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情此景，轩辕瑶华只觉现在看来，竟是如此的讽刺。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一批人。


    数月以前，桃源仙城有不少妇人都在私下里说初茵是贱人，是饥渴的-荡-妇，是张-腿-吃饭的婊子，是活该被蹂躏，被轻视，被欺压，被侮辱的桃色对象。


    桃源仙城上至七十岁的老人，下至三五岁的稚童，还有男女老少，几乎是个人都可以在背后议论她，暗暗戳她的脊梁骨。


    更有甚者，谩骂意-淫，肆无忌惮地捏造事实，对她造黄谣，将她贬斥得一文不值，有如地上的烂泥，泥中的蝼蚁，卑贱不堪，毁誉无数。


    她们说她“放着好好的正室夫人不当，自甘下贱地当妾室”！


    说她“爬完了-弟弟的-床再-爬-哥哥的-床”！


    说她恶心，说她脏！


    骂她骚浪贱！


    说她明明是在欲拒还迎，被独孤兄弟伺候得很爽，还非要闹出来丢人现眼！


    说家丑不可外扬，她难道不知道吗！


    千百年来这片大陆上所有的女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就她偏偏不行！


    她都已经是独孤族长耀阳仙君的女人了，他们之间有着九年的事实婚姻，怎么能那么明目张胆地宣扬出来，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不给自己的男人留脸面！


    她们说一切都是她在装，是她活该，是她自找的！


    她简直是她们所有女人的耻辱，是对她们女人贤良淑德美好品质的玷污！


    像她那样的女人，就该被浸猪笼，被扒光了衣服处以极刑，以此警戒世间女子，不要越界，不要挑战丈夫的权威，要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地认命！


    可她偏不！


    她就是不认命，这让一些向来奉守‘贤良贞淑’为信仰的愚昧妇人越发地气急败坏了，所以她们一遍又一遍地在晦暗处乐此不疲地诋毁着她，彷佛咒骂了这样特立独行、与众不同的初茵，就能够获得全世界男子的青睐，女子的认可一样。


    她们没有自我，所以才总是寄望于从他人的评价声和认同声中，看到那个早已面目模糊的自己。


    何其可悲！


    所以轩辕瑶华从来都不会审判评价任何一名女性，即使那时她对初茵还不了解，只是偶尔从周围的人声议论中，拼凑出了大致的经过，却也未曾发表过个人的见解。


    只有同为女性，才会知道这世间待女子是何等苛责！


    男子三妻四妾，女子必须恪守贞洁。


    男子可以花楼买醉，冠之以风流之名，惹众生追捧，引同性羡慕。


    女子则是淫-荡下贱，饥渴难耐，是贱人，是婊子，是荡-妇，是活该被人草的骚女人！


    所有的同性都会唾弃她，都会与她割席，以标榜自己不是像她那样水性杨花的贱女人，全然无视她十年来被隐瞒，被愚弄，被欺骗的被迫经历。


    人们只愿意看到他们想看到的，只会相信他们乐意相信的，全然罔顾事实。


    他们就像是秃鹫看到鲜肉，蚊虫嗅到血腥那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恨不能将初茵钉在耻辱柱上，人人都可以对她轻贱诋毁，肆意践踏。


    若非当时独孤兄弟及时出手，明光仙尊批准了‘整-风运动’的施行，轩辕瑶华是真的不敢想象，长此以往活在这种杀人于无形折磨中的初茵，究竟能够撑到何时。


    会不会根本就等不到她现如今实力恢复、身世清明的这一天！


    所以她从来不会审判任何一名女性，她们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罢了！


    更何况初茵还是被迫的，根本就不存在任何错误！


    如果说当时桃源仙城同为女性的一干妇人对初茵的议论沸反盈天，粗鄙不堪！


    那么当时男性对初茵的非议更是卑鄙恶俗，无耻下流！


    他们肆无忌惮地捏造事实，造初茵的黄谣，甚至白日做梦地妄想着与初茵春风一度的人是他们自己！


    他们说“她的滋味儿想必一定蚀骨销魂！让人欲-仙-欲-死！要不然也不会被那两位大人物看中”！


    他们说“她是弟弟玩腻了才送给哥哥的骚女人，是彻头彻尾的浪货”！


    说“她就是欠-草”！


    说“如果他们是独孤承烨，一定会把她从早-奸-到晚，就不信她不松口！不向他们跪地求饶！认输服软！到那时还不是任他们想怎么-草-就怎么-草”！


    诸如此类，难以入耳。


    更有甚者，居然胆敢编造初茵和明光仙尊的关系，拉明光仙尊下水！


    其中一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急色之徒，更是在公共卫生间里直接叫着初茵的名字，当众自渎！也因此被恰巧从竹林边经过的青阳仙君毁了男人的根本，再也做不成男人了。


    轩辕瑶华从来都不认为那些消亡于这场‘整-风运动’中的‘霸凌者’可怜。


    他们如此轻描淡写地肆意造谣毁坏着别人的生活，别人的声誉，让无辜者活在恶语环伺的刀光剑影中，那么自然要为他们的言行举止付出相应的代价。


    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盲目从众，肆无忌惮的恶果反噬。


    他们错以为自己是青阳仙君，是耀阳仙君。


    他们远远低估了独孤世家的两位仙君对初茵的用心，这才会头撞南墙，自寻死路。


    可倘若遭受此番境遇的人是其他一名无人撑腰，无人在意的普通女子呢？


    会不会这种社会群体对某一女性个体施加的语言暴力，社会屠杀，就会顺理成章地完成，达到杀人于无形的效果。


    让受害者苦不堪言，只能一死百了，让施暴者站在道德的至高点，说着最虚伪的话，造着最恶劣的孽。


    所以轩辕瑶华从不参与任何对女性的围剿。


    水性杨花？


    脚踏两条船？


    睡完弟弟睡哥哥?


    即使那个时候的她并不认识初茵，也不知道这些话有几分真假，她也没有参与过任何对初茵的诋毁围剿。


    仙门之中的一些男性修士，千百年来不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吗！还明目张胆，引以为豪！


    他们不一直认为嫖-娼不是犯罪，而是解决自身的生理需求，是救风尘。


    脚踏两条船不是出轨，而是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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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缺爱的女性一个家。


    娶了一个姐姐，就在心理意-淫小姨子也是他的所有物。


    怎么换了一个性别，变成了是女性的初茵就不行了呢！


    初茵要是真能把独孤世家那两位声名煊赫的仙君睡到手，玩弄于股掌之间，她只会给她拍手称快，为她喝彩！


    而轩辕瑶华之所以会与这世间大多数女子在此事上的反应截然不同，是因为她也曾有过类似的境遇。


    轩辕瑶华在很早的时候，在她以女子身份列居桃源仙城权力中心的地位时，她就已经明了，他人的非议就是狗屁！


    难道让她因为外界的非议，认为她不符合传统世俗定义下仙门女子该有的样子，就妄图用言语向她施压，逼她主动放弃到手的权力，老老实实地和千百年来所有的女性一样，遵从旧制，滚回家生孩子吗？


    绝不！


    她根本就不在乎同性的攻讦，异性的造谣！除了贬低她没有女子的贤良淑德，抹黑她的名声外，他们根本对她束手无策。


    尤其是桃源仙城内部盯着情报司副司长这一位置的一干异性竞争者，纯粹是一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扭曲心理！


    这些年来，身为桃源仙城权力中央唯一一位女性掌权者，她经历的风浪从未停歇。


    细细回想，从小到大，她一直生活在这样潜移默化的世俗规训里。


    小时候，身边的大人说，女孩子不需要读书识字，念太多书，书读得多了，心就野了。


    可在她看来，这些话的潜意思是，女孩子就应该目不识丁，这样才好被操控，被驱使，被奴役。


    她不信。


    倘若读书真的无用，那么仙门世家的男子不管幼时资质如何，家中的大人都会拼尽全力，哪怕是耗费钱财、托人走关系，也一定要将他们送入族学跟着老师傅读书识字呢！


    大人不让她读书，她就趁深夜家里人都睡下后，借着朦胧的月色翻开书页，全文背诵。


    后来，她的成绩名列前茅，仅次于族长家的两位孩子，也就是未来的少族长和副族长，所以才会被族长看到，让她入族学陪少主读书。


    轩辕世家是人数过万的仙门豪族，族人各个联络有亲，她虽说与少族长兄弟二人，也就是年幼的轩辕信之、轩辕谦之年岁相近，还是堂亲关系。


    可那又如何！


    族里面任何一名族人，都与族长一脉同出一源，血缘是这样的世家大族中最不重要的东西，因为人人都有。


    所以她必须足够优秀，足够刻骨，足够努力，才能凭借女儿之身，迈入在战国乱世唯有男儿才能踏入的族学课堂。


    而这短短的一程，她走了足足三年。


    六岁那年，她觉醒了灵力，也有资格和少族长兄弟二人一起，接受族中前辈的修行指导。


    可是她身边的长辈家人无不反对，他们说仙门世家的女孩子不适合修行术法，因为身为女子，在先天体能上就比不过男子身强体壮，何故没罪硬受，自讨苦吃！还不如跟着同龄的女儿家一起学习女红刺绣，琴棋书画，以后也好寻得一门好亲事，嫁得一位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