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见彬彬有礼道：“我母亲他们大概还要一会才能到。”


    “没事没事，月见你这孩子还是太客气了。”顾婉女生笑着道。


    顾南星：ber，这手怎么还在握着？


    忍无可忍之下，她晃了晃手腕，这次动作幅度大了些。


    沈月进像是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松手，“啊”了一声后才放开，“实在是太久没见顾小姐了，一时激动了些，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那双眼睛像是带着钩子，直盯得顾南星浑身发毛。


    这人以前一板一眼连名带姓喊她的时候还正常些，如今这不阴不阳的一口一个“顾小姐”实在让她不适应。


    真是年龄越大，心眼子越多。


    顾南星尬笑，“没关系的。”


    在一旁围观全程的顾婉与躺在病床上身残志坚眨着眼的苏容互相对视一眼。


    顾婉：嘻嘻，磕到了。


    苏容：……哎。


    沈月见将自己买的慰问品交给顾婉，都是一些市面上很难买到的名贵药材。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沈月见笑了笑，走到病床边，轻声“苏叔还好吗？”


    苏容动容地眨了眨眼：很好。


    这时候，护士正好推门进来要进行换药，顾南星像是终于找准了时机，忙不迭地说自己要回学校赶稿，马上就要期末，实在来不及了。


    顾婉：“你不等你唐姨和沈叔了？”


    “实在来不及了妈，回来替我向唐姨他们问好。”顾南星脚底抹油似的，转眼便跑没了影。


    顾婉也知道女儿期末考试在即，忙得很，也因此没再挽留。


    沈月见垂下了眼，没再开口。


    等唐思梦和沈束进来的时候，苏容刚换完药。


    “咦，星星不在吗？”唐思梦环顾一圈，没见到顾南星。


    她指挥着沈束将提前买好的大包小包的慰问品摆好，几乎摆满了半个病房。


    “星宝回学校去了，马上要考试，她比较忙。”顾婉笑着，“她还让我跟你们问好呢。”


    “这孩子……”唐思梦也笑着摇了摇头，“你们把那件事告诉星星了吗？”


    “同居的事，暂时还没提。本来都准备告诉她了，她爸又出了车祸，这段时间又忙，我准备等她考完试再说。”


    “行，那就交给你了。”


    沈月见今年高三，已经提前被报送到a大，也就是顾南星所在的大学。两方家长商讨过，准备于明年5月公布两人订婚的消息。


    虽说是联姻，但他们还是希望两个人能对彼此产生感情，这样以后的日子才能安安稳稳地过。于是两家一合计，反正都在同一所大学了，不如干脆为他们准备一栋公寓，让两个人一起住着培养感情。


    “月见答应了？”顾婉凑到唐思梦旁边，小声嘀咕道，她自己也明白这事对两个孩子不地道。


    唐思梦看了一眼正在和沈束说话的沈月见，轻笑了一下，“你记得同居这事是我给你提的吧？”


    “对啊。”她当时还挺纳闷呢。


    “那你知道这事是谁给我提的吗？”唐思梦挤眉弄眼，“是这臭小子。”


    “他心里门儿清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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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南星也没说谎,，从医院赶回学校后，便一时不敢停歇地画起了未完成的画作。


    说实话，她提笔的时候脑子里也不是很明白“雾”到底应该怎样画才出众。


    但当点上颜料下笔的那一刻，仿佛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中国画学院的顾南星，以提笔便如同进入无人之境，笔停便昭示大作已成而闻名a大。


    她下笔极稳，画法变幻莫测，画功扎实，无论是欣赏她作画还是欣赏她完成的画作都是极大的享受。


    她画画有个习惯，就是需要思考时绝不提笔，提笔后绝不再多想。


    放任笔随心动，随念动，随感动。


    顾南星放下画笔，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将近午夜了。


    她等到颜料干得差不多了，才盖上画布，又将学校画室的门锁好，起身返回寝室。


    大晚上一个人回寝室总还是有点让人发毛，他们学校又在这条路边种了那么多树。自从升入大三后，她一不留神画到深夜是很平常的事，走在这条已经没人的小道上，夜风呼呼得吹，树影婆娑，昏黄的路灯年久失修，时亮时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顾南星想着，如果下次以恐怖题材为主题，她甚至都不用思索，画作便浑然天成。


    哎，下次还是不能留到这么晚，每次一进入状态就忘了时间。


    回到寝室，门没锁，一拉就开，室友都已经上床休息。


    她轻声轻脚地去洗漱，生怕把室友吵醒。


    但还是听到她对床的王欣“啧”了一声，翻了个身。


    还是出去租个房子住吧。顾南星一遍刷着牙一边出神，这样确实挺打扰室友休息的。


    本来刚上大一的时候顾婉女士就提出了，在学校附近为她买个小公寓住着舒服。但顾南星那时候嫌麻烦，又不想搞特殊，加上大一大二事也没那么多，她也不会画到很晚才回来，虽然寝室有时也会发生点矛盾，但总体来说都很好。


    直到大三，因为平时作业增加，顾南星会画到很晚才回来，她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了，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打扰到室友。


    所幸，期末课题已经完成，她后面应该不会很晚才回来。正好趁这个时候，物色下学校附近的公寓吧。


    顾南星洗漱完，爬上床，闭上了眼睛。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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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很快便到了考核当天。


    顾南星自那天画完画后，便没有再去画室看过。


    所以早上去画室检查作品时，发现自己作品被人恶意用红色颜料划了一道，震惊可想而知。


    下午教授就要来评分了，现在重画也来不及了。


    顾不上愤怒或者追究到底是谁干的，眼下最紧要的是如何挽救这幅画。


    顾南星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开始思索如何改画。


    红色……


    原本她这幅画的整体基调都是暗色的，如今乍然多出一抹亮丽的红，极强的割裂感造成强烈的视觉反差。


    顾南星略一思索，拿起画盘，挤上灰色和红色的颜料，调成并不很张扬的暗红色。用画笔轻蘸，覆盖在红色颜料上，弱化了它的红。


    顾南星做完这一切后，往后走了走，不动声色地看了片刻，突然勾起唇轻笑了下。


    这一次，说不定真是因祸得福了呢。


    一直待到别的老师过来收作品，顾南星才离开画室。


    回寝室的路上，还遇到了王欣。


    王欣看到她，捂着嘴掩不住笑，“今天好像是交画的日子，这个点估计画都被收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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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她这话来的莫名，顾南星不动声色地点头。


    “南星，这次期末我们系第一估计还是你。”


    顾南星听到她这话，心下大概了然自己的画是被谁破坏的。


    王欣还在说着什么“真羡慕你啊”之类的话，这言语刻意到顾南星差点绷不住。


    她对她点了下头算作回应，说了句自己还有事先走了，也不去看身后王欣的表情，迈步走远。


    她自问自己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王欣的事，也不知道王欣对她的恶意从从何而来。


    看到顾南星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王欣才收回笑容，恶狠狠地盯着转角处的墙壁，啐了一口。


    “装什么清高，我看你这次期末怎么笑得出来。”


    王欣是个很扭曲的人。从刚入学的分好宿舍看到顾南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讨厌她。


    她自认为自己长得不错，画画水平也够高，家庭不说大富大贵，中产也绰绰有余。更何况，她在高中也算众星捧月。


    所以乍一看到容貌出众的顾南星，心态其实是有点崩的。


    再看到身后大包小包拎着行李的人，想当然认为是顾南星的爸爸。为了在其他舍友面前表示自己亲和的性格，故意笑着开口，“叔叔累不累，坐下来喝口水。”


    谁料那人微笑着拒绝，将行李放好后，对顾南星说了一句，“小姐，那我就先走了，真的不要我帮忙收拾吗？”


    顾南星摆摆手，“不用啦王叔，您回家去吧。”


    这声“小姐”在王欣心中的效果不亚于五雷轰顶，没事，她安慰着差点破防的自己，反正这种玩票的大小姐，专业水平肯定不行。


    结果在国画上完全比不过顾南星，在自己还在哼哧哼哧完成平时作业时，顾南星的画已经时常被老师拿去给各种含金量高的大赛评比了，数不清的奖项拿到手软。


    这下王欣是彻彻底底的破防了。


    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顾南星这个人不爱社交，平时除了画室和寝室，其他的地方根本捕捉不到她的身影。


    王欣正好与她相反，积极参加各种活动，认识的狐朋狗友一大堆。


    她觉得这是自己的优势，靠着这点微弱的优越感来弥补自己破防的心。


    所以哪怕顾南星并不在乎，她也会在寝室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时不时就拿起手机回消息接电话。


    她们寝室是四人寝，除了顾南星和王欣外，还有胡子惠和彭霜。


    胡子惠性格活泼，大大咧咧；彭霜则比较稳重。


    有一次，胡子惠忍不住感叹王欣好受欢迎，朋友好多，她好羡慕。


    室友之间的闲聊而已，但顾南星也笑着点头，就让王欣开始怀疑是不是在嘲讽自己。


    于是在那点可怜的自尊心驱使下，王欣对顾南星的画出手了。


    顾南星平时对她们也不设防，画室天天就坐那一个位置。所以找到她的期末作品挺容易的。


    赶在交作品的前一天，王欣摸进了画室，找到顾南星的位置，看到画被画布盖得严严实实，撇了撇嘴。


    她一把掀开。


    先是短暂地被画所惊艳了下，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立马拿起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画笔往上用力划了一道。


    像是划破了原本的自己，画面变得割裂起来。


    我看你这次期末，还怎么拿第一。


    看着那副变得面目全非的画作，王欣畅快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