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的丛林，和中原的森林比起来，植物种类更多，各种花花草草也比中原长得更大。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丛林内瘴气委实颇重，目光所到处能见度不高，总感觉烟雾朦胧的。


    凡杰、香香和小豆苗沿着河流的走向向上游走去，一路上惊扰了很多小动物，包括长着五颜六色扇形尾巴的孔雀、皮毛颜色白中带金的猴子、滑溜溜的穿山甲，以及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花脸熊。


    这里的树木和植物，叶片又大又厚又硬，穿着傣族服饰的三人，身上皮肤时不时会被树叶和草叶割伤，为了避免受更多伤，他们还是换回了原先的汉人服饰。


    就算如此，伤害还是接踵而至，也不知道是吸入瘴气太多，还是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植物，三人身上都起了红色的疹子，又疼又痒。


    穿梭在丛林中的凡杰当然不知道，其实丛林中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范郡马的军师西域巫师，就长居在这个丛林中最高最粗的那棵树里面。


    西域的巫师和中原巫师不一样，中原巫师喜欢住山洞和府邸，而西域的巫师最爱在树林里找颗巨树，将其中心挖空后居住在内。


    好在这个丛林并非无边无尽，三人是在中午入的丛林，快天黑的时候，他们居然走出了丛林，并且看到不远处有人群居住的村落。


    三人又换回了傣族人的衣服，然后互相扶持着向村落走去，又走了大约四分之一个时辰，他们终于进了村庄。


    天完全黑了，村里百姓点起了明火。


    有个老伯守在村口，大抵是守村人。凡杰从口袋找出了一些碎银子给他，问道：“村里可有给人看病的大夫？”


    拿了钱的守村人，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再瞅瞅这几个年轻人虽然是外来口音，但是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于是就指了指不远处的黄色旗帜：“插着黄旗的就是摩雅大夫的家，这会他应该在家了，白天有可能出去采药呢。”


    凡杰和香香谢过了守村人，之后就向摩雅大夫的家走去。


    进屋之前，凡杰先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人说“进来吧”，便进了屋。


    屋内布局很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和两个柜子，有一个估摸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正在整理桌上的草药，他的脚下，有一只黑色的小狗趴地上，正在慢悠悠地吃着盆里的饭。


    摩雅大夫以为是村民来看病，结果是三个陌生人，一下愣住了。


    凡杰便解释说，他们在丛林中受了点小伤，而且身上也起了疹子，能不能拜托医生给他们看一下，酬金好说。


    凡杰随后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了摩雅医生的桌上，并说这是定金。


    摩雅大夫检查了他们身上的伤势和红疹，便说：“不是什么大病，是瘴气中毒，不需要吃药，休息两天就能好。擦破皮的地方，可以敷点我自己做的药膏，可以防止感染化脓。”


    说完，他给凡杰他们每人端了一碗水。


    三人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确实已经口渴难耐，就都一口气把这碗水干了。


    摩雅大夫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陶瓷药罐，罐子里装着墨绿色的药膏，摩雅大夫给他们每个人都在擦破皮的地方敷了一点膏药。


    凡杰感觉擦过药膏的伤口上凉凉的，很舒服，一点都不疼。


    摩雅大夫指指桌子上的银子，盯着凡杰说道：“不需要那么多钱，你给多了。”


    凡杰解释道：“没事，你就拿着吧。还有一事相求，村里有提供住宿的客栈么？我们想住上一晚。”


    “这种小村落哪有客栈，只有大理城里才有。”


    “那我们今晚没地方住了呀。”凡杰有点尴尬。


    摩雅大夫想了想，回道：“你们运气真好。我老婆带着孩子正好回娘家去了，空出来了两张小孩的床，你们就睡这吧。”


    凡杰和香香赶紧谢过摩雅大夫，摩雅大夫见他们仨看起来也不像吃过晚饭的样子，于是又去隔壁屋煮了一点糊糊状的不知道是米还是面的东西，凡杰他们也没挑，都吃下去了，然后吃饱了就睡了。


    三人的房间和摩雅大夫的卧室正好是隔壁，这个医生晚上睡觉打呼还蛮重的，凡杰、香香和小豆苗都半梦半醒地这么睡着，很快就天亮了。


    小豆苗到底是小孩子，身体恢复得快，她身上的红疹子已经消下去了，凡杰和香香身上的红疹子虽然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但是还没有完全消掉，看来摩雅大夫说的没错，瘴气中毒不需要吃药。


    三人起床后就找水洗脸，发现隔壁屋的摩雅大夫早就起来了，这会正在把晒干的草药用研钵研成粉。


    摩雅大夫抬起头：“村东有家卖糯米饭的小店，你们可以去买点吃吃，我就不替你们做饭了，我不吃早饭。”


    虽然和凡杰他们说着话，大夫手里的活也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凡杰、香香和小豆苗便依着他说的寻到了村东，看到好几个村民手里端着一盆糯米饭站在那吃着，搭配糯米饭的既不是咸菜也不是肉，而是他们这里的热带水果。


    入乡随俗，凡杰像村民一样，搭着水果吃完了一份糯米饭，吃完后满嘴都是腻歪的甜味。香香也不习惯在早上吃甜食，不过小豆苗倒是不介意，小孩子嗜甜，她就吃得特别香。


    身上的伤以及红疹还没有好，凡杰也不打算现在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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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于是琢磨着中午和晚上该吃点啥，很快，他就从村民家买回了一只鸡、一大篮子鸡蛋以及刚从河里捕上来的几条鱼。三个人高高兴兴得拎着战利品回到了摩雅大夫的家。


    凡杰负责杀鸡、剖鱼，香香负责掌勺，于是中午的时候，摩雅大夫吃上了香香做的母鸡汤以及红烧鱼——当然是改良版的，因为摩雅大夫家除了香料和粗盐，没有其它调味料。香香就在烧鱼的时候放了很多香料进去，结果味道不错。


    就连小黑狗也吃上了边角料的鸡胸肉。哦，忘了说了，这只小黑狗叫细仔。细仔难得吃上荤菜，吃得可开心了，忍不住地摇尾巴。


    今天上午，摩雅大夫家只来了一个病人，其余时候，他就在那里摆弄草药。凡杰和香香本来想帮忙的，结果被拒绝了。他是个勤劳话少的人。


    未来的几天都是这个模式，早上摩雅大夫不吃饭，凡杰他们就去村东买份糯米饭吃吃，然后凡杰就去村民家收购各种食材，中午和晚上的时候，摩雅大夫就和他们一起吃饭，吃的是香香做的中原饭菜。


    托他们的福，细仔也是天天好吃好喝。


    吃饭的时候，一群人也会聊上几句，摩雅大夫知道了他们是来找人的，便说可以让细仔帮忙，他的鼻子可灵了。


    小豆苗当初离家的时候，带了一件自己哥哥的衣服在身上，于是她把这件衣服拿给细仔闻了闻，谁知细仔闻后居然趴了下来，两只眼睛里全是眼泪。


    “这件衣服的主人怕是凶多吉少了，动物的感知能力比人强。”摩雅大夫解释道。


    小豆苗没有嚎啕大哭，默默擦掉了流出来的泪水。其实她心里已经估摸是这个结果，不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哥哥已经去世了，她也要把他的白骨带回老家安葬，和死去的父母葬在一起。


    凡杰和香香安慰小孩说人没找到就有活着的可能，现在他们最大的任务是找到他哥哥做工的地方。


    小豆苗又从包裹中取出了有哥哥涂鸦的那封信，摩雅大夫看到涂鸦后，一下子就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


    在做大夫前，其实他是个走南闯北的浪子，对云南境内极为熟悉。


    于是第二天，凡杰他们就按照摩雅大夫的提示，向着目的地出发了。


    为了感谢摩雅这些天的关照，走之前，凡杰将自己随身带的一把银质短刀放在了大夫的桌上——这几天，他看到摩雅一直拿着一把已经生锈的小刀在切割草药。


    送走凡杰、香香和小豆苗后，摩雅大夫又回到屋内忙碌，没多久就看到桌上这柄银刀。


    将刀抽出刀鞘，在手背上摩擦了两下，手感相当不错，然后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