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真正面对死亡这个东西，你会发现它就是一个软脚虾。


    脑海灌入海水的那一刻，索菲娅被撞得眼冒金星，一般叫嚣着要死的人其实都很怕死，譬如米兰达在落水前问候了她全家，还企图踩着她身体浮上海面。


    索菲娅在海里憋住气，她的肺活量还行，可这也顶不住米兰达一脚把她踹得老远。


    这时候，索菲娅想起弗莱彻在那间潮湿的地下室跟她说的话，这种生死攸关的关头，没人不想让别人先救自己。


    她不想看到蜘蛛侠被迫做出选择，但心里又有点想他来救自己。


    其实就算他没有救自己，索菲娅最后也会自己爬上去的，别忘了，她可是半个机器人，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


    只是她快游上岸时，砰地撞上岩礁，哦豁，这回她倒是彻底晕过去了。


    滴，滴，滴——


    病床上的女孩带着氧气罩，胸膛有规律地跳动，头上的大包擦了消毒水，像个小花猫。


    “他叫他们的罪孽归到他们身上，他们正在行恶之中，他要剪除他们，我们的神要把他剪除。”注


    贝妮轻轻念着圣经，神说要宽恕，要原谅，贝妮这不是在宽恕他们吗？而且她相信索菲娅更愿意听到的是他们的下场。


    没有人能想象她看见米兰达这个巫婆……这个恶魔……算了，这个坏女人拖走索菲娅时她有多么的恐惧。


    她原本以为米兰达只是精神混乱了一点，经历过失去家人的痛苦，她能理解米兰达为保护自己产生的那些幻觉，可她怎么能把恶意撒在别人身上？


    贝妮觉得自己好像在流血，心口灼热不适，身体不断颤抖，瑞德带着急救破开门的时候，她好像已经坚持到了极点。


    “贝妮！”瑞德这么喊着。


    可她已经悲伤到没力气回应，她只能感受着他们把她手上的绑带剪掉，擦掉她的泪水，贝妮的眼中整个世界都在颠倒，跟活见鬼似的，每个人都有两个身影。


    “索菲娅……她带走了索菲娅……”


    “我知道，我们现在把你送去医院，已经有人去找她了……”


    “凯文……彼得……他们两个……”


    贝妮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里，肚子空空的，浑身酸痛，顶着一窝乱七八糟的头发，她看上去就像个前卫的非主流。


    贝妮委屈地哭了出来，米兰达真是个疯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疯子！


    旁边一只手递来纸巾，贝妮慢慢转头，看见了瑞德。


    “呜呜呜，你怎么还在这里？”


    “保护证人是我们的职责。”


    “哦，我还以为你早就走了，我给你发了这么多信号，还以为你看不懂呢。”


    瑞德擦掉她的眼泪，“你怎么知道米兰达会对你们下手？”


    “自从她放火烧索菲娅，我就觉得她很不一样，你说哪有人会平白无故伤人呢？还有，她根本没进精神病院，我查到维克托一直替她推迟进院的时间，她肯定会想办法再干一遍，我发现她偷偷躲在彼得家附近……回到宿舍后，我准备给索菲娅通风报信，你可以预料到，她蹲在我们宿舍多久……”


    “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们一定得把她关起来，让我把她的头发全部剃光！”


    贝妮一股脑地说了这么多，而瑞德似乎在瞒着什么，不敢看她的眼睛。


    “怎么了？难道发生了什么？米兰达死了？”


    “没有，只是索菲娅……”


    贝妮捂住自己的心脏，“什么？索菲娅死了？”


    如果瑞德这么说的话，贝妮几乎两眼一翻，马上就要撅过去。


    “索菲娅和你在一个医院，不过她的情况不太乐观……”


    别说了！贝妮准备撅过去了，她掐了自己一把，“我想去看她，她有没有受伤，我是说别的什么地方？”


    瑞德扶着她，走廊上有些人看着她的头发笑出声，贝妮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收到了几个忍俊不禁的sorry.


    贝妮走到索菲娅床前，“oh！oh！oh！”


    她大叫着，附近病床的人嘘了她一声，贝妮指着索菲娅的脑袋，“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她头上怎么长角了？”


    你不能想象贝妮看到索菲娅这个样子有多么惊恐，因为这个包真的很大。


    贝妮又开始流眼泪了，“哦，我可怜的索菲娅，一个人待在可怕的地方，谁也不去救她……”


    “嘿，我难道不是人吗？”


    贝妮盯着附近床上的弗莱彻，“闭嘴你这个垃圾，都是因为你索菲娅才会受伤！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哪里受伤了，瑞德，你们应该把他抓进监狱，这个无能的废物！”


    “我是无辜的！我可没有伤害她，是米兰达伤害她，你不知道我还替她向米兰达求救，我让她把我抓了，把索菲娅放了，我已经变好了好吗？”


    贝妮不服气地看着他，“你在米兰达气头上惹她，你难道不是想看着米兰达伤害她，你趁机逃跑吗，我才不相信你能这么快变性，这回可不会像你设想的那样，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管是谁伤害了她，都会受到惩罚。”


    弗莱彻咕哝了一句听不清的话，翻过身睡觉。


    贝妮心疼地看着索菲娅，等她缓过来，她又开始心疼自己，这种难受很快又转变成了不安，“瑞德，彼得和凯文呢？”


    瑞德摇头，“凯文……凯文在另一个医院，我想他比你们都醒得早。”


    “彼得呢？索菲娅醒过来一定会想看到彼得。”


    “我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可以确认的是他目前还安全。”


    “是谁把索菲娅和那个坏人救回来的？”


    瑞德摇头，“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斯塔克的车正送弗莱彻和米兰达离开。”


    “你们谁都不知道索菲娅被谁带走了？”


    弗莱彻突然蹦出一句，“还用猜吗，肯定是蜘蛛侠那小子，他怎么可能会让索菲娅受伤，他只会让我们两个受伤！”


    接下来两天，贝妮坐在索菲娅床前念故事，念圣经，她的头发剪成了一头爽利的短发，瑞德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贝妮？”


    “瑞德？彼得还没有找到吗？”


    “我想他应该出了一些事。”


    “可是他为什么总是不出现？索菲娅醒的时候还问了问他，你真的什么都不能跟我说说吗？”


    “sorry.”


    贝妮不理他，念完今天的故事，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时，索菲娅睁开眼，她独自走到天台上，别多想，她可不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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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头来吹风的。


    她抱着双手，朝着空中吐了一口气，难以置信是吧，她在等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


    她走到边缘上，回想着失重的感觉，就像那天掉下悬崖一样，在冰冷的海水里面泡着，整个人像是一条被盐巴浸透的鱼，到处都是咸腥味。


    一个人抱住了她，似乎不要命地在空中晃动，她搂住他的脖颈，却总是被他的战衣滑下来，索菲娅确定她的意识已经脱离身体，这个人对她做什么她都没有力气反抗。


    很奇怪，蜘蛛侠先带她回了一趟秘密基地，他似乎找了一块毯子把她包裹起来，两个人就这么抱着，然后他拍了自己一下，“我真是笨蛋！”


    他脱掉她身上的湿衣服，索菲娅的灵魂在摇头，嘿，你在干什么！不准这么做！


    可他没带任何感情，只是一心想让她的身体暖和起来，他似乎很熟悉她身体的模样，把他自己的衣服套在她的上身，然后扑在她的胸口听着心跳。


    人工呼吸？


    他应该在一开始就做过了。


    他摩擦着她的身体，索菲娅不知道原来被战衣抱着会这么暖和，她睁开眼睛看见他脱掉头套，或许她真的发烧了，否则她不会觉得这个人长得像彼得。


    恢复是假象，这颗机械心脏很好执行了保护任务，直到这一刻才停止跳动。


    “no，”他绝望地抱着她，他把她放在地上，“no，看着我，拜托，看着我！”


    索菲娅多想说她还没有死，可这个人仿佛像疯了一样按着她的心脏，给她做此时毫无用处的按压活动，即使这样，那个地方仍然没传来一点跳动，即使一点微弱的跳动都没有。


    他好像崩溃了。


    “don''t leave me，please！”


    索菲娅还是第一次感到他在她身上痛哭，“please，don''t go……”


    他仍然不死心地让她身体热起来，接着似乎想到更好的办法，索菲娅被他抱到一个台子上，好像周围的人更多了，他们在商量如何把某个东西塞进她的胸腔里。


    有个人扒拉着她的眼皮，强光让她瞳孔收缩了一下，可她依旧不能动弹。


    “冷静，她没事。”


    “我得跟她在一起，知道吗，我还没告诉她我是谁，我真是个混蛋。”


    “我可真是个混蛋！”


    索菲娅听出了他的声音。


    如果他们细心观察的话，会发现索菲娅嘴角微微抬起。


    彼得哭得太伤心了，莱斯安慰他，“你要相信托尼的能力，他想做到就一定能做到，毕竟一颗属于她自己的心脏需要适应的时间。”


    彼得只在没人的时候来看索菲娅，几乎都是在贝妮不注意的时候。


    索菲娅睁开眼，这个混蛋站在她面前，跟她打了一声招呼。


    她不想去验证什么，她确信，以及肯定，他就是那个人，那个在哥谭救她，那个跟听着她抱怨，那个给她念晚安故事的人。


    索菲娅扑进他的怀里，垫脚，仰头，准确地贴着他的唇。


    他们隔着面具热吻，这一刻，这两颗不安的心才平静下来。


    “Don''t ask for anything——”


    索菲娅双手摸着他的脸，“我只想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