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从两年缩短到五个月，再到三个月，安德烈更直接认为只需两个月——两个月，利用政府掌控的AI操作舆论，凝聚起民族主义的初步共识，完成战争动员后发起第一场大战，而且这场战争必须取得胜利，这样才能给予内部全体人民以信心，从而强化民族主义的倾向。


    一场大战的胜败与否要怎么左右？我不知道，安德烈看了眼手表，说他马上要去上课了，匆匆忙忙的要走，斯卡娅也一样，留下我和燃烛、艾尔莎三人——还有一只小鸟面面相觑。


    “现在他们走了，我们再来商量一下吧……”我觉得我现在思路有点乱：“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什么？”


    “反战。”“遏制军政府的民族主义宣传。”“揭穿军政府承诺的虚伪性。”


    一时间我听得头有些大，脑子痒痒的。


    Ctos总结：“反战是最终目的，揭穿承诺的虚伪性包含在遏制民族主义宣传之内。”


    “战时经济政策是一定会实施的，它带来的问题会很快切实的给予所有平民疼痛，必须搭配民族主义这针麻醉剂配合使用。”


    “那么答案就在谜面上！”艾尔莎一拍巴掌，“民族主义可不能填饱肚子，想要遏制这种宣传，只要把经济政策的根本目的揭穿了就足够了，傻子才喜欢吃苦。”


    “经济政策持续不下去，战争也必然难以为继。”


    “呃，我觉得，除了反战，还有一层因素要考虑……”


    军政府不是个好东西，但委员会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委员会下出这一步棋，本质是为了试探底层民众如今对EPIC、对康米的态度，如果没有任何反应，那么当EPIC轰然垮塌的时候，不会有任何人站出来拯救它。


    成功反战之后，委员会会怎么打算？是继续暗地里扶持军政府，还是选另一个代理人？


    不，不对……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忽然明白了，燃烛和艾尔莎说的都对，但是之后呢？倘若军政府垮台，之后的烂摊子该怎么办？没了军政府，民众只能去选择委员会，然后回到全球生产链中，拿着不温不火不饥不饱的资源分配，等待逐渐上升的自动化趋势的水温来煮死自己？！


    “同志们。”我站起来，“破坏很容易，构建同样重要。军政府既然宣传委员会已经背叛了理想，而它们才是正统的‘康米’的继承者，一旦军政府也死亡了，这对建设‘康米’的破坏性不言而喻。不会再有人相信走在康米的道路上会导向一个美好的未来，因为那些披挂康米旗帜的组织一个个都腐朽了，变成了压迫性的组织。我们必须让工人明白，即便没有军政府，没有委员会，无产阶级自己也能保持稳定的生产生活秩序。”


    “这是大话！”燃烛严肃地反驳我，“格拉德本土工业能力如此薄弱，从实际出发，怎么脱离全球维持基本的生产能力？”


    我哑炮了一会：确实，再怎么排斥自动化，也不能全让工人为了理想干最危险最苦累的事，否则又会落入民族主义煽动民众为国家奉献为战争作奉献的那一套了。


    Ctos说：“EPIC。”


    “EPIC有责任、有义务为全世界所有建设康米的组织提供包括但不限于物资、武器等等支援，这一条例写在EPIC成立纲领文件的第二条。委员会的确掌控了EPIC，但EPIC部分权力是独立在委员会体系之外的，鹿角会有成员掌握了这部分权力。”


    ……


    在片刻的沉默后，蓝色竹节虫的声音陡然从桌上的收音机响起：“我不就睡了会懒觉吗，一起来就听到你们在说这些杀头话？！”


    “对了，还有武器。”我忽然想起来了，之前燃烛说过，伊戈尔发起政变依赖的士兵与军人都是活人，那些真正的战争机器都没启动。因为他们没法篡改硬件的底层安全代码，倘若利用ctos拿到这批战争机器的操作权，那么我们是真的能快速拥有与军政府抗衡的军事资本！


    “蓝色竹节虫同志，我需要你、乃至整个Dedsec的协助。”


    “喂喂喂！你们想被杀头别赖上我啊！”


    Ctos还真的能赖上他，它知道蓝色竹节虫真实的居住地址，燃烛也配合着说可以线下去跟他聊聊。急得蓝色竹节虫大叫；“你们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你们这样一点都不‘康米’，我也是人民一员，你们怎么不尊重我的个人意志？！”


    “如果你的个人意志是逃避的话，那还真的不会被‘康米’允许。”我忍不住想笑，“中间派是最不讨人喜欢的，”


    “我最多敲敲键盘，你们别想让我上战场！”


    “我可以视为一种同意吗？”


    “随你们怎么想，我不想听了，到时候你们被枪毙了别死在我家门口。”


    “呵呵。现在谈那个为时过早。”


    梳理好思路，那么行动的具体路线已经可以确定了。对外联系上鹿角会争取EPIC的物资支援，对内观察军政府的宣传动向，见招拆招破解宣传的谎言，一方面借助EPIC的资源恢复初步的生产秩序，让工人见识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另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获取那些被封存的战争机器操作权，以备不时之需。ctos目前恢复的服务器节点权限只够帮助我们渗透民生和舆论宣传领域，在政府、金融和军备武库等重要领域仍然是由军政府的新AI来掌控。


    “我觉得这项任务或许可以让安德烈他们准备。”燃烛说，“他们开展的工作已经有很多年了，PRK也招收过不少上岸的Dedsec黑客，这是一个机会。”


    “我……”艾尔莎想了下，“我觉得可以先在秋明试试发动群众。毕竟夜校里那么多学生，有一定基础。还有，我跟本地的亚种人团体也挺熟的，在这样的情势下，亚种人也该参与进来。”


    “还是要和外界取得稳固联系，这样才方便后续接收EPIC的援助。”我看向燃烛：“那我们一起？”


    “当然。”


    确定好各自的意愿与任务，我们继续讨论如何重建联系。湖城边境已被封锁，ctos提出最可行的方法就是劫持卫星基站，将外界网络信息伪装成合法信号从而建立联络，并给出了数十个政府掌控力度较松、不在军事管理区的民用或商用卫星基站，在我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安德烈回来了。燃烛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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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了我们的计划，听得他眉头紧锁：“这是否……”


    “是否太快？是否太激进？安德烈同志，倘若我们获取了一点成果，除了武器还能有什么样的力量防备成果被摧毁？”


    “好吧。”安德烈立刻改口，“我会联络一切可联络的人，尽快给你们消息。”


    “那就够了。”燃烛站起来与安德烈握手，“接下来我要和贝纳尔一起去格拉德各地劫持卫星基站重建与外界的联系，我们掌握的信息越多，能准备的也就越多，时间紧张，让我们行动起来吧。”


    我又一次踏上了奔波的旅途。在开启旅程之前，ctos 帮我拿到了艾斯利那张银行卡里的钱，原本账面上是有六百多万，银行卡被冻住后资产就转移进国库了。ctos没法绕过被管控的银行监控系统真正把那笔钱拿回来，但是篡改账面数据才让数字恢复过来还是可以的，再生成电子货币的唯一标识码，向我保证它就是钱。


    “这真的是钱吗？！这不就是一串数字吗？”


    “贝纳尔，只要你花出去，将它变成数据以太链里的一行交易字符串，那么它就是无可篡改的一笔钱。”


    “你……好好，我就知道你牛逼。”


    虽然有钱了，但是我不敢乱花。在战时经济体系下，再大的数字也会很快变成赛博垃圾。我将银行卡交给艾尔莎，让她以我们两个人的名义成立一家公司，并尽快购入大场地的仓库，将钱分批次兑换成黄金，还有白糖、食盐、帆布与必备的药品和化学品等等，让艾尔莎看着买，再放进仓库里储备起来。再就是工厂表面功夫要做足，多招一些信得过的人装出一副准备生产的样子。


    “不买点粮食吗？”


    “我是想过买粮食的，但是到时候物资被管控的情况下，再分发粮食容易引起他人注意，粮食买少了不够吃，买多了容易被追踪，小心为上。”


    “……我明白。”


    告别艾尔莎，我和燃烛踏上前往卫星基站的火车。在火车上居然也能听到有关政治的讨论，年过五十的男人们手持伏特加，唾沫横飞的论述自己推理的国家未来，军政府伟大，格拉德人要复兴了！马上就有人起来辩驳委员会才是世界上唯一的秩序，等着看吧，军政府马上就要吃委员会的铁拳了！


    我饶有兴致听了一会儿，虽然知道他们说的都不对，论点论据都是ctos为了煽动民族主义编出来的东西，但是听人吹牛皮还是件很可乐的事。


    “别听了贝纳尔，快睡吧。”


    “我在火车上睡不着。”说话声音这么大，火车座椅也坐着难受，这种环境条件能睡着真是神人了。


    燃烛抬手遮住我的眼，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流动，直接把我弄晕过去了。


    再醒来就到了第一个目的城市，下车直奔卫星基站，这里的看守力量一般，守卫人员都闲的很，几乎和数据中心一样的操作。先找物理密钥，进入基站底部的操控台，在燃烛和ctos大开方便之门的情况下，我很容易完成了ctos的需要，将外联信号篡改为经过认证允许接收的合法信号，ctos说，这样的沟通让它的数据回流了一部分，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