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的蕾丝雕花窗帘被风吹高涌动又贴回窗框，墙面的人影相拥起伏，仰起漂亮的曲线，被长指勾勒，被掌心塑性。


    昏沉睡至天暗，陈疏音偶尔听到几句交谈声，隐隐约约提到她的名字，似不愿打扰她好梦，息了声。


    手机里的时间显示晚上七点五十，陈疏音着急忙慌地跳下床，高喊裴郁的名字。


    “小裴有事出去了。”方呦呦应她一句。


    陈疏音下楼环视了圈，周菁以和裴老爷子也不见踪影。


    “只有我和你。”方呦呦一眼就看出她心中所想，“他们的意思是，你刚从医院回来，怕你受影响，让你在家好好休息。”


    “可是——”


    方呦呦语重心长，“好了，虽然你和裴郁结了婚，但他家家事复杂，有些事，你不去参与，对你和他来说，反而是好事。”


    陈疏音歪头，感到一丝费解，“您之前不还把他当第一女婿人选吗？为什么在他碰到事的时候却选择退避？”


    “音音，有时候善意的谎言，出发点是善意而不是谎言，同样，你当退则退，小裴反而没那么伤心。”


    陈疏音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没再追究下去咬文嚼字，但能让他们三人都出动的事，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与裴薇有关。


    是那副画有了进展？


    陈疏音打开电脑搜罗和伏羲女娲图有关的所有资料，快速阅览而过，终于注意到其中有一条写着，“兄妹欢合，孕育人间。”


    她头皮倏然一阵发麻，键盘上的指尖微微发颤到无意识打出一段乱码。


    陈疏音曾经为了报复裴郁，在搜罗他过去出道的资料时，发现身边常常有一个女人的陪伴，她几乎包揽了他所有的工作沟通。


    作为姑姑，裴薇对他可以说是亲力亲为。没有半点可挑剔之处。


    如今看来，裴薇的事情或许另有隐情。


    陈疏音想，她不该被包裹在温室里做一个视而不见，只享福却无法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陪伴他的人。


    她合上电脑，套上外套跑下楼。


    方呦呦拦住她，“音音，你怎么听不进我的话呢？”


    她在穿越里反反复复见证着裴郁的死亡，以此来认清他的爱。她以爱人的角度，不希望他再有半点差池，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盼望着他能好好的。


    陈疏音紧闭双唇，有言难抒地睨着方呦呦，最后长叹一口气，“外婆，这次我不能听你的。”


    她挣开方呦呦的手，倾身跑了出去。


    裴郁走得很急，车钥匙并未带走，陈疏音下车库把车开出来，拨通裴郁的电话。


    “你在哪？”


    电话那头听出她问话的来势汹汹，停顿两秒，“警局，只是来看看姑姑，半小时后就回来了。”


    “我都知道了，警方查出结果了吧？”陈疏音言辞肯定地诈他。


    “音音，你怎么那么聪明？”裴郁打趣似回她，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语态懒散的样子。


    陈疏音轻吐一口气，“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


    “我难受什么，这是好事。”他仍话里带笑。


    陈疏音没想到他的反应能淡定至此，“你别装了，是个人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不是知道了？好了，别瞎猜。”


    “你不让我胡乱猜测，那就应该带上我。”


    裴郁那头闷闷发笑，“中途喊了你几次，你都赖着不起。”


    “还不是你——”陈疏音揉了把腰，有块红肿是他半路换姿势把她逼退到床角时不小心撞到的，她没好意思说出口，索性沉默不语。


    “抱歉，老婆，我回来多跪几次，直到你满意为止，成吗？”


    “你能不能正经点。”


    裴郁定声，正正经经地应，“你在路上吧？想让你想点轻松的，这边的事情你去医院那天就出了结果，现在就是收个尾，别开太快，注意安全。”


    “你呢？”


    “别担心，我很好。”


    陈疏音轻吸了口气，“裴郁，这次你也要等等我。好吗？”


    高峰时段已过，各个路段车辆不多，陈疏音超了几辆车后抄近路赶到警局，休息室只有裴郁和周菁苡两人。


    他们脸上挂着消极的缄默，在看到陈疏音后都统一地扬起了温馨的笑意。


    周菁苡一如既往笑容明艳，“音音，这么晚了怎么还赶过来？”


    “我——”陈疏音无法去探知对方的话里是否暗藏了责怪，不自然地抓住衣角，垂下了眼。


    裴郁面色紧张地把陈疏音搂到身侧，“妈，她有权知道。”


    “你这孩子，我难道有要把她排外的意思？”周菁苡无奈地摇摇头，“我是怕音音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妈，荣辱与共，什么情况，我都能理解。”陈疏音握住周菁以的手，“这种时候，您应该更难受吧？”


    得到小辈关爱之词，周菁以一直以来强撑的坚毅彻底破碎，失态地掩面掉眼泪。


    “妈，这不怪您。”


    周菁苡手背过身去，“你来告诉音音吧，为了他坚持那么多年，我累了，是时候退居你们身后，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裴郁无声对陈疏音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再追，“放心，妈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女人。”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裴郁把录像放出来给她看。


    警方在多次破解密室密码无效后，通过对画作的解读，用裴郁父亲裴鸣和裴薇的生日交叉组合尝试，第一次就尝试成功。


    然而密室里的景象令人大跌眼镜。


    一扇门之后像是开辟了房内的室内桃源，里边利用四面八方的缝隙光把屋内照得敞亮，欧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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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的三房一厅大平层，镶嵌在墙面的另一边，设计齐全，万物具备。


    茶几的桌上还残余着没吃完的饭碟、使用过的水杯、沙发上翻动的书页，无不彰显着有人居住、生活过的痕迹。


    不等警察展开地毯式搜索，一个手脚都套着拷子的男人，不疾不徐地从里侧的洗手间走出来，走动的过程中还伴随着链条砸在地上的轻响。


    他五官深邃立体，一双眼睛生得温和柔情，总体一看气质典雅，连身上这身病服似的条纹穿在他身上看起来都像是走秀款。


    见到数十个警服穿着的人，他瞳孔接连缩放，嘴唇张阖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裴鸣，是你吗？”有警察对照图片，问出口。


    男人点点头，揉搓几番眼睛，依旧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


    “来救我的吗？你们？是？”他像是长期没有开口说话，说话的语序有些混乱，咬词也不甚精准，但仍听得出来音色是好听的。


    “是的，我们现在就带你出去，但需要你配合我们做调查，你为什么在这？”警察缓慢地靠近他。


    裴鸣却像受了刺激似，手舞足蹈地大喊大叫起来，眼角泪花四溅，像是受够了折磨。


    见此情形，警察打算控制住他，不等触碰，他就忽地闭眼倒地不起。


    将裴鸣送往医院后，剩余警察继续对室内进行排查。


    三间卧室，除最里边那间是正常卧室陈设，另外两间都装着怪异的他们不曾见过的高超设备，目前用途尚未得知。


    而医院这边给出检查结果，更是咋舌。


    裴鸣身上有多处被鞭打的伤痕，但这些痕迹并不像是刻意虐待，反而和市面上出售的一些情趣玩具反复在同一处绑玩而又没有及时上药留下的疤痕很像。


    密室内的警察对接消息，果不其然在卧室里找到了无法计数的避孕套和震惊视觉的道具。


    密室内设有监控，但在警察试图调出时，系统就自动启动了保护机制，销毁了所有视频。


    警方初步判断，一直以来裴薇都把裴鸣囚禁在此并进行了心理身体的双重伤害。


    裴薇拒不回答，大伙一时没了辙。


    “我当年就隐隐想到，爸的失踪和她有关系，但我没想过，事情会往这个方向走。”尘埃落定之前，裴郁并不想肯定此事，“她身边的关系网被揭发出来后，身边并没有所谓的让她一见倾心宁愿和家人闹掰也要一起逃跑的男人。”


    “爸的精神状态还没恢复，从他那套不出有用的信息。”


    陈疏音的猜想几近要被印证，她捂住跳得过快的心口，“你的打算是？”


    裴郁抵着上颚硬憋下一口气，“警方希望我来和姑姑交接。”


    “我陪你。”


    裴郁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轻轻磨蹭，“谢谢你宝宝，但这次，得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