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斗老徐被握住命运的狗嘴筒子，拒绝希里西亚想把他抱起的双手，趴在地上发出无助的呜咽。


    双方一时之间僵持在原地，直到木质楼梯的下方传来孩童的询问声。


    "请问你看见我的宠物狗了么?"


    在地上和希里西亚角力的老徐突然感到后背一凉，污染区出生入死多年的直觉告诉他下去绝对会很危险，更何况自己现在的身份就是一条狗。


    "嘎吱嘎吱。"


    身量矮小的稚嫩孩童一脚两脚的缓步走上楼梯，木纸楼梯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请问，你看见我的宠物狗了吗?姐姐~"


    虽然是问句，但是小男孩的视线在上楼的瞬间就早已锁定希里西亚身后的老徐。


    我是他的狗。


    一想到这，老徐不禁遍体生寒。


    他一动也不敢动，紧紧的贴在希里西亚的脚跟旁边，幻化出的狗尾巴感应到危险的前兆夹的死紧。


    姑奶奶你可千万不要把我送出去啊。


    不然你就要永远失去我了。


    就在老徐紧闭双眼求神拜佛时，一声饱含怒意的呵斥在她的头顶响起。


    "查尔斯都和你说多少遍了，不许上我的二楼!这是女孩子住的房间!"


    老天显灵姑奶奶发力了!


    "可是姐姐..."


    "给我下去!"


    在绝对的权威面前小男孩生生止住了话头，阴毒的目光狠狠的瞪了一眼希里西亚，带着满腔怨气噔噔噔冲下了楼。


    【呦，看来我小瞧你了，你不但醒了，还发现了这里的一条规则。】


    脑子里的怪声正要欣慰点头，感叹一句孺子可教也，就看见希里西亚转身抱狗下楼梯一气呵成。


    老徐悬着的心还没下来，冷不丁被一股怪力提溜起来，四肢落地再睁眼，又到了他刚刚逃窜上来的一楼。


    哦不，悬着的心又死了。


    只听他的姑奶奶说:“查尔斯，这里是一楼，我可以把狗给你，你要是再敢上二楼，上一次我就打断你的一条腿。”


    "我倒要看看你36条腿有没有这个命上二楼!"


    就这么被水灵灵的送出去了?这，这不对吧?还有那小子，他有多少条腿?!


    来不及思考了，老徐眼见无力回天，在被送过去的瞬间对着小男孩伸过来的手张嘴就咬，一击命中，犬齿在脆弱的皮肤上扎出一排大洞，小男孩吃痛地捂手连连后退。可从伤口里流出来的居然不是正常鲜血，而是一滩泛着泡泡的绿浆。


    散发的气味如同隔夜臭袜子般酸爽，伴随着嘴里残留着胶质果冻般奇异的口感，老徐好险没七荤八素螺旋升天四只爪子一腐摔地上。


    啊呸呸呸，什么味儿，毒死狗了。


    "抓疯狗了啊，抓疯狗了啊!"小男孩打不过就搬救兵，在一楼大厅大喊大叫起来，引来了众多仆役对老徐的围追堵截。


    好小子，你打不起!你耍赖皮!


    因为污染区规则的制约，老徐不得不学着真正小狗的样子艰难的使用已经陪伴他19年的胎生四肢，只见他在地板上横冲直撞到处乱爬，身法比泥鳅还了得，所到之处人仰马翻，鸡犬不宁。


    被搅动的空气裹挟着阵阵刺鼻的酸臭直奔希里西亚面门。


    "咳咳咳，"像是被风沙迷了眼，希里西亚眼前一阵恍惚，她一会看见长了个狗头的人形物种在大厅飞速爬行，一会儿又看见一只长满绿腿的杂交变异蜈蚣精在地上痛苦的扭来扭曲去，她甚至还隐约听见那狗的狗嘴筒子里粗鄙之语滔滔不绝。


    因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所以开始吐人话了吗?


    奇了怪了，自己活了三世还活迷糊了不成?


    【呦，姐们儿醒了?】


    脑子里，那坨奇怪的黑泥意识到这具身体的主人意识终于灵光了点，不经开口戏谑。


    你是谁，为什么能在我脑子里说话?


    【我就是你啊亲】


    【既然都醒了，那就先想想怎么帮队友脱身吧。】


    【记住要符合规则哦】


    黑泥故作深沉的说完，又躲进大脑皮层里装高人，半点没给希里西亚思考的时间，仆役捉狗的网兜竟是要连她一起套进去。


    "放肆!神父叔叔就是这么教你们做事的?"


    情急之下希里西亚直接开始本色出演恶役大小姐，眉心一蹙，绿眸瞬间暗了下去，眼底划过一抹凉意捂嘴讥笑：


    "真是一群不识抬举的废物东西。"


    仆役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大门不迈好言好语的圣女小姐会突然发难，又担心被迁怒责罚，一个个愣在原地抖如筛糠。


    "还有你，"


    小男孩正要瞅准机会套狗，不想直接被点名。


    "将来都是要做神职候选的人，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被咬了就去找修女婶婶治。"


    "可是姐姐，我走了这狗怎么办..."小男孩故作为难，明摆着就想赖这。


    "我来帮你看着。"希里西亚向脚指头扣墙倒挂的狗头使了个眼色，从侍从手里接过遛狗绳，蹲下给老徐系好，还拍了两下狗头以示安慰。与视觉呈现的法斗粗硬脑壳不同，入手是细软的额前碎发，一把就让她想到了老徐那金灿灿的黄毛脑袋。


    有高阶幻觉系污染物控场。


    已经清醒的希里西亚立马反应了过来。


    敌人方位未知，考虑到自己和队友的安全，希里西亚决定带老徐先回目前规则中安全的二楼交流情报。


    和第一次的累死累活不同，已经开始适应做狗的老徐这次三步并做两步的蹿上楼梯，不存在的幻肢轻轻甩动跟着希里西亚进了房间。


    希里西亚:"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老徐；"队长在厨房一心一意当厨子，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条狗躺在花坛的石子路上，怎么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学着狗四条腿走，走到前面看见有个狗洞，一时没忍住钻了进去。然后，然后，"


    "为什么你会忍不住钻狗洞?"希里西亚咋舌。


    老徐:"这不重要!"


    "我钻进去看见队长在厨房间拿刀剁庄哥!"


    "什么?!"


    "你怎么知道那那条鱼是庄荀?"希里西亚大惊失色急切追问。


    "因为它和庄荀精神体的那条鱼一样巨丑无比，长满尖牙还没有下巴，全身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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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皱纹眼睛还甲亢突出。"老徐一脸崩溃，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躺在砧板上的肯定是庄哥那条丑鮟鱇!"


    "我要是当时爬快一点就好了，爬快一点阻止队长，说不定庄哥现在就不是一盘剁椒鱼头了"


    "不对，希里西亚细细思忖，不对，按照这个污染区的规律，它在我们进来的时候，一定会先赋予我们一个身份，就像你是狗，我是圣女，司渊是厨子，没道理上来就把庄荀扔砧板上鲨掉，"和陷入深深自责的老徐不同，她陷入了沉思


    "首先这个界里一定有一个高阶幻觉系污染物的存在，不然不会连我和司渊这种S级都中招，其次，它没有直接杀我们而是退而求其次的催眠我们，让我们潜意识里带入到我们的新身份中去，并计划通过规则让我们越陷越深，说明它没有一击必杀的本事，那这样庄荀活着的概率大大提升。"


    "那么问题来了，它是通过什么东西蒙蔽然后控制我们的，我又是因为什么突然醒来脱离了控制，我脱离了控制它会不会发现。"


    还有，希里西亚一串灵魂三问后带着探究的目光看了一眼老徐。


    "你又是为什么保留了自我意识。"


    "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是真的老徐啊，如假包换的。"老徐赶忙扯自己的腮帮子自证清白。


    "虽然我到现在也不太清楚原因，但是就算我保留了自我意识，仅凭狗语我仍然无法和你们沟通交流。"老徐说。


    "不过，虽然我们现在清醒了，姐姐你现在也可以听得懂我讲话，但如果要继续探索地图找到老庄他们，我们还是是得像姐姐你刚才那样角色扮演才行。"


    一提到这个，老庄就两眼放光，"姐姐你刚刚演的真好啊，那群抓着我不放的仆役一下子就被唬住了，那个眼神怎么摆，教教我呗，等我变回人了......"


    "停，停停停，"老徐嘚啵嘚啵的吵得希里西亚头疼，隐约之间她仿佛又看见了他那张狗嘴筒子和竖着两只飞机耳的车座子长脑袋，人脸狗脸在希里西亚面前不停的重叠又分离，消失又复现，晃的她恐怖谷效应都要犯了。


    "以刚刚的小男孩和你举例子，可以得出幻境里分为真实和拟态，而你我之间规则又略有不同，我清醒之后可以窥见真实，清醒时长待定，但无人提醒就会一直沉沦，成为一个无自我意识的NPC，"


    "而你则是一直保留自我意识，但无法窥见真实，代价是身份卡非人，除非人形队友意识清醒否则不能正常沟通。"


    "那么你看见的队长是什么样的?你一路走过来有没有碰到另外两个队友?"


    老徐:“队长外观看起来还是队长，和你一样，所以我当时一下子就认出你俩了，汪~至于另外两个汪~我没汪汪汪~”


    希里西亚的视网膜内，老徐的脸在人与狗之间不断闪动，鼓膜接收到的语言破碎混乱来回切换，脑袋越发的疼痛，伴随而来的还有剧烈的恶心与腹部痉挛。


    左右脑互博搏，思维仿佛在和另一个不速之客来回拉扯互相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精神状态愈发的糟糕。


    “哦不，要强制下线了。”


    失去意识前最后一秒，希里西亚无关想道。