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生门
作品:《亡国后的第十六年》 外头大雪纷飞,寒意透骨。穆安将自己整个身子都浸在热水中,任凭温泉池中雾气缭绕,将四下景致染上一层朦胧的白雾。
水汽氤氲,耳畔只有雪落檐角的细碎声响。
朝堂风云方定,战事又将起,她方才去为周文合送行,一约既定,可她总有些不安。
她不是男儿,所以在晟国被灭后偷得一条性命。
苟活这么些年,这些上位者从不把她放在眼里,所以她才能一点一点往上爬。
如今她费劲心力,身居高位,却仍只能以一个男子的身份小心翼翼地活着,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穆安看着被泡得发皱的十指,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抓住眼前这个机会。
忽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随后便是景玉带着笑意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穆安睁开眼,看着那熟悉的人影缓步走近,带进一阵寒气。
“这么冷,便不要乱跑了。”
或许是因为深冬,景玉的脸色又比前些日子苍白了几分,穆安记得去年此时他也病得缠绵,自己还找了好些药给他补身子。
穆安朝景玉伸出手,她的双颊被水汽蒸得发红,徒增几分羞怯。
景玉走近几步,蹲下身,一把将那手握住,掌心交叠,掌心相贴。
穆安借着两人间极近的距离,动作缓慢地为他解下披风,然后是外袍、中衣,一层层卸下。
景玉由着她动作,渐渐浑身上下只剩一件里衣。
穆安怔了怔,眼中浮出一层薄雾般的水光,她退开了几步,背着身往水池中央去了。
景玉也不言语,只解下内衣,缓步入水。
穆安听得人入水的声音,心跳止不住地开始加快。温热的水面漾起一圈圈涟漪,未及平复,后背便贴上了一片滚烫的胸膛。
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心跳倏地乱了节奏,可很快又像一只警觉的兽儿,在熟悉的气息中卸下防备。
得了她的默许,景玉索性整个人贴了上来,双臂从后将她揽入怀中,掌心扣在她腰间。两人肌肤相贴,鼻息相触,炽热的心跳声交织成一片。
穆安的脸颊愈发烫,察觉到背后的胸腔中那颗心跳得几乎要从骨缝里跃出来,不禁轻笑出声。
她得了趣,忽地从那略显拘束的怀抱中挣脱,水珠自她肩上滑落,像碎玉轻响。
没有多言,穆安抬起手,勾住景玉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水面悄然荡开,雾气缭绕中,两人的身影渐渐交叠,热意在水中漫开。
眼见着二人情难自抑,景玉突然止住动作,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不、不可……”景玉双眸低垂,此时他浑身都泛着粉色,双颊尤甚。
“怎么?”瞧着景玉的样子,穆安笑意更甚,“景大人是不想?还是不会?还是有心无力?”
景玉偏过头去,不敢看她,耳尖已染上可疑的红。他嗓音低哑,似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仍有些结巴,“你……你可愿与我结为夫妻?”
穆安一愣,随即轻笑出声,“这还用说?”
景玉却不依不饶,像是非得听她亲口确认不可:“你只答——肯不肯?”
她眼中波光流转,凝视他片刻,终是点头,“我愿。”
景玉这才长舒一口气,又有些手足无措,声音低低的,却郑重其事:“那……那我们便该先告慰父母,再备下六礼,择吉日,写婚书,行合卺礼……”
“停停停。”穆安连忙打断他,眼神里藏着一丝哭笑不得。景玉明明是个狠绝果断的人,偏偏在这种事上讲起了最古板的礼数。
她一下子也被逗得羞臊不已,扑过去在他唇上重重一吻,然后笑得几乎停不下来。
景玉见她笑得直不起腰,脸也不由得红了,嗫嚅着问:“怎、怎么了?”
穆安摇了摇头,终于勉强止住笑意,眼神带着几分打趣又有几分认真:“既然说了,那以后三礼六聘,一样都不能少。”
“这是自然。”景玉立刻正色应下,语气一派郑重。
穆安看着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刚平复的笑意又止不住地涌上来。
“你到底笑什么呀,我可是认真的!”景玉急了,耳根都烧得通红。
屋内热气氤氲,窗外雪声簌簌,落在屋檐和街道,将天地染为一遍雪白。
两人盖着被子同榻而眠,一直到了三更天,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大人、韩大人!”
“怎么了?”穆安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却见屋外天色正浓,知道怕是出什么大事了,一时间睡意全消。
传令的小厮却是心急,干脆推了门进得内屋。
穆安见人来了,赶紧掀起被子将景玉死死盖住。
“究竟怎么了?”穆安有些心急。
“长公主府来禀报,公主有急事,通知驸马爷快快前去!”
穆安闻言心中一紧,宣珑此时有急事找她,怕是韩秋明要生了。
“知道了,你快去备车,我速速就来!”穆安边说边忙着穿鞋袜。
小厮转头之际,正见到穆安动作间牵动了被褥,那床榻上明明还躺着一个人!
小厮是有眼力见的,不由得替宜庆公主悲哀起来,妻子就要生产了,丈夫才忙不迭地从男宠的床上下来,作孽啊作孽。
外面的大雪纷纷扬扬,车马已经备好,穆安忙不迭地往公主府赶去。
公主府门口正停着一辆马车,宣珑端坐在马车中,她身上披着宽大的毛领披风,细看去,怀里正抱着一个熟睡的小婴儿。
“快来。”宣珑朝穆安低声道。
穆安风尘仆仆,却是一刻也不得歇,忙上了公主府的马车。
马儿立刻扬起了蹄子,朝着皇宫去了,马蹄声碎,寒风夹着雪粒卷进车帘。
“如何?”穆安凑过来看宣珑抱在怀里的婴儿。
小婴儿一看就是刚出生,此刻被宣珑抱在怀里,不哭也不闹。
宣珑却一脸严肃,“传信的宫人说,皇后这一胎生得艰难。”
穆安闻言眉头微蹙,韩秋明本就怀相不好,又因了朝堂事多有忧心,妇人生产本就要往鬼门关走一遭,但愿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马车驶入皇城时,天色尚未放亮,两人带着孩子急匆匆往内宫去,宫墙下的灯火昏黄如豆,莫名有些阴森。
二人隔得老远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穆安脸色蓦然一白,脚步已疾步向殿内奔去。
行至近前,便闻得殿中隐隐有女子的哀呼声,断续如泣,夹杂着慌乱的呼喊:“快、快拿艾草来!……再多点热水……血止不住!”
穆安走近几步,声音压低,“谁在当值?”
一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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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走上前,“皇后娘娘说,不要惊动陛下,眼下伺候的太医都是娘娘的心腹。”
一位年迈的太医颤声答道:“娘娘出血过多,孩子始终生不下来……”
穆安与宣珑对视一眼,皆是心头一紧。
宣珑将带来的男婴交给一旁的宫女,两人掀开了纱帘,只见韩秋明面色苍白如纸,仰卧在榻上,额发早已被冷汗浸湿。
室内药味混着血腥味扑鼻而来,韩秋明无力地在床榻上挣扎着,气若游丝地晃着头,却连呻吟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一旁的婆子在帮着推肚子,胎儿却迟迟不肯下来。
穆安凑到床前握住韩秋明的手,却被突然的冰冷冻得一哆嗦。
“啊——”韩秋明陡然发出一声呜咽,声音刺得人心颤。
一旁的婆子看了看,依旧是眉头紧皱,“娘娘再使使劲,快要看到头了!”
宣珑跪在床侧,轻轻替她擦去额头的汗珠,转头问太医:“若是保大弃小,可行?”
太医迟疑片刻,正要答话,却被韩秋明断然制止:“不行!”她瞪大眼睛,声音微弱却坚决,“这个孩子……一定要保下来。”
穆安心头一震,压低声音劝道:“我们已经寻得男婴入宫,届时瞒天过海,那个孩子便是你的亲子,是未来的太子。”
“你若还想要孩子……以后有的是机会。”
韩秋明的目光泛着痛意,死死地盯着穆安,缓缓摇头:“我娘……就是生我时去了……这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一定要生下来!”
穆安听得此言心头发麻,她历过刀兵权谋,自以为能从容应对,可如今在女人的产床前,却无能为力。
“不要说傻话。”穆安咬紧牙关,声音低沉,“你要活着,日后还要当太后、太皇太后。”
“我好疼……”韩秋明垂下眼帘,泪水止不住地滚落,旋即又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叫。
“娘娘!来,快把这药喝了!”一名满脸黥纹的老妪匆匆赶来,将一碗药递到韩秋明嘴边。
韩秋明顺从地一口口咽下去。
穆安认出这个老妪正是跟在韩秋明身边的巫医,心中也宽慰了许多,巫医神通广大,定是有办法的。
喝完了药,韩秋明似是有了力气。
她紧紧攥住穆安的手,指节泛白,几乎要将她的手指掐断。
床尾婆子突然扬声惊呼:“看到头了!看到头了!娘娘,再使把劲!”
韩秋明低声呜咽,在痛苦中睁开眼,目光直直看向穆安,唇角颤抖,“阿兄,我好疼……”
穆安知道韩秋明此时是真把她当韩稷了,她再也绷不住也跟着流泪,俯身将额头轻轻贴在韩秋明的耳畔,声音低柔,“秋明不怕,阿兄在呢,阿兄在孤山挑好了位置,将来我们都陪在娘亲身边……”
话音未落,韩秋明一声凄厉的喊叫划破了空气,紧接着,一道婴儿响亮的啼哭声终于响起。
穆安心头一松,压在心口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韩秋明仿佛力气被抽空了一般,眼一闭,沉沉昏了过去。
“是男是女?可还健全?”穆安赶紧凑上前去看刚出生的婴儿。
稳婆神情迟疑,看了一眼昏迷的韩秋明,小声答道:“是个小公主。”
穆安一怔,擦了擦脸上的泪,伸手轻轻抚过婴儿通红的小脸,“公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