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酝酿
作品:《亡国后的第十六年》 贵妃和太子皆已薨逝,时局大乱,宫中人心惶惶。
穆安在屋中来回踱步,心中思绪纷乱。她知道了皇家的丑闻,皇帝这回恐怕不会留她一命。去找太后?穆安摇摇头,心中冷笑。贵妃一死,太后的心腹大患已除,自己对她早已没有任何价值。
即便拥立幼帝的主意落空,太后还是可以重新向宣璨示好。
只有自己从来没有选择。
从进宫那一刻起,她的结局无非是被皇帝赐死,或者等皇帝死后陪葬。
想到这里,穆安心里更是烦躁,她从妆奁中寻到那支被她视若珍宝的掐丝梅花金钗,从始至终,她不过是被利用和欺骗的棋子。
满心的悲愤化作手上的力道,金钗在她手中被掰扯得扭曲变形,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追封赵贵妃为昭平皇后的旨意已经传下,皇帝为她立了衣冠冢,葬在召国皇陵,与自己合葬,一切遵循皇后仪礼。
赵贵妃死前最后的愿望终究是没有实现。
葬仪上,一众妃嫔皇子皆是披麻缟素,泣不成声。
样子还是得装一装的,穆安挤出几滴泪,抬头瞄向一身白衣的皇帝,几日不见,他的背佝偻了许多,整个人消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太后站在皇帝身旁,面无表情,看不出一丝喜悦或悲伤。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棺椁,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伴随着一声“起灵”,众人跟随者浩浩荡荡的仪仗一直走出大殿,走过长廊,行至大宫门。穆安望着那扇宫门,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一群鲜活的女子曾从这里被抬入深宫,可再走出就得把自己装进棺材里了。
直到宫门缓缓合上,穆安才真心实意地落下这几天的第一滴泪。
“娘娘。”
一个微不可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穆安暂缓了脚步,不动声色地往人群边缘走去。
“一会儿梅花坞一叙。”宣璨低声说完,便快步走远,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穆安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心中暗自思量起宣璨此时找她,究竟意欲何为?
到了梅花坞,穆安远远便看见宣璨站在一株老梅树下,神情凝重。见她走近,他微微点头,示意她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小径往深处走去。
“说吧,什么事。”穆安停下脚步,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疏离。
宣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四处张望了一番,确认周围无人后,才压低声音道:“父皇让你以你的名义写信试探我。”
穆安点点头,神色淡然:“是,我两次被召侍寝,都是皇帝逼我写信。”她心中清楚,景玉应该已经将消息递出,宣璨没有上当的道理。
宣璨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我们太小看父皇了。那封信根本没有送到我手中,而是被寄去了北楚。”
穆安一惊,眉头紧蹙:“什么?”
“信成了我舅舅通敌的罪证,他已经被下狱了。”宣璨咬牙切齿,拳头紧握,“父皇这一招离间,实在是高明。”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焦躁:“还有北楚使臣的事!我才查清楚,那群人根本不是北楚使臣,而是辽安的使臣!父皇早已和他们谈妥了结盟之事。”
穆安屏住呼吸,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心头。皇帝的每一步棋都出乎她的意料,将他们耍得团团转。她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低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宣璨停下焦躁的脚步,转过头盯住她,“你的好外甥死了,已经没有人威胁到我的皇位了。”
穆安知道他是在虚张声势,“还有势大的沈家。沈家在朝颇有威望,七皇子也是人中龙凤,不是没有登基的可能。”
“二殿下从来不是皇帝的偏爱。”穆安偏头一笑,毫不遮掩地点破。
宣璨抿紧嘴,似是在压制怒意。
他语气冷硬,“七弟登基后,你哪里有活命的份?为了你自己,孰是孰非不难思量吧。”
宣璨的话正中她下怀,穆安微微一笑,“本宫自然是心向二殿下的。”
两人各自站着,都没有再说话。一阵微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增添了几分萧瑟。
“世人皆知父皇是弑兄夺位。”宣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声音低沉而冷冽,“他是个薄凉之人,只有八弟才是他的亲儿子,我们和阿猫阿狗没有什么区别。”
“父皇这一生弑兄、囚父、杀妻……”宣璨苦笑一声,“我问过他为何不干脆点直接杀了我。”
“他说啊。”宣璨话语一顿,卖起了关子。
穆安微微挑眉,等待他的下文。
他的目光投向远处,仿佛在回忆当时的场景,“他说,我最像他,他想看看我们父子最终会走到哪一步。”说到这宣璨肆意地笑起来,“他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能不和他斗下去。”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语气变得冷硬,“可我有一点不像他,我不会对自己的父亲兄弟动手。”
穆安沉默了,这对召国父子可真是有意思,她厌恶、惧怕召国皇帝,可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是个真正的帝王。倘若真的是先皇那个倒霉太子继位,说不定晟国就不会亡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贵妃死了,皇帝的精气神也断了,再不可一世的人也有自己过不去的劫难。
“我知道了。”穆安看向宣璨,神色淡然,“我要你承诺,你登基后,许我和二姐自由。”
宣璨一笑,“我起誓,若我能坐上皇位,定然护你全家无恙。”
穆安莞尔,想起了之前景玉向她起誓时弄的满脸是血的模样,誓言或许是真心的,但立誓的人总能拐着弯给自己找到借口。
和宣璨告别后,穆安转头去了慎刑司将景玉给提出来。
她吩咐了不准用刑,这人在里头待了这么些时日,除了浑身污垢、精神萎靡外瞧着应该是没受什么苦。
穆安将人带回了高华殿,命他将自己整理干净。随后她独自坐在寝宫内,手中握着一卷书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贵妃的灵柩一出宫,皇帝就病倒了。
穆安得到消息的时候,春棠正在给她染指甲。
“沈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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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侍疾?”
“是了,听说沈沁妃不许旁的人探望。”
穆安解开手指,将指甲上刚染上去的颜色洗净,沈庆妃虽还在太昭寺,可是要是真的让沈家拿到立储的圣旨可就不好了。
宣璨给了她承诺,这是她如今唯一的希望。
“摆架,我们去太后宫里一趟。”穆安将手擦拭干净,对身边人说到。
让太后在宣珏和宣璨中选择的话,太后终究还是偏向宣璨的。到了慈和宫,穆安察觉到宫中有些冷清。
“你来做什么?”太后似是有些心情不好。
“听说陛下病了,沈氏独自在侍奉,不许旁的人见陛下呢。”
太后正襟危坐着,“璨儿答应你什么了?”
“广王殿下保妾性命。”穆安如实回答。
太后手中捻着佛珠,缓缓道:“赵熙春还是先帝的赵美人时,先帝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可皇帝却把她当珍宝。”
太后手中一顿,“璨儿不会是想学他父皇吧。”
穆安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吓得连忙跪地行礼,“妾身姿容平平,品行顽劣,一生所求不过是性命安稳,绝不敢心生妄念。”
太后将穆安扶起,从头上拔下一只发钗插在穆安头上,“这些年里,我视赵熙春为眼中钉,等她死了,我却有点可怜她。”
她一手抬起穆安的脸,仔细打量着,“就看看皇帝父子会不会把这出好戏唱下去吧。”
说罢太后转身道:“哀家给你拟旨,你去见皇帝吧。”
穆安微微福身,眼底翻涌起复杂的情绪。
得了太后的旨意,穆安还是有些心绪不宁。
宣璨说自己不会对父亲兄弟动手,可他借穆钰的手害死了八皇子,如今也可以接自己的手害死皇帝。比起皇帝的残忍,宣璨的伪善更叫人作呕。
穆安原路回了高华殿,随手将求来的懿旨扔在一旁。
景玉已经将自己打理干净了,正候在一旁。
“在慎刑司待了这些日子,景大人可清醒些了。”
景玉低头不语。
穆安也不恼,反而端起茶悠闲地喝着。她有些庆幸景玉之前的癫狂,好让她看清了这个人。
“奴清醒了。”景玉过了良久才道。
二人对视了一眼,穆安知道这个人不会轻易放弃自己苦心多年的谋划,她凝视着眼前这位故意弯下腰,摆出一副谦卑姿态的人,心中猛然涌起一丝凛冽的杀意。
紧接着,穆安叹了一口气,问道:“北楚使臣是假的,那索戈兵符在何处?”
景玉在慎刑司应当是受苦了,此刻嗓音有些许沙哑,“当年世子带着那一半兵符逃至北楚,后来不幸遇难,兵符就落到了世子的亲信手中。此人现在北楚,我和穆钰给他编排了一个世子的身份,为了瞒过广王。”
穆安的手指随意地敲打着桌面,宣璨虽然许她和穆锦自由,可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她有些担心宣璨会变卦,另一边,一想到唾手可得的兵马和权力,她有些不甘心继续过那种平凡又提心吊胆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