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南星一下楼，就被守株待兔的顾婉逮到。


    “星崽！昨天是什么情况？！你们两谈妥了吗？”


    顾婉穿戴整齐，像是准备出门的样子。见到顾南星的一刹那，她眼睛迸射出极强的光，快步走过来拉住人，几乎掩盖不住自己八卦的欲望。


    顾南星面无表情：“啊，应该是谈妥了吧。房子合同都写过了。”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唐姨跟我说过了。”她摆摆手，“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听吴妈说，你们两昨晚九点才回来，相处得肯定很愉快吧。”


    顾南星微笑，“妈，今天可是工作日，都这个时间了，你不需要去公司吗？”


    见顾婉张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顾南星又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


    “而且，不是快过年了吗？公司的事应该会很多吧。”她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墙上悬挂的钟，“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该是上班高峰期了，也不知道路上堵不堵。”


    也就在这时，吴妈奇迹般地出现了，跟顾婉说车已经准备好了。


    顾南星无辜地看着她妈，耸了耸肩。


    顾婉：......


    她眼角抽了抽，犹不死心地放狠话：“等会回来再问你！”


    她接过吴妈手中的大衣，披到肩上，“你爸爸还在睡觉，待会儿动静小些，别打扰到他。”


    顾南星点头，“一路顺风。”


    “我走啦。”


    门被合上，顾南星舒了一口气。


    “小姐。”吴妈笑着向她眨眨眼，“现在为您准备早饭还是？”


    “现在准备吧，麻烦您了吴妈。”她想了想，“我拿回房间吃。”


    “好的小姐。一会儿好了我直接给您端上去。”


    “行。”


    顾南星没急着回房间，反而是跑到自家花园里溜达了两圈。


    苏容喜爱白山茶，因此花房里特意辟出一大块地用来种白山茶。


    虽然现在是冬天，这些花朵仍盛放得灿烂。


    她走进，蹲下来仔细看着这些花。


    呈椭圆形的叶片，白色的花瓣重重叠叠，凑近闻，还能嗅到清新的香气。


    顾南星有些出神。


    这些看起来异常脆弱娇嫩的花朵，谁又能将其与寒冷的严冬联想，谁又能不意外于其绽放的花期是一年四季中的冬季？


    顾南星以前不理解为什么花房里会种上那么多白山茶，也没有兴趣去了解。直到前几天看到父亲画的画，她才对这种花起了兴致。


    第一次仔细地看了，也才对这些花有了了解。


    站起身，顾南星拿起喷壶，往叶片上喷了点水。


    “要好好成长啊。”她笑着开口。


    回到房间，刚刚巧，吴妈将早餐送上来了。


    道过谢，顾南星接过早餐，坐在房间的飘窗上，咬了一口冒着热气的吐司，懒散地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热闹，路上行走的每个人都有着独属于他们的故事，有着独属于他们的喜怒哀乐。


    她看着人群来来往往，莫名的寂寥却又从心底蔓延。


    那她呢？


    独属于她的故事，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烤得焦黄的吐司片，被抹上深紫色的蓝莓酱，瞧着就格外诱人。顾南星放下黄油刀，慢悠悠地又咬下一大口，微微眯起眼。


    吐司真好吃啊，也许关于她的故事，就是从吃这片吐司开始呢。


    一会儿去画室画画吧。


    她现在还蛮有灵感的。


    在画室里消磨了一个上午，出来的时候又接到了柳素瑾的电话。


    “星崽，要不要出来喝杯茶？”


    “好啊。”


    两个人约好下午两点见面，现在还有一会儿时间。


    顾南星将颜料盘洗净，顺带着整理了一下画室里的书架，这才走出画室。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顾南星看着眼前仿佛被吸干精气的人，吓了一跳。


    “嗬嗬——”柳素瑾翻着白眼，形如枯槁，“别提了，我得坐下跟你细说。”


    “好好。”顾南星有些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的人，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噶了，“还是去居江？”


    居江是她们两高中时候常去的一家咖啡馆，环境不大，装修得极温馨，虽然是咖啡店，但做的奶茶味道反而更好。尽管毕业了，两个人喝下午茶的时候也常常选择这家店。


    “那还用说？”柳素瑾一仰头，精气神又回来了，“我在国外可是想这口想很久了。快快快，走起！”


    顾南星无奈地笑了笑，顺从地将胳膊递给她让她挽着，随着她的动作迈开腿，步伐也轻快起来。


    “现在又满血复活了？”她笑着调侃柳素瑾，“刚刚看着还那么萎靡不振。”


    “哎呀，我好久没喝他们家的奶茶了嘛。星崽你倒还好，在这里上大学，想喝的时候随时都能买一杯。我就不一样了。”她嘟起嘴，有些气恼地拽了拽顾南星的胳膊，“我在国外，别说买了，想喝都喝不到，只能望梅止渴。”


    “别说了，这顿我请你，想喝多少喝多少。”


    “我爱你星崽。”


    坐到店里，柳素瑾还时不时张望着，“这里也没怎么变啊，除了门口蹲着的小猫好像又胖了点。”


    “小咪绝育了。”端着奶茶的女人走上前，笑着开口，“心里没了杂念，食欲增加，胃口又好，自然就胖了。”


    柳素瑾和顾南星听到这个声音，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店长！”


    江琰将奶茶放下，“好久不见啊，你们两位。”


    她似是极伤心地说，“真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来这了，我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做奶茶的手艺退步了。”


    “没有的事。”顾南星端起马克杯，抿了一口，“店长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柳素瑾也端起杯子，“哎呀店长，我们毕业都多少年了，我和星崽平常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能见面，这不，一放假就来这喝茶了吗。”


    顾南星吐槽，“也没有毕业很久吧，不就一年半吗。”


    柳素瑾眨了眨眼，嘻嘻笑道，“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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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江琰被逗笑，“好啦，既然放假了，可得多多光顾我这里啊。这里平时本来也没几个人来，失去你们两个忠实顾客，店长我也是很寂寞的啊。”


    她长长叹一口气，然后三个人对视一眼，纷纷破功，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店长本来也就没比她们两个大多少，上高中那会儿，江琰也才大学毕业，因为年龄相仿，又同为女生，而且去的次数也多，她们的关系自然而然地熟起来。


    江琰跟家里人关系不好，大学的时候听从家里安排选择了不喜欢的专业，学了四年后终于绝望，毅然决然地在毕业后与家里人大吵了一架，没有遵从家里人的期望从事与那个专业相关的工作，反而是选择开一家自己喜欢的咖啡店。


    家里人为此气得要与她断绝关系，指着她的鼻子跳起来骂她，她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纯当耳旁风，然后没事人似地利用自己大学四年兼职的钱租下这个店铺，装修、宣传、产品的采购与制作全由她一人承担，照样风风火火地开起了店。


    现在眼见着江琰一个人也能养活自己，家里人这才有些后悔，想着要和她缓和关系，可惜破镜不能重圆，最亲的亲人所造成的伤害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弥补的。


    “他们曾经牢牢地把我把在掌心，告诉我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做什么是对的，做什么是错的。难道我没有自己的思想吗。”江琰神色淡淡，“讽刺的是，开店这个决定是我第一次忤逆他们，第一次真正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也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很多事没有我想的那么难。只有自己经历过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而不是听着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顾南星和柳素瑾那时候还是高一，懵懵懂懂地听着江琰与她们苦口婆心，尽管没有完全理解她在说什么，但是江琰眼中闪着的光却感染到她们。


    店里来了客人，江琰站起来，跟她们说，“今天你俩这顿我包了，想点什么点什么，喝多少我都给你们做，记得常来。”


    “下次来店长也请客吗？”柳素瑾期待地看着她。


    江琰皮笑肉不笑，“美死你。下次来请付费。”


    说完这句话，她便忙着去招待客人了。


    “好怀念啊。”柳素瑾感叹，“一来到这里，感觉就好像回到了我们高中那时候，可惜无忧无虑的生活也是一去不复返了。”


    顾南星看着马克杯上熟悉的花纹，“是啊，时间过的太快了。”


    “说说吧，到底怎么了。”


    顾南星也不废话，直接单刀直入。


    “哇，星崽你状态切换得好快。”柳素瑾本来还想再开几句玩笑，结果一对上顾南星严肃的视线就怂了，“其实……也没什么啦。”


    “不过就是，老头子想让我继承他的大业而已。”她假装轻松地说出这句话。


    顾南星脸色一变，心中的猜测被证实，“所以他让你回国是……”


    柳素瑾垂下眼，勾起嘴角强笑了一下，“为了让我直接进公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