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回想起当时的画面都觉得凄冷，他拿出拉蒙特勒索他的那张照片，相机拍摄到蜘蛛侠伸手抓住艾瑞的腰部，然而他最后救出来的却是弗莱彻。


    在拉蒙特进入之前，蜘蛛侠对他们两个做了什么，他是在救人还是在伤人？


    当然了，怀疑他伤人的消息很快压下去，因为事故鉴定科确认这就是一起燃起泄露事件，而那天上门的弗莱彻则是活受罪的受害人。


    他们再也不能从艾瑞嘴里得知事实的真相。


    弗莱彻的脖子上挂着支撑架，对着拉蒙特的镜头说：“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艾瑞把求生的机会给了我（哽咽，哭泣到快要说不下去）他一直是一个勤勤恳恳的人，虽然他投资失利，但那点损失还不至于让他倾家荡产……感谢眼前这位记者，是他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救了我们，让我们为艾瑞祈祷，上帝保佑他进天堂。”


    乔治实在看不下去，本不该是他的提问机会，他插嘴到：“难道不是蜘蛛侠救你的吗？很多人看见你坠落高楼，请问你是怎么安全到达地面的呢？”


    弗莱彻慌了一下，他垂着眼，“啊，这个，爆炸太厉害了，我记得不太清，我只记得最后拉我的那只手……如果是这样的话，感谢蜘蛛侠，不过，这不是他该做的吗？”


    乔治气笑了，什么叫他该做的？


    “今天的采访就到这……”拉蒙特不满地打断乔治，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请问你为什么要到艾瑞先生的家里去呢？根据调查发现艾瑞投资的那个企业项目的管理员就是你，得知他将有一次新的贷款，你是不是想去争取什么呢？”


    弗莱彻脸色骤变，他想张嘴反驳，被家人拦住，他故作镇定地说：“这只是一场意外，我跟艾瑞是朋友，没有人比我更伤心难过了，我比谁都更不希望发生这场事故，我差点就死掉了先生！你是觉得我不该活下来吗？”


    乔治直直盯着他，“在同样的求生机会下，你是不是抛弃了你的好友，自己选择了逃生？你是不是知道你的朋友就趴在离你不远的地方，但是你却告诉别人他已经死了？”


    “胡说！”


    弗莱彻激动不已，“你以为我是那种枉顾朋友死活的人吗？”


    “我情愿活下来的是他！”


    乔治不放弃，他离真相就差一点，他带着逼问的语气，“如果救护人员出现在他面前，而你已经难受得不行，你会让他先救你吗？”


    “明明是我受伤更重，为什么他先救的他！”


    “啊——”现场聚集的人群倒吸一口气，毕竟乔治已经问得很清楚了，“他”先救的是艾瑞，可最后却救了弗莱彻。


    如果蜘蛛侠救的是艾瑞，那么今天站在这里接受采访的就不可能是弗莱彻了。


    虽然弗莱彻是爆炸的伤员，可他是不是在这场事故掩盖了什么？他是不是因为想要活下来让人不去注意还有一口气的艾瑞？


    他是在害怕艾瑞活下来会说什么不利于他的话吗？


    乔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管怎么样，弗莱彻隐瞒了一些事情，他怎么能够在受害者家属面前表露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呢？


    啊，看了真叫人火大呢，自己好好地活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多么善良的人，原来是抢了别人求生机会的人啊。


    围观的群众一开始还以可怜和悲痛的眼神看着弗莱彻，等他们梳理清楚思路后，发现这个流着鳄鱼眼泪的男人竟然在关键时刻为了求生断绝了朋友的生路，他们再看向他时就带着点鄙夷，这让弗莱彻受不了。


    他躲到妻子身后，在家人的掩护下离开了采访现场。


    人群散开后，拉蒙特出其不意朝着乔治的腹部打了一拳，“你他妈在干什么？你还想不想要你的工作了？谁让你问这些问题的？”


    “他被谁救的有那么重要吗？是我们，是我冒着生命危险跑进随时可能爆炸的房子把他拉出来，这个新闻是我们独家的，你要毁了电视台的名声吗？”


    乔治躲开他的手，“你可真会避重就轻，明明我们都听到了呼救，明明事实不是他说的那样，就凭他侥幸活下来就可以乱说了吗？”


    “所以呢，他难道不是受害者？如果他不去艾瑞的公寓就不会发生这件事，难道他的求生有错吗？当你面前只有一次求生机会，你会这么无私地让给别人？”


    拉蒙特斜着嘴笑，“这就是社会的规则，谁爬到岸上谁就能活，千万小心别被水鬼拉下去。”


    “还有那个蜘蛛人，他就不该多事管这两个人的死活，现在艾瑞的家属到处找他，明明是他先找到艾瑞的，为什么放弃了他？为什么选择救弗莱彻？你应该也去找那个多管闲事的蜘蛛人问清楚。”


    乔治扯住拉蒙特的领口，“所以现在都把责任怪在他身上吗？说他是英雄主义的自大狂，我看你才是那个抢别人功劳、英雄主义爆棚的神经病。”


    拉蒙特最恨别人这么说他，他有什么错？


    在新闻行业你就得这么做，抢在所有人前头，否则你在纽约这座消费最大的城市怎么养活自己？


    乔治当然可以说他虚伪，说他伪善，怎么说都行，因为他妈的他身上没有一大笔债务，他没有一个需要他每个月都打一大笔钱过去的家庭，他没有一个自闭症的孩子，他当然还保留那点正义感！


    可这些在冰冷的医院有用吗？没有噱头的新闻他们就会被开除，乔治以为他不想做个正义的人吗？


    拉蒙特挥起拳头朝着他的脸就是一拳，“把你那一套用在你自己身上吧，我才不需要你的提醒，蜘蛛侠是为正义救人，可你看看他，谁在为他说好话呢？没有人不在怪他为什么不救两个人，看来救人还得考虑别人的需求了？救人也是错，不救人也是错，那正义还有用吗？”


    乔治失望地看着他，他坐在地上，想起了两人一起进新闻社宏大的抱负，那时大家眼里都含着希望的光，都暗自发誓会将人们的需求曝光在大众面前，可现在他们在做什么，为了抢一个紧急新闻恨不得挑起争端，矛盾双方越对立，播放量就越大，只要能给报社带来新的看点，他们什么都做……


    “我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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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蒙特还在气头上，“你说什么？”


    “我说，去你妈的，去你妈的新闻报社，老子辞职不干了！”


    乔治从地上站起来，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场面，他依然觉得自己就像日漫中热血澎拜的主角一样，他释然洒脱地对拉蒙特说：“不是说没人替他发声吗？从现在开始有人了，我会为他发声，我会为他们这类人发声。”


    他自嘲着，“你不能利用了人家，最后还栽赃在别人身上吧？太下作了。”


    彼得没有想到《英雄之剑》是在这种背景下产生的，他以为这种花花杂志只不过是利用他来赚钱，乔治说当然了，先赚钱才有时间谈情怀嘛……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就是有点怪怪的。


    乔治把这些事告诉给彼得听，他知道彼得跟那个红色紧身衣小子走得比较近，拉蒙特时隔几年给他发这张从未在公众面前展示过的照片，肯定不是想敲他一笔那么简单，他说要约蜘蛛侠出来见面，否则就把当年爆炸的真相公之于众。


    哼，蜘蛛侠是他相见就见的？


    乔治心里咒骂，他自己跟了他这么久，都还没近距离接触过蜘蛛侠呢。


    乔治让彼得把这些文件还有拉蒙特放狠话的内容转述给蜘蛛侠听，他自己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蜘蛛侠最后救的是弗莱彻，他跟其他人一样，如果来得及的话，他是不是可以同时救两个人？


    可惜没有如果。


    彼得的心就像是在大海里乘坐一架随时可能被掀翻的游艇，忽上忽下，而在他眼里这个故事是什么样的呢？


    他和凯文在附近商场玩机器人，他的蜘蛛感应启动，轰隆一声巨响后，他迅速锁定了位置，当他爬到那个高层公寓的时候，里面漆黑一片，爆炸把线路全部毁掉了，他感知到生命的存在，就往里面找，他找到了艾瑞，“坚持一下，我会带你出去好吗？”


    另一个人躺在沙发底下，彼得想先把艾瑞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去救那个人，而艾瑞说把他拖到阳台喘口气吧，他呼吸不上来了。


    那时还稚嫩的小蜘蛛费劲地把艾瑞转移到亮堂的地方，可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又发生了一次小的爆炸，“谁在那？过来搭把手！”


    拉蒙特窝着身体进来，最先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的弗莱彻，他把弗莱彻也拖到阳台附近，因为是蜘蛛侠，所以他有办法的。


    艾瑞几乎快没有呼吸，他用最后的力气说：“先救他……先救他……”


    拉蒙特仍然不忘记他的使命，在关键时刻拍下了这张照片，突然一阵不同寻常的震动，他们都觉得这地方快要塌了，蜘蛛侠并没有选择，他只是拼劲全力拯救他想拯救的人，而弗莱彻这个蠢货以为蜘蛛侠没有选择他，自己凭着一点力气甩开拉蒙特的手从高楼坠落。


    彼得迫不得已跳下去把他给拽住，放到赶来的救护人员面前，等他再回去的时候，隔着一堵墙，他看到蓝色的塑料布盖在艾瑞的身上。


    可他能怎么办呢？


    人们说得是没错，他不能同时救两个人，可他从来没有选择谁更应该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