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暑假，她就住在酒店里。这家综合型休闲场所是霍家产业，听说是霍庭邀请她居住，免费。


    两人经常出双入对，暑假期间她为他打了好几架，进了四次派出所。快开学了，卫云开过来送她回学校。


    “啊、”言心叹口气。“我可能要被开除了。”


    他抬头“值得吗？”


    你这么做的时候，应该早想到了这一天。看你之前的样子，是很喜欢这个职业的，学习十分认真。如今却又自毁前程。她做什么他倒是不介意，她的投资也足矣让她过上安逸的生活，他会努力给她挣钱。


    可是，阿姐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她怎么会喜欢霍庭呢，还为了他自毁前程。


    “卫云开，默契呢？”此时外头没有监听，她已经把房里的监听设备弄坏了。


    “所以、”卫云开沉下心来，忽然意识到什么后狂喜。冷静了一下才小声问：“需要我配合吗？”


    “看情况。”


    “好。”


    好，他轻轻的一个字，之前所有的沉重烟消云散。但时刻记住阿姐的话，也许是需要他配合的。虽然那意思也可能就是她推脱之词，但他是绝不会不管她的。沉默的提着行李送阿姐，门外没多远再次碰到霍庭。


    “卫少，好巧啊，又碰到了。”这段时间因为言心的缘故，他俩还真是经常遇到。他伸手去接卫云开手里行李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给我吧，我去送她。”


    他的手已经握住行李箱的把手，卫云开没躲避，但也没放手。回头望向言心，目光中隐隐有祈求。


    “给他吧。”言心淡然开口，“你忙你的去。”


    卫云开嘴角还翘着，依旧是那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可眼眸中却透出了愤恨不悦等情绪。面对上霍庭那看好戏一般的神情，他甚至暗中咬了下牙。


    他看着阿姐跟霍庭一起离开，忽然难受的咳起来，一声比一声更严重，直咳的弯下了腰，牙齿咬的咯咯响。


    他没法站起来，就那么蹲在地上许久都没挪动。直到司机上来找，看他这样被吓了一跳，惊慌的上前去扶。


    “少爷，您怎么了？不舒服吗，我们去医院。”


    司机是管家从国际市场上找来的，曾经的国家级特种兵。后来做了雇佣兵，被皮特挖了过来。一米九的身高非常壮实，常年锻炼十分有力量。虽然卫云开完全不配合，但还是被他架起来直接背在了身上。


    司机将人塞进车里，一路行驶要去医院。“少爷，你忍一下，马上就到。”


    “不用去医院，回家吧。”


    “不行。”少爷看着就不对，这样的情况怎么能不去医院。他不仅开车将人送去了医院，还给皮特管家打了电话。等他们到医院没多久，皮特爷爷也赶了过来。


    “少爷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司机皱着眉，一头雾水。“不知道。少爷说让我在底下等，我看到欧阳小姐跟霍少一起出去了，我就上去找。少爷蹲在欧阳小姐门口，整个脑袋都缩在腹部，咳嗽不止，嘴角有血迹。医生正在里头检查。”


    “联系飞机，我们回英国。”


    “好的。”


    卫云开被注射了一阵镇定剂，同时用上了气管扩张剂。很快他平静下来，呼吸心跳都恢复正常。接下来做了各种检查，人在药物作用下昏睡过去。


    等他再醒来，已经在去往英国的飞机上。神情放松的睡了一下，居然就给睡到天上来了。他知道酒店是霍庭的地盘，做戏就得做全套。阿姐在他这里是很重要的存在，他的表现关系着霍庭的判断。


    “返程。”


    “少爷、你需要回英国做全身检查。”


    “我没事。”


    “您都吐血了。”皮特爷爷十分激动，从椅子上站起来，望着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满脸心疼。


    “少爷，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会忽然间吐血。跟欧阳小姐有关系吗？”


    卫云开没回答他，此时飞机在天上，他就是想返程也得等到了目的地。安静的闭目养神，等落地后听从安排去了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并未发现什么病变，除了口腔有个挺大的溃疡。之前在大陆检查的时候，急诊的大夫也说他没事，可能就是一时情绪紧张导致的。


    检查结果在这放着，皮特爷爷这回也没说的。立马又听他的话安排了回大陆的飞机，就这么耽搁了两三天，等他回来去找言心，从穆英口中得知，她被退学开除了。


    “言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怎么会喜欢上那么一个男人。为了他三番两次打架，还跟校领导争执。她脑子进水了是不是，那姓霍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萧彤继续补刀。“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那姓霍的其实很有魅力的。痞坏痞坏的，像是港片里的大哥，多带劲。”


    “带个屁……心心就是眼瞎，就霍庭那样有什么好的。虽然他长的帅又很刺激，可那样的……”


    穆英反驳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叹口气。想着安慰一下卫云开，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沉默的离开学校，下意识的去了言心之前住的酒店。被前台告知言心没来过，霍庭也离开了大陆。


    他让皮特买了机票回港岛。此时的欧阳言心，已经跟着霍庭来到这个购物天堂，被安排住在一处公寓里。


    “心心，你就跟着我就好，上什么班啊？”


    “霍庭、你怎么答应我的？”


    “好，好，你想工作就去，我安排你进公司，就做我秘书。这样总行了吧。”


    虽然言心离开了大陆，因为他被学校开除，看起来好似没了退路。可她脸色一沉，语调一冷，他还是乖乖的随着她思维走。


    整个暑假她都在学粤语，如今已经说的非常好。翌日去了霍氏上班，说是秘书，实际她就是个打杂的。刚来什么都不懂，一天干的都是送文件之类的活儿。


    “欧阳，你帮霍总沏杯咖啡送进去。”


    原本的秘书是位二十四岁正当年的美女，对言心敌意十分的大。言心也不介意，让做什么就去做。沏了咖啡给霍庭送进去，听到他在讲电话。说的是英文，语速很快她有些不太懂。


    跟着卫云开学了一年的英文了，没想到真有用上的一天。若是语速慢一些，卫云开照顾她特意讲话，她基本能听懂。但霍庭明显说的非常快，而且许多都是黑话。


    对，这些人不仅中文有黑话，英文同样有行业术语。


    “欧阳、”秘书阿悦看她端着咖啡站在门口，忽然间就开始冲她发火。“你怎么回事，怎么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这都多长时间了，咖啡还没送到霍总桌上。你能做什么啊，不明白霍总为什么安排你做秘书？”


    这话，就差直接说她走后门，直接说她靠着脸进来。阿悦的脸上写满了鄙夷，十分看不上的样子。


    “看我干什么？连个马子的名分都没有，你有什么可跩的。”


    “阿悦、你、”


    “你们吵什么？”霍庭开门出来，脸色不太好。可能听到了刚才的对话，此时对着阿悦皱着眉，十分不悦。


    “不想干了去人事部办手续。心心是我请来的，还轮不到你指使。”


    总经办好几个，此时全都在默默的观察。霍总当众给她没脸，阿悦的脸上已经煞白一片。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女孩长的很漂亮，是那种明媚的港风美女。之前霍总对她们这些漂亮的总是多一分宽容，没想到这回会如此不留情。


    “对不起。”她家里还有生病的妹妹，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对言心的敌意同样来自于内心的不安全感，她害怕被言心顶了她的位置。


    “欧阳，对不起。”


    言心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但她这人十分的会识人。阿悦这姑娘，眉目疏朗绝不是坏人。不管她因何如此行事，既然已经道歉了，她摆摆手让事情过去。她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跟个小姑娘斗气的。


    霍氏在一栋有些旧的大楼里办公，傍晚下班的时候里头已经非常暗。出来的时候再次碰到等车的阿悦，看她和霍庭结伴一起，女孩默默的点了下头算打招呼。


    “去哪儿？”


    “今晚没安排，周末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言心也不多问，却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默默跟在他身后。果不其然，这人说没事了，实际上居然去了码头。


    她不敢离的太近，远远的看到好像在卸货。经霍庭手的文件基本上阿悦都会接触到，她今天留一线，希望能从旁侧找到线索。


    拍了几张照片，她默不作声的返回公寓。翌日上班对着阿悦和颜悦色，仿佛昨天的冲突不存在。


    “悦姐、这份送到哪儿，我帮你去送。”


    这几天这种活儿她干的最多，可今天阿悦却是侧身躲开。“不用了，这份我自己送。你无聊的话就打会儿游戏。”


    几天相处下来，阿悦每次看她都好像一言难尽，终于在她又一次帮忙在霍庭面前说好话后，开口了。


    “欧阳、你很缺钱吗？”


    “不缺啊。”


    “不缺钱你跑来……”阿悦满脸无语，“不缺钱你做什么不行，干嘛非要……我知道了，你是想来港岛。”


    这姑娘想到哪儿去了，言心心里明白，面上却在装傻。这个时代，许多大陆妹都想来港岛，为此不择手段。阿悦将她当成了她们的一员，她一句话都没解释。


    周末，霍庭带她去的居然是一个马术俱乐部。在这里，她再次遇到了熟人。卫云开打听到霍庭的下落，果然她跟霍庭在一起。


    他呆呆的在一边没上前，她也没做多余的事儿。跟着霍庭听他给她介绍自己的朋友，一帮人听说她是大陆来的，一个个目光审视。


    “大陆妹、知道什么叫马术吗？”


    “听说大陆全靠脚底板，一个个都是铁脚板。”


    “大陆很落后的，说不定大陆妹每天的交通工具就是马匹。”


    “最多有骡子，马这么高级的生物，估计养不起。”


    “哈哈哈、”


    一连串的笑声，大家丝毫没顾忌霍庭。一个个的都知道这公子哥有多花，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只是玩物而已，不用给面子。


    可今儿个，霍庭却有些不高兴。但他没跟朋友们闹翻，而是转头看向言心。他不知道她会不会骑马，潜意识希望她给自己个惊喜。


    “你会骑马吗？”


    “会。”


    旁边一位公子哥听到了她的回答，一下子来了兴致。“哦，这口气够大的。既然会，那欧阳小姐就露一手吧，我们拭目以待。”


    “是嘛，居然会啊。我们有好戏看了。”


    一个个兴致盎然的在看戏，许家的二公子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卫云开，当即迈步朝人走去。


    “卫少、您怎么会来的？”


    卫云开跟人礼貌的打个招呼，“随便看看。”


    “唉，你说，霍庭带来的大陆妹会不会在说大话？”


    许家二少跟卫云开关系还可以，讲话也比较熟稔。卫云开面色沉着，对霍庭没有维护阿姐而生气。


    当然，阿姐的能力他清楚，别说这么一个小小的马术俱乐部，就是匈塞北草原她也玩的很溜。汗血宝马、以耐力著称的匈奴马她都有，她还亲自训过烈马。


    可是，阿姐再有能力，也不是霍庭如此的理由。王八蛋，就是个狗东西。要是搁前世，非把人大卸八块不能解他的气。


    “比赛吗、谁上？一起还是派个代表？”


    言心根本不在意这些，开口讲话淡然自若。虽然她自己表演一手也可以，但这帮人刚才那么取笑，她要是不教训一下，不是她的风格。


    “呵、胆子不小，居然敢说比赛。”


    “别废话，是不是不敢？”


    “比就比，不过少爷我从来不比没彩头的试。”


    “霍庭、”


    她开口喊人，霍庭立马笑着应。最后确认了五十万的彩头，原以为对于一个大陆妹来说这是天文数字，谁料她冷哼一声不屑一顾。


    “一百万。”黄三公子也是恼了，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嚣张的女孩子。明明外表乖巧漂亮，可一讲话能噎死人。他今儿非好好教训教训她。


    “成交。”霍庭应了，潜意识让他对言心十分的有信心。心里隐隐的期待，她再次让自己刮目相看。


    言心挑的一批枣红色的马匹，黄三公子是一批白色的高头大马。男人望着她嚣张的半仰着头，转头却是对着霍庭讲话。


    “霍少，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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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


    霍庭淡然点头：“一百万。”


    一旁的卫云开脸色阴沉的好似能滴出水来，站在他旁边的许公子终于感到不对劲了。凑近他小声耳语。


    “云开、什么情况？”


    卫云开默默吐出一口气，“没什么。”


    这些家伙们不仅场上打赌，私下里居然也开了赌局。不过都在押黄三少赢，这人去年可是获得过赛马第一名的。就这么个从落后大陆来的妹子，等下还不得被碾压。


    “我押五百万、”


    听到卫云开的声音，大家回头嘻嘻哈哈的跟他打招呼。负责记录赌局的男人冲他笑的十分张扬。


    “卫少好大的手笔。不过也是，这一局无悬念。哎呀，看来我这个庄家今天要输个大的。”


    “五百万、”他看向欧阳言心，言心此时也发现了他。“押欧阳言心获胜。”


    黄三少的赔付是一比三，而言心的赔付则是高达一比十。可是到目前为止，押她的就只有卫云开一个人。言心回头看他一眼，神情淡漠看不出什么来。


    她自己已经押了自己，至于旁人的言语，等下被打脸那些人就知道疼了。有人要上赶着送钱，她也不介意捞一笔。之前赚的全投资了，来港岛后发现这里真的是处处离不开钱。


    “卫少、我确定没听错吧。您要押大陆妹？”


    “我押欧阳小姐，五百万。”


    一帮富家公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明白现在什么情况。但因为卫云开的下场，明目张胆的支持，他们的目光和言语都十分收敛，没谁再敢表面嘲讽。


    言心换了专业的赛马服装，牵着马站在赛道上。旁边的黄三少率先上了马，望向她的时候志得意满。此时他俩距离看台有些距离，他声音不大，看台上人听不到。


    “虽然不知道卫少为什么维护你，但今天，你输定了。他也输定了。五百万，虽然对于他不算什么，但这脸可是没地搁了。”


    “希望你等下还能这么嚣张。”


    言心也不多言，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就这么简单一手，黄三少倒是收起了不少轻视之心。这女孩还真是会骑马，看这动作十分娴熟。


    两人都没再讲话，伸手拉着缰绳做好了准备。只待一声锣响比赛开始，那一刻俩人同时发力，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言心超控着马儿飞奔，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旁的人若是安分比赛那还罢了，若是敢来什么小动作，她手里夹着银针。


    “架、驾、”


    黄三少抽打着身下的坐骑，开始比赛后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实在是轻敌。旁边的欧阳言心骑马时举重若轻，看似随意的动作，他却全力都无法超越。


    “驾、”


    一男一女，一黑一红，两个身影在赛场上疾驰。忽而黑影在前，可要不了几秒钟，红影就能赶上，甚至超过。


    刚才跟着卫云开下注的许少心跳有些不受控，他可是跟着卫少下了一百万呢。五百万是封顶，一百万也不是小数目。他可不是卫云开，家里生意不归他管。零花钱全押了，输了的话接下来一个月怎么过？


    “你说我们不会输吧？”


    “不会。”


    “你认识这个大陆妹？”


    卫云开原本的视线一直在场上，闻言回头。在言心面前波光潋滟温柔的双眸，此时好似蕴含着无尽的海上风暴。让许家老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卫云开身上是有爵位的，此时身上那股贵族气势勃发，让人不敢直视。直到他收敛起来，许家老二才松了口气。


    “对不起。”


    “没事。”


    卫云开淡淡的俩字，转头继续关注场上。场中两人依旧处于胶着状态，黄三少略微领先那么一丢丢。双手紧紧握着马缰，目光望着终点，已经没心思想其他。


    眼看终点就在眼前，看台上的众人同样心里紧张。这回可是押了大注的，而且刚才那么嘲讽那个女孩。输了的话，丢钱是小，丢脸事大。


    “咚、”


    代表比赛结束的锣声响起，看台上的众人松懈下来。结果已出，无法更改。霍庭满脸笑意，转头冲着那几个一脸嘚瑟。


    “怎么样？”


    这几个家伙全都输了，此时还有何好说的。之前明明是黄三少领先的，看得出他已经用了全力。可在最后关头，那个女孩抬手一拉缰绳，她□□的坐骑忽然发力，一下子就超了过去。


    霍庭一脸如意，亲自去将言心接了过来。此时再见，这帮公子哥已经没了之前的鄙视。


    “果然人不可貌相，欧阳小姐巾帼不让须眉。佩服。”


    “好说。”


    面对嘲讽她最欢的黄三少，她一丝谦虚都没有。连承让俩字都不屑，直接开口托大。别给姑奶奶尥蹶子，姑奶奶不吃你这套。


    大少爷们带来的女伴中，有一个押了冷门，这回以一赔十，她大赚一笔，开心的满脸云霞。拿到赔付的钱后，兴奋的走到言心面前。


    “欧阳、晚上请你吃饭。”


    “多谢。”


    “是我该谢谢你。十倍的赔付，我赚大发了。都是你的功劳。”


    开局坐庄的是澳门一个大佬的儿子，后续赔付干脆利落。之前对着言心同样不屑一顾，如今却是目露欣赏。


    “认识一下，我叫顾釉。”


    “欧阳言心。”


    打入他的社交圈，言心成功迈出了第一步，顺带还赚了点儿小钱。她没上前打招呼，卫云开就那么默默的站着。一直到结束离开的时候，他找了个机会塞给她一张卡。


    “密码是初遇的那天。”害怕她不收，他接着道：“港岛和内地不同，没钱寸步难行。霍庭……你自己小心。”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可显然这里不是说话的好时机。言心没多停留，接过银行卡后迈步离开。独留他自己一个人在原地，右手食指和中指来回的揉搓。


    因为她今天赢了，晚上霍庭去码头居然带了她一起。不过他过去只是询问了一下，一箱箱的货物装的严实，从外观根本看不出什么。


    “走私吗？”


    霍庭轻蔑的挑眉。“对啊。怎么，心心正义感爆棚，要去告发我吗？”


    “嘁、”她不屑的冲他翻了个白眼。“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