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彤。”


    房门被敲响。


    这对憔悴疲惫的夫妻俩，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朝里看去。


    咚。


    盘子掉在地上，肉洒了一地。


    十岁的小女孩蹲在书桌上，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乱糟糟的头发在风中飞舞。


    “彤彤！”


    夫妻俩吓坏了，赶紧冲进去将女儿从桌上抱下来。


    他们家在15楼，彤彤掉下去就完蛋了。


    虽然，他们装了安全护栏，但前几天被彤彤暴力扯坏了。


    也不知道这孩子，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彤彤，妈答应给你吃生肉了，你千万别做傻事啊！”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


    男人把窗户关上又锁死，走过来的时候双腿有些抖。


    “彤彤，不管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爸爸妈妈商量，以后不能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他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然而女孩就像听不见一样，双目呆滞的坐在床上，仿佛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因为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她的小脸变得尖尖的，脸颊往下凹，眼睛却往上吊，给人一种很刻薄的感觉。


    “彤彤啊！”


    “你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跟妈妈说啊......我们不逼你看书，不逼你上兴趣班了......”


    女人抱着冷漠的女儿，无助的哭泣。


    男人双手深深插进头发里，不得不面对现实。


    女儿得了一种精神病。


    光靠爱是感化不了她的，必须送医院。


    “小慧，我们还是......”半晌，他哑着嗓子开口。


    床上的女儿却像闻到什么很香的气味，不停的耸鼻，双眼开始有光了，一把推开自己的母亲。


    她发现了落在门口带着血丝的肉，苍白的小脸展开大大的笑容。


    然后，以一种像兽类似的诡异姿势，四肢着地的爬下床，飞快爬到门口，捡起地上的生肉，拼命而贪婪的塞进嘴里。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在屋子里响起。


    鲜血染红双手和牙齿。


    看着女儿狼吞虎咽的狰狞模样，这对年轻夫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女人捂着胸口，差点栽倒在地。


    “小慧。”


    男人搂住妻子的肩膀，拼命控制情绪，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不能再等了，我们要送她去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


    女人又是一颤，仿佛遭受了莫大的打击，整个人昏昏沉沉浑身无力。


    “不能再等了！”


    男人咬了咬牙，朝女儿走去。


    但这孩子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猛的转过头来，用一种凶狠的目光瞪着他。


    双脚僵在原地，男人不敢靠近。


    女孩继续啃咬撕扯着生肉，整张小脸都沾满鲜血。


    把地上所有的肉吃光后，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然后四肢着地的爬回床，缩在被子里。


    不一会响起微微的鼾声，似乎睡着了。


    夫妻俩说不出话。


    地上的血手印和脚印，不断的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孩子还那么小，要是诊断出精神病，以后别人会怎么看她？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女人惶恐不安，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小慧，我们是在救她，不是害她。及时送去医院得到诊治，彤彤还有恢复的可能。如果晚了，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她的一辈子才是真的毁了。”


    男人已经下定决心。


    “现在她睡着了，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女人知道丈夫说的对，痛苦的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不断流出。


    男人叹了口气，去杂物室找到绳索之类的工具。


    女儿光是听到医院这个词，就反抗的力量，以防她做出过激的行为，只能把她绑去医院。


    “我帮你。”


    当他带着工具从杂物室出来的时候，女人擦干眼泪，红着眼睛对他点头。


    夫妻俩对视一眼，一同朝女儿的房间走去。


    被单上都是血迹，中间鼓起一团。


    女儿正蜷缩在里面睡觉。


    夫妻两亲手亲脚来到床边，彼此眼神交汇。


    女人掀开被子，男人拿着绳子扑上去。


    女儿眼睛猛然睁开，那眼神叫男人恐惧，他的手慢了一步。


    “啊！”


    女儿伸出手来，锋利的指甲从他的脸上狠狠划过，留下几道手印，鲜血顿时就渗了出来。


    钻心的疼。


    女儿动作很快，要逃。


    “志明！”


    关键时刻，是女人扑上去，拼命的抱住了女儿。


    “快啊！”


    女儿挣扎的厉害，一双小手不断的抓挠母亲的双臂。


    男人赶紧上去，将绳索一圈一圈的缠绕在女儿身上，不断收紧。


    女儿终于被捆绑住了。


    尖锐的嚎叫回荡在整个房子。


    女孩怨毒的盯着夫妻俩，仿佛那不是她的父母，而是仇人。


    “彤彤，爸爸妈妈是为你好。”


    女人受不了她的叫声，痛苦的捂住耳朵，不停道歉。


    她的两只手臂都变得鲜血淋淋，但却感觉不到疼。


    男人找来一张干净的帕子，狠心塞进女儿嘴里。


    哀嚎声终于听不到了。


    但夫妻俩的心却格外沉重，呆了一会，他们为对方的伤口涂了药。


    比心里的苦，皮肉上的伤痛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都想不明白。


    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去给她准备衣服。”


    女人去屋里找了一个包，为女儿收拾东西。


    一边收拾，一边流泪。


    男人感觉胸口闷的透不过起气来，走到阳台上，迟疑着点了一根烟。


    女孩的眼睛怨毒的从父母的背影扫过，嘴角斜斜上翘，扯出一个充满恶意的冷笑。


    然后，手腕扭动起来。


    锋利的不似人类的指甲，很快割开了绳索。


    女孩站起来，悄无声息的靠近男人。


    男人抽着烟，整个人被愁云笼盖，什么也没察觉到。


    阳台没有封起来，种了一些花花草草。


    他靠在栏杆上，呆呆的望着夜色中明暗起伏的城市。


    女孩停在他的身后，染血的双手伸出。


    “彤彤！”


    忽然，一声尖叫。


    女人跌跌撞撞的从卧室里冲出来。


    男人转过身，看到女孩伸出的双手，满脸错愕。


    她是要推自己下楼吗？


    “彤彤，不要啊！”女人双腿仿佛陷在淤泥里，短短几步，十分艰难。


    女孩见自己阴谋失败，冷哼一声，飞快的爬向大门。


    “彤彤！”


    夫妻俩追不上她。


    眼睁睁的看着她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