没见着呀。洪釉想开口询问,学梅抬手制止了洪釉的莽撞。


    “广府人最重视香火传承。他这一走,可不就苦了他爹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说,儿子还落了个死无全尸。老两口本就他一个独苗,一时情急,两老也跟着去了。”


    听到这里,姐妹两个于情于理都得说一声节哀。


    顺了口气,赵知格说到了重点:“如果你愿意,能否生下这个孩子,挂在他们家名下,承担日后的香火祭祀。你的从前我大概知道,你不会认孩子的亲爹,孩子的亲爹也没可能来认这个孩子。广府钱家,又是这样的英豪,以他们家的未亡人自居,不辱没你洪家女的身份。”


    学梅苦笑:“这样的人家,哪里是我说攀附就能攀附得上的。”


    “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复杂。”赵知格伸手想点烟,可顾忌着洪学梅孕妇的身份,只得从口袋里摸出块糖,“钱家宗族很大,他们一支断了根,不代表钱氏宗族没人。他们家的家产已经被宗族瓜分殆尽。只留下一个从小照顾他的保姆。那保姆从没离过钱家,重创之下失了智,人乍一看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天天叫着少爷娶了亲,少奶奶怀孕了要生崽,她得照顾孕妇,带大小少爷。”


    “你这是要配阴亲?”洪釉惊得不行,恨不得马上替自己姐姐拒绝。


    学梅面色冷静,倒是对这等离经叛道的事接受良好:“既是生意,我们姐妹得做什么,又能得什么好处?”


    “如果当了钱家的未亡人,那钱家的保姆你们就得养老送终了。至于好处,沪上法租界的一栋小公馆。”谈生意赵知格最是擅长,“这公馆是从前我订婚的时候,他送我的礼。我从没住过,如今保姆英姨也安置在里头。你们若是答应,直接领包入住即可。”


    “假的真不了,我这个冒牌货,钱家宗族会认?”学梅低头,细细考虑着里面的利弊。


    “如何不认?人英姨说了,她家少爷是有崽的。便是英姨神智不清,还有我这个人证呢。这孩子再你肚中两个月了,时间也是能对得上的。”赵知格不知想到什么,哼声一笑,“也轮不到钱氏宗族不认。他们办事有失公义。现在有人做香火祭祀,他们巴不得才是。”


    “万一真有个孩子呢?”洪釉听来还是不太放心。


    赵知格叹了口气:“若是真有,有个念想在,二老也不至于撑不住。”


    洪学梅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个孩子,也从没想过会让自己孩子认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做父亲。但神奇的是,她不太反感这个建议。只是比起强行保胎,她更愿意顺其自然:“赵公子说这是生意,其实更多是在怜贫惜弱。不论是对我们姐妹,还是对那个英姨。只是父子之间还是看缘分的,我也不知道钱公子愿不愿意认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又配不配得上钱公子这样的父亲。”


    “以我那兄弟的性格,他应该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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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在意的。这种踩了宗族老东西脸面的事,他说不定还得道一声爽。”做生意讨价还价很是正常,赵知格并不介意学梅现在说的,“至于孩子的事,更多的还是要照顾英姨。她在钱家待了大半辈子,就像是我那兄弟的另外一个妈。能让一个老人有个慰藉,我相信洪小姐不会拒绝的。”


    “只要我洪学梅还活着,钱家的香火祭祀就不会断。至于孩子,能否顺其自然。”


    好歹让洪学梅承认了不会打胎。赵知格松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般意气用事。要说养一个英姨对他来说不成问题,给自己兄弟祭祀更不成问题。但他哪会就是跟灵机一动似的,硬要把洪学梅同自己兄弟凑在一起。


    “我那兄弟姓钱,名珈岳。往后再见,就得称你一声嫂子了。”赵知格如此回答,算是和洪学梅的意见达成了一致。


    事情进展到这个程度,洪釉自然是不好多说。她只得顺着学梅姐姐的意思,跟着道:“日后祭祀,我也会出一份力的。”


    “好的,小姨子。”赵知格笑了笑。


    安排好一切,回到自己的房间,赵知格终于如愿以偿的点起一支香烟。他倚着窗沿,正吞云吐雾着,突然发现天边的一片白云神似战机的形状。他拿起香烟盒对着白云做散烟状:“老钱,是你吗?我说我怎么突如其来发了善心。是你看上了人家姑娘,还是你爱心泛滥,怜惜上了人家的孩子?”


    四下无言,回应他的,只有微风吹动了他眼前的窗纱。


    “姐姐,你确定要这样吗?”洪釉担心着学梅的情绪。这种情况让学梅生下孩子,真的对她是个情绪上的大挑战。


    “一切还没开始,你还是有反悔的机会的。”一边担心,一边又怕自己说多了说错了话,最后洪釉只得干巴巴的挤出这么一句。


    洪学梅摸了摸洪釉的头:“这件事对于我来说,没你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孩子的亲爹你是知道的。他是个什么玩意,你我都清楚。他这种人,最是小肚鸡肠。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自己孩子认了旁人做父亲,未免不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报复。”


    “有必要这样牺牲你自己吗?”洪釉不解。


    “算不上牺牲吧。现在这个情况,对我们不是有好处嘛。保全了洪家的清誉不说,我们还有了一个好去处。”学梅柔柔的笑了,“那个英姨,她是个可怜人。同我们在一起,也算是抱团取暖了。”


    “正好有个长辈照顾你。”洪釉倚在学梅身边,试图让自己给予学梅依靠。见学梅说得轻松,她也只能顺着一起说得乐观。


    “挺好的。”洪学梅嘴上这么说,心里只有她自己知道好与不好。她既然说出了报复一词,就说明她潜意识里没有完全放下前尘往事。什么时候能够完全放下,她自己不知道,干脆就推给时间,让时间来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